“謝蘭姑姑厚愛,姝兒快給蘭姑姑做個揖,對,就是這樣!”蒙琰擺弄着懷裡的小姑娘,笑的無比開心。
仲柔蘭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三個孩子排着隊的跟她討要紅包,第一次見面的銀錢就算了,爲什麼還要新年的喜錢,這哪裡是來拜見姑姑的,這就是來討債的。
這邊柑橘興奮無比的往仲柔蘭手裡塞着一大包一大包的金葉子,仲柔蘭瞪了她好幾次,完全沒有任何作用,只能戀戀不捨的將金葉子給了蒙琰女兒蒙婉姝,肉疼啊!這還是金葉子剛纔可是送出去了三大箱珍珠翡翠。
眼見着仲柔蘭進氣多出氣少了,一旁的夏侯穎看不過去,笑呵呵的說道:“好了,你們兩個都是做兄長的怎麼還像孩子似的欺負妹妹!”
“夫人這可就錯怪我了,孩子們討要點紅包,這個郡主姑姑小氣成這樣,你看看都在那裝死人了。”蕭彧笑的開心。
“你們這是打劫,赤裸裸的打劫!”仲柔蘭騰的一下彈起來叫囂般的說道。
“她急了!”蒼舒皓月絕對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存在。
“誰急了!皓月別以爲你生了孩子我就不敢揍你了,你過來看我打不打你!”仲柔蘭這會兒有點歇斯底里的意思。
舊僕蘇青笑呵呵上前去拉着點仲柔蘭,好久未見到仲柔蘭這副小女兒姿態了,竟有些懷念了,仲柔蘭看着蘇青拉着自己逐漸的緩下來,說道:“就你還算有良心,沒白疼你!”
蘇青眼珠子一轉,一臉壞笑的說道:“您都郡主了,我們這些舊僕也想討要點賞錢呢!”
“柑橘,送客!”仲柔蘭接近崩潰,頗有一副關門放狗的氣勢。
六月的底餘郡早已單衣上身,豪放的仲柔蘭一襲輕紗喝的豪邁,輕紗掉肩,粉嫩的肩膀裸露在外面,讓醉意不清的蕭彧竟起了別樣的心思,眼神迷離了,只是三人在開懷暢飲,並沒有引起兩人的注意。
“二哥,你不實在,我留酥梨給你是讓她照顧你和皓月的起居的,你現在竟然壓榨她給你賣命!”仲柔蘭站起來踩着凳子說道。
“切!丫頭,你少來,酥梨什麼本事你不清楚?”蒙琰醉醺醺的駁斥道。
“你幹嘛對老二這麼好,是我對你不夠好嗎?!”蕭彧突然有些控制不住情緒和心中的情愫。
兩人愣了一下,蒙琰最先反應過來,用手拉住蕭彧輕聲說道:“大哥,你醉了!”
“老二都是自己兄弟不要裝了,你今天當着三孃的面說清楚你到底什麼條件才幫我!”既然是控制不住情緒那索性釋放開說。
仲柔蘭見狀收起了自己的玩世不恭,冷眼凌厲的掃視着二人,冷冷的說道:“怎麼?二位兄長是打算在我這談判嗎?”
“大哥,你還是不明白,我們現在做的都是爲了天下百姓能夠擺脫數千人的窮苦,讓人人有地耕,人人有飯吃,你那一套與歷朝歷代有何區別!”蕭彧藉着酒勁挑明瞭蒙琰也不藏着掖着,這事兒終究是說清楚的,不管能不能達成一致。
“你那一套就行得通?!你可知你已經是衆矢之的了,除了你的徵西府,天下人都當你是洪水猛獸,你的做法比當年令尊蒙公的做法有過之而無不及。”蕭彧毫不留情。
“笑話,當年提出‘和天下’思想的是誰?是尊祖蕭逸公提出的,不論是家父還是令尊都在爲此而努力,今上更是爲之奮鬥一生,誰是洪水猛獸?”蒙琰毫不示弱。
“你搞出來那個民情監是什麼東西,百姓竟可以審判朝廷官員了,朝廷顏面何在?”蕭彧直接挑明民情監的可怕或者說是可恨。
“當官爲何,不就是爲主做主,既然是爲民爲什麼要害怕百姓的監督,你搞搞清楚民情監只是監督,處罰之事是由徵西府做出來,徵西府的權力是朝廷給的,哪裡掃了朝廷顏面?”蒙琰一一駁回。
“夠了!你們兩個當我這是什麼地方,要吵出去吵!要談坐下來談!”仲柔蘭眼看着兩人對峙起來趕緊潑一盆冷水。
兩人這才坐下來,仲柔蘭給兩人一人倒了一杯酒,俯下身子的時候兩人鼻孔裡出着大股的熱氣,仲柔蘭看了一下自己才發現溝壑縱橫的地方讓兩個血氣方剛的男人起了不一樣的心思,於是假裝整理衣服藉着酒勁說道:“談吧,談不了再打,我給你劃一塊地方,不打死一個不許走!”
聽到這邊的爭吵聲劇烈蒼舒皓月和夏侯穎匆匆趕來,見三人都是漲紅着臉,尤其是蒙琰一臉的不善,夏侯穎立刻冷臉說道:“潭國公,好大威風!”
“呦呵!穎姐姐,今日是王府宴席還是郡主府家宴呢?”蒼舒皓月也不示弱,立刻護犢子起來。
夏侯穎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失言了,夏侯穎一向看不上蒙琰的所作所爲,她認爲蕭彧纔是正統,作爲蕭彧的兄弟他應該效忠纔是,而且當年若不是蕭氏收留他,哪裡有今日的潭國公,這就是不識擡舉,忘恩負義,不過這次到餘郡來,蕭彧囑咐過她是來與蒙琰談判交好的,自己一時着急竟口無遮攔,不過自己是王妃,氣勢上不能輸,說道:“月妹妹,我沒有別的意思,既然是家宴也該有尊卑上下吧?”
“那這倒是笑話了,王妃娘娘,我是不是該給你磕一個?”蒼舒皓月說完就準備屈身跪下,這話一出就直接代表着鎖門島的情誼徹底斷了。
夏侯穎見狀準備去扶,只不過來不及了,蒼舒皓月硬生生的跪下給夏侯穎行禮,朗聲道:“臣婦參加王妃娘娘!”
亭中的三人趕緊站起來,蒙琰上前扶起蒼舒皓月,小聲道:“玥兒,你這是做什麼?我們不過是爭執了兩句,何必鬧得這麼僵?”
蕭彧陰着臉衝着剛剛被扶起來的蒼舒皓月拱手道:“王妃醉了!還請皓月妹子不要見怪!來人!把王妃送回去休息。”
一場鬧劇,一個插曲,這一跪把徵西府和徵北府徹底的隔離開來,蒼舒皓月不是甘願受辱的人,夏侯穎也不是欺軟怕硬的主,在鎖門島的時候兩人可以是姐妹,而現如今隨着利益與權力的鬥爭,昔日的姐妹的感情已經被消耗殆盡。
蒼舒皓月見夏侯穎離去後,假笑着衝着蕭彧說道:“王爺,臣婦莽撞,還請勿怪,皓月告退。”
蕭彧尷尬的說道:“皓月妹子何至於此!”
蒼舒皓月沒有再說話,轉身離去,剛趕來的蘇青一臉疑惑的看着幾人本想說些什麼,看到仲柔蘭一個噤聲的眼神離開明白些什麼,趕忙攙着蒼舒皓月離開。
“滿意了嗎?舒坦了嗎?兄弟反目,姐妹情斷,我這餘郡不是你們神仙打架的地方,若是能談就坐下來心平氣和,若不就此翻臉我恭送二位。”仲柔蘭的言辭刺耳,甚至有些尖酸刻薄。
“老二,我只問你一句話,徵西府是不是一定要一意孤行的走下去?”聽到仲柔蘭的話蕭彧有些惱火。
“大哥,時間能證明一切,孰對孰錯嘴上的爭執又有什麼用呢?”蒙琰的態度強硬。
“三娘,你呢?是看着老二越陷越深,還是和他一起沉淪?”話已經說到這了,再遮掩下去就顯得心虛了。
仲柔蘭搖搖頭,眼神中盡是悲涼落寞,緩緩說道:“大哥,一家獨大的事兒我不會去做,”這話一說,立刻迎來了蕭彧的不解和怒火,仲柔蘭迎着蕭彧投來的眼神繼續說道:“讓百姓監督着生存我仲柔蘭還沒那個境界,上位者就是上位者,保證我治下百姓衣食無憂是我的責任,商脈纔是未來,錢糧多了大家纔會快樂,大家都看不起的商脈纔是其中關鍵。”
蒙琰無奈的看向兩人,蒙琰知道今天是三人最後的抉擇了,本以爲三娘會有一個選擇,哪曾想到仲三娘選了第三條路,一個從未有人探索過的路。
“好啊!真是親親的兄妹三人,既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那就各自走各自的道路吧。”蕭彧徹底失望了,也對兩人徹底絕望了,不管自己多麼愛仲柔蘭,但她決不能是自己路上的絆腳石。
“三娘,你的理念也是源自蕭逸公吧,我記得我在藏書閣看過蕭逸公曾經在沿海行走的時候的一些感悟文章,其中就有‘予遊見海上之民,喜取魚鹽,有私商賈者,而貴其海貨,非貴族不食也。苟得爲定賈,漁者以海轉輸於內郡陸,而陸粟亦可以轉漁者矣,而工遊者不得以魚轉輸之。中有一理之價爲基,十合商賈之勢於其間,則價自定,依於義焉;依此義可令南北東西貨通,百姓殷富,何愁天下不安,土地不靖。’”蒙琰並沒有因爲仲柔蘭的選擇生氣,而是對仲柔蘭提出的理念進行了思考。
“二哥是做足了課業的,不錯,若論起來我們的理念都源自大哥祖父,只是方向不同罷了,但終究會殊途同歸,您覺得呢,大哥?”仲柔蘭微笑着說道。
“好一句殊途同歸,老二,三娘,既然是道不同今日再談下去也沒有意義了,老二說的對孰對孰錯時間決定吧,我明日啓程回廬陵,老二你呢?”蕭彧儘可能的壓制住心中的氣憤。
“我得去餘盛堂看看,過幾日便回,到時候還請大哥行個方便。”蒙琰淡淡的說道。
“我有一言,二位哥哥可否聽聽?”仲柔蘭見蒙琰的言辭並不友善,爲了避免再次發生衝突,趕緊轉移話題。
兩人都轉頭看着仲柔蘭,只聽仲柔蘭說道:“不管我們理念如何,最起碼現在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統一中原,是也不是?”
兩人略微思考了一下,蕭彧率先笑着說道:“我們太過於自我了,這天下還沒有平定就談自己的未來確實早了些,三娘說的對,最少現在的我們目標一致。”
蒙琰點點頭表示贊同,就在三人暫時達成和解的時候,蘇青、甘銘和慕容長灃幾乎同時進來,也都恨默契的對着各自的主子附耳說了些什麼。
“三娘好手段!本王先告辭了!”蕭彧一甩袖子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