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物是人非

郎耀的第一秘書徐華還等在門口, 看到郎耀帶着程星月出來,迎上來道:“會長,晚飯已經準備好了, 我這就叫他們端上來?”

郎耀點了點頭, 對程星月道:“徐秘書你已經見過了, 他很擅長文書方面的工作, 以前是新希望星執政會的秘書, 我看他經驗豐富,就讓他在我身邊處理一些文書方面的事情。以後你有這方面的問題,也可以找他幫你。”

程星月笑道:“那以後還請徐秘書多多指教。”

徐華微低了頭, 謙虛道:“程小姐客氣了。”便引他倆到隔壁的餐廳,不一會兒, 便端上來三菜一湯。程星月一看, 都是自己愛吃的菜, 心中甜蜜,笑容便漾在了脣邊。

“快吃, 吃完帶你去看看這個星球。”郎耀不知不覺間便放柔了聲音,只盼着這樣的場景能日日重現,也不枉自己發動這樣一場政變。

兩人邊吃邊聊,氣氛溫馨而熱烈,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大半個小時。才放下筷子, 徐華便走了進來, 略帶點尷尬道:“會長, 長孫小姐來了, 在客廳等你。”

氣氛有一瞬間的冷凝, 程星月發現郎耀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皺起了眉頭, 露出一種忍耐的無奈。他看了看程星月,道:“星月,你稍微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回來。”

程星月心裡一咯噔:爲什麼不帶她一起去見見長孫星香?以後都在新希望星,總是要見面的,趁着她初來,大家見一見,三個人的關係有個明確的定位,以後相處起來才舒服。如今郎耀這般處理,讓她不由產生一種感覺:郎耀在儘量避免她和長孫星香的見面。而這,又是爲了什麼?

“我也許久未見到長孫小姐了,不然我跟你一起去見見她?”在她意識過來之前,試探的話已經說出了口。程星月看着郎耀的臉色迅速地從無奈轉變爲尷尬,神情複雜,不由也有些後悔。

“嗯,也好。”然而最終郎耀還是點了點頭,輕輕地摸了摸程星月的頭,嘆了口氣。

還沒等他倆走到客廳,長孫星香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我和會長是訂了婚的未婚夫妻,他的故人,我怎麼就見不得了?”

程星月腳步一頓,擡頭看向郎耀,卻見他面露苦笑。彷彿意識到程星月停駐在他臉上的目光,他低頭看過來,輕輕道:“待會兒向你解釋。”

程星月心中一片亂麻,沒有否認,就是承認了。無論他有什麼樣的解釋,事實就是郎耀真的與長孫星香訂婚了!程星月有些邁不動腳,此刻再與長孫星香見面有何意義呢?讓她奚落自己一番麼?她突然開始後悔沒有早早地問清楚何仁在哪裡,先與何仁匯合。如今想拔腿就走,也是不能了。

長孫星香已經迎了出來,她似乎並不意外看到程星月,笑盈盈道:“原來是星月妹子,難怪阿耀親自接待呢。阿耀,你也真是的,星月妹子來你也不跟我說一聲。女孩子的事情你們男人家知道什麼,你哪有我安排得細緻。”邊說邊攬過程星月的臂膀,熱情道:“妹子什麼時候到的?一路上可還順利?”

程星月不自在地抽出手臂,她還是不習慣這種故作親熱,而且三人的關係這般複雜,這麼做實在是很假,她只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再想到剛剛郎耀沒有否認他倆的未婚夫妻關係,那麼她就算是個插足的第三者了,頓時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

長孫星香似乎並不在意程星月這般冷淡的迴應,繼續招呼道:“阿耀,你去忙吧,星月妹子就交給我,我保證給安排得舒舒服服的,讓她就像在自己家裡一般。”

郎耀皺眉,沒有接她的話,而是問道:“不是說你去雲河星了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雲河星都逛了這麼多回了,有啥沒啥我都一清二楚。再說前線戰事這麼緊張,我怎麼能老在外面亂逛給你添麻煩呢,所以就早些回來咯。”長孫星香笑着應道,繼續邀請程星月:“不過你倒是提醒我了,這次我在雲河星淘到一些很有意思的小東西,正好送給星月妹子做見面禮。你的妹子就是我的妹子,以後我帶她玩兒!妹子,你說好不好?”

程星月一臉的尷尬,道:“長孫小姐的心意我領了,只是我還有其他事要處理……”說到這裡,她忍不住又去看郎耀,她真想盡快知道何仁的所在,然後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這個男人,並不如她之前所想的那麼可靠。然而現在的她,擁有逆天的技術,再加上何仁,要養活手下這批小弟,過得滋滋潤潤的,應該不難了。

“急什麼,咱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自己過得開心舒坦。有時候,做一些妥協,退讓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只要日子能過下去,能過得舒坦就行,你說是不是?”長孫星香一語雙關地暗示。

程星月根本不想聽懂,所以不接茬。轉身直接問郎耀:“還有點事想跟你單獨談談,你方便嗎?若是不便,我先回飛船,你有空再叫我。”

長孫星香沒想到程星月這麼不給她面子,頓時臉就拉了下來,正想發作,卻聽郎耀道:“也好。徐秘書,你先送程小姐回去吧。”

看着程星月朝自己客氣地到了別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長孫星香突然覺得有點沒意思。她卻不知道,轉過身的程星月雙目中已經盈滿了淚水,只是強忍着沒有掉下來,不想在外人面前失了體面。

“阿耀,雲河星新出了一款輔助辦公的機器人,據說還能給人做簡單按摩呢,我給你帶了一個,等會讓他們給你送過來……”

“好。你晚飯吃了嗎?”

程星月聽着身後的對話,瑣碎卻溫馨,突然覺得自己來到這個地方就是一個笑話。不過是多年前的一段情,自己就以爲能持續一輩子了,簡直太可笑。然而剛剛郎耀對待她的態度,卻不像是忘記這段情的樣子,而轉身卻又能這般對待另外一個人……程星月瞬間對郎耀生出些怨恨和厭倦。

糟糕的情緒讓她躺在熟悉的牀上也沒法睡着,翻來覆去,既惱恨自己識人不清,又憎惡郎耀這般想腳踩兩條船的行爲,更讓她覺得悲哀的是自己竟然還是對這樣的人念念不忘……能不能不要這麼賤呢!

程星月一把抓起被子矇住自己的頭,希望自己從來沒有來過這裡,希望今天的這一切都不過是她的一場夢而已。

“嗡……”手環震動,程星月打開一看,是何仁發給他的訊息:郎耀說你見過長孫星香了,怎麼沒來見我?儘快讓郎耀帶你來與我匯合。

程星月又是一陣羞愧,這天見面光顧着與郎耀互述衷腸了,這最重要的事卻拖着遲遲沒辦好。而如今看來,那些說過的話又是多麼可笑,而下次見面又將會多麼尷尬!程星月忍不住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臉,緩和一下想要立刻離開這新希望星的慾望——總是要帶着何仁一起走的,所以郎耀總也還是要再見一面的,只希望下次見面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不要再陷入今天這般難看的田地。

程星月回了何仁一個“好”字,在腦子裡梳理了一遍下一步的行動計劃,才漸漸有了睏意。半夢半醒之間,突然聽到敲門聲,又聽到郎一低沉的請示:“星月,徐秘書來了。”

程星月立刻清醒過來,一看時間已經到凌晨了,不由暗自納罕:這個時間點徐秘書來幹嘛?難道郎耀這個時間要見她?

還真是郎耀要見她,徐秘書見了她,束手低眉道:“程小姐,郎會長請您過去有事商議。”

程星月沉吟片刻,才問道:“在哪裡?還有誰?”

徐秘書似是早就料到她會這麼問,不動聲色回道:“會長說今晚的事要跟您解釋一下,不然他睡不着。若是您不願意見他的話,他就親自上門來。”

程星月心中冷哼,面上卻不顯露出來,道:“長孫小姐也一起嗎?我也確實想與郎耀商量件事,只是這會兒實在太晚了不方便,不然我明天一大早去見他吧。”

徐秘書臉上終於露出些爲難的神色:“程小姐,會長今晚忙了一晚,剛剛纔得空便讓我來請您了。明天他的日程也已經排滿了。”

“今天確實太晚了,也請你們會長早些休息吧。”程星月根本不想再與他周旋,直接招呼人送客。

徐秘書的臉立刻青了,僵硬着離開了。程星月心中一哂,郎耀這是把她當什麼了?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她在他心中就是這樣的地位?一邊在心裡自嘲,一邊回了臥室休息,到底還是睡不着,回想起往日種種,再看今日情況,不得不感慨物是人非。

迷迷糊糊間,又有人敲門。她一個激靈,心中鬱郁: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卻聽得郎一的聲音道:“星月,郎耀來了,在會客室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