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春風拂過南陽城頭,今年的春色來的比往年早了許多,上元節剛過白日裡的太陽就暖和了許多,城中的百姓並沒有因爲歸屬於哪一方而有任何的改變,相反的是今年的上元節比往年要熱鬧許多。
今天上元節後第五天,雲夢與南陽的商道重新打開,來往立即變得頻繁了,蒙煥和蒙靖言站在城頭上看着繁忙的商道很是享受。
“太子殿下,我是不同意你來執掌南陽軍,畢竟是新降,有很多不確定的因素。”
“十一叔,你總是這麼煞風景,你看看這往來的商道,父皇說的對,百姓們不過是爲了討一口飯吃,只要安穩他們不會有太多的想法,這些南陽軍也是百姓出身,沒有什麼不同的。”蒙靖言撇着嘴反駁道。
“算了,我也犟不過你,你別忘了你是太子,是大宣的儲君,未來的聖上,不可以輕易涉險,皇兄派來一個校府的白澤衛你必須留下,不然今天我就讓人給你綁回漢中。”蒙煥擺出一個長輩的姿態說道。
蒙靖言側身拱手道:“侄兒謹遵王叔之命,一個校府的白澤衛,父皇還真是大手筆!”
“你以爲皇兄真捨得放任你在前線?雍王當日在夜陵的所作所爲雖然得到你父皇的默許,但是回成都後依然被禁足了,皇兄是什麼人,表面上沒什麼所謂,私下裡可緊張你們兄弟了。”
“老三行事還是莽撞了,雖然我們有過謀劃,但是直接面對那些人還是有危險的,父皇罰他是應該的。”
蒙煥饒有興趣的看着蒙靖言,說道:“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你來跟我分析分析,皇兄刻意讓你們兄弟之間營造出爭鬥的氛圍是爲了什麼?”
“呃,這事兒我問過母后,母后也不清楚,老三本是不願意的,那小子最想的就是混吃等死,做一個逍遙的王爺,不過父皇既然這麼做了,肯定有他的意圖。”蒙靖言一臉鬱悶的迴應。
“看來成都並不是我們想象的那麼安分啊,我總以爲靳騫去世之後就會斷了某些人的念想,看來並不是這樣的。”蒙煥憂慮的說道。
“十一叔,你是說我們大宣有隱藏的人?會是誰?朱厭嗎?”蒙靖言也緊張起來。
“不好說,朱厭是整個中原各大勢力共同的敵人,而我們大宣內部隱藏的人一樣可怕,這些人本身算不上威脅,而他們的做法會擾亂人心,而人心一向是最難把控的,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無聲的殺戮,任何一個王朝都不可避免的。”蒙煥無奈的說道。
“這股歪風是靳帥開啓的,但不會受他的控制,是這個意思嗎?”
“小子,不錯啊!這些年沒有白混,所以你也知道路平這樣的一個戰場殺神如今活的唯唯諾諾的是因爲什麼!”蒙煥讚賞的說道。
提到路平,蒙靖言就想笑,這位沙場悍將現在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的活的戰戰兢兢的,聽說連大都督府的職務都辭了,現在滿身也就剩了一個爵位。
蒙靖言舒展了一下胳膊,伸了個懶腰說道:“不說成都了,那裡有父皇和母后,不管是什麼樣的牛鬼蛇神也都得盤着,我們叔侄倆還是好好研究一下仲柔萱吧,論理來說我應該稱她一聲姑姑是嗎?”
蒙煥同樣的舒展一下慵懶的說道:“仲氏的女兒可沒有一個好對付的,仲柔蘭不必說了,現在妥妥的一個女皇,仲柔凝在海邊開闢一個新的王朝,據說也是風生水起的,至於這個仲柔萱雖說只是仲珏的養女,但論起手段不比她的兩個妹妹差。”
“我們拿下南陽,她肯定吞不下這口惡氣的,過不了多久她應該就會有動作了,我們得做好防禦了,十一叔,現在沿江一線你最大,你有什麼部署?”蒙靖言並沒有輕視仲柔萱,他雖然對仲柔萱不瞭解,但是能夠讓慶帥栽跟頭的也就她一個了,到現在慶帥都不能久行,可見此人的可怕。
“這個暫時還不好說,皇兄現在正在接見達奚謙弼,等着吧,也就是這幾日了,成都會有安排的。”說着說着蒙煥突然看着蒙靖言說道:“小子,你是不是發覺了什麼,往日裡你可不會這麼好奇?”
“嘿嘿,十一叔,您發現沒有西京那邊這次安靜的嚇人,權博可不是那種好人吧?”
一語點醒夢中人,自己一直關注着南陽的事情,倒是把西京給忘了,這些年西京一直與大宣主動交好,只要大宣有所求,西京必然有所應,西域的事情告一段以後整個整個西京一直保持防守的姿態,好像沒有任何的發展慾望,漸漸的大家也就放鬆了心態。
不過蒙靖言一席話點中了蒙煥心底的不安,緊鎖着眉頭說道:“你想的不錯,權博不是善於之輩,當年在西京立國的時候誅殺世家可一點都沒手軟,這次的確太安靜了,有點不對。”
兩人陷入沉默好一會兒,突然兩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搖着手指說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兩人的想法不錯,不過或許是有些晚了,因爲仲柔萱的大軍已經秘密抵達南召,就在蒙氏叔侄看繁忙商道的時候部分辰京兵馬秘密潛入南陽。
與此同時那位一直安靜的權博也開始了他的動作,集結了三十萬大軍分批次開赴潼關,只要仲柔萱在南陽開戰,他們就會立即出關直搗辰京。
蒙煥沒有再在南陽停留,連夜就返回上庸集合兵馬,兩叔侄經過商議後做了一個預判,仲柔萱一定在行動,只不過是瞞着所有人在動,而西京方面也絕對在謀劃什麼,上庸的大軍來自兩個帥府,必須要商議後統一步調。
正月二十三日蒙煥與宣鬆在襄陽會面密探,宣鬆當夜就返回江夏,第二日,神鷹軍參帥譚忌開始向西北移動,而後宣鬆收縮整個神鷹軍防線,擺出一副大戰在即的樣子。
秘密抵達潼關的權博等人接到信息後全部不語,等待着權博發話,過了好一會兒,權博突然持續大笑,突然戛然而止,面色陰沉,冷言道:“宣國那邊已經警惕了,是我們出了紕漏還是仲柔萱那邊的問題?”
隨行將領都不敢說話,所有都在偷瞄着厲正謙,厲正謙輕嘆一口氣拜道:“陛下,應該不是我們或者仲柔萱那邊泄密,通過他們的舉動可以探知他們並不知道我們要出關,只是收縮防線。”
“厲相,耿超什麼時候到?”權博似乎接受了厲正謙的回答,直接轉了話題。
“耿將軍應該快到京城了,大將軍李慶雀已經到了渭河北岸了,今日晚些時候就能到。”
“不行,告訴李慶雀加快速度,我們不能再等了,李慶雀到了以後讓他即刻領兵出關,務必三日之內拿下靈寶,崤山以西我不希望再看到辰京的兵馬了!”權博很嚴肅的說道。
“陛下!這樣的話我們就暴露了,搶佔辰京的計劃很有可能破產!”厲正謙趕緊阻攔道,本來已經謀劃許久的進軍計劃不能因爲大宣的動作而改變。
“厲相,來不及了,你們不瞭解蒙琰,朕瞭解,他的臣子都能做出這樣的反應,可想而知遠在成都蒙琰早就知曉這其中的關節了,我們本想做個黃雀,可現在看來如果我們不抓緊時機我們連螳螂都做不成了。”權博緩慢的擺着頭說道。
厲正謙頓時頭上就冒了冷汗,如果陛下說的是真的,那大宣就太可怕了,是從上到下的恐怖,要知道蒙煥雖是大宣皇族,但也從未獨立執掌帥府,他都能參詳到其中關節,那麼蒙琰和他手下的那些大帥呢?
果不其然,就在李慶雀趕到潼關的時候,成都發出公開諭令大搖大擺的宣佈達奚謙弼就任大都督,剛好陳之慶輪值到期,由達奚謙弼接任新一期大都督,而陳之慶則是難得出成都巡視白衣、神鷹、雪狼三大帥府軍務。
看似不經意的安排,傳到仲柔萱和權博的耳朵中可就變了味道,仲柔萱立即做出決定,在南陽城的所有人員發動暴亂,攪亂南陽城,她想要儘快收復南陽,而後往西轉移,因爲她也預料到權博不會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可惜的是密令傳到南陽城後就如同石沉大海,第二日早上仲柔萱派人秘密探查才發現,一夜之間南陽城北門的城樓上懸掛了數十顆人頭,那些人人頭都是仲柔萱精心挑選的。
就在仲柔萱大罵的時候接連傳來兩個壞消息,西京兵馬出潼關殺向靈寶,領兵者是西京大將軍李慶雀,而後又有人來報南陽兵馬出城北上衝着自己來了,而且上庸的大軍也出動了,前鋒軍距離南陽城不過一日的功夫。
仲柔萱連續吐了幾次氣,穩定自己的情緒後立即安排道:“所有大軍即刻西進,必須保證靈寶不能有失!”
“那南陽呢?”趙和急切的問道。
“你留下來,南陽方面也是草草動兵,不會有太大的舉動,只要我們這邊堅守他們就不會得寸進尺!”仲柔萱說這話的時候心裡也在打鼓,因爲陳之慶要來了。
趙和知道事情已經到了緊要關頭,他只能選擇相信仲柔萱,即便她的判斷是錯的。
西進的大軍由馮幽統領,同時仲柔萱還秘密派人去通知呂清晨南下騷擾大宣譚忌部。
三方都在搶時間,大家都明白誰最快誰就是那個黃雀。
三方大軍出動的時候襄陽城內蒙煥正笑呵呵的陪着應該還在路上的陳之慶說笑。
“慶帥,這次咱們動作夠快,說不定可以搶下舞陽。”蒙煥胸有成竹的說道。
“王爺放心,舞陽勢在必得,我們這次出兵本來也不是爲了奪下洛辰,陛下的意思是逐步蠶食,但是不可輕易觸及洛辰城,這時候仲柔萱還得活着。”陳之慶越發的像個佛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