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難題2

“不然,你別放他走了。咱們不是有很多他的克/隆體嘛,隨便放一個出去,然後讓郎耀說救了他,但是他已經成爲了失去記憶的類植物人,後面的事就交給警方去處理吧。”何仁想了半天,出了這麼一個餿主意。

“這事瞞不住他的,若是被他知道了,只怕更會鬧個天翻地覆,以他的性情,說不定還要抓我們歸案,到時候咱倆都搭進去了。”程星月思考了一下這個方案,覺得不妥:“以我的直覺,對他,只能通過示弱讓他憐憫幫助我們,而不是採取強制措施。就算在這個星球上,他若是真有心要走,只怕我們未必攔得住他。到時候弄巧成拙,反倒不好了。更何況我也不想花時間精力來看着他,我得繼續我哥的研究呀!”

何仁沉默了一會兒,道:“根據我的經驗,要一個人放棄自己的價值觀,往往是比殺了這個人的難度更高,成功的可能性也更小。”

程星月細細咀嚼,覺得這句話很有道理:“就像現在,如果要讓我下定決心殺了姜毅光,這就是改變我的價值觀的一個決定,我實在做不到。”

何仁無語,本來是想要用來說服程星月的一句話,反倒被她拿來捍衛自己的決定了。

“你說,能不能讓他,讓當權者找不到我們這個星球?譬如我們做點隱蔽措施,或者是改變星球的運行軌道?”程星月想了半天,提議道。姜毅光該知道的已經知道了,唯一的辦法是讓他所知道的跟將來的發展不一致,讓他的所知一無所用。

“哪有那麼簡單!要說隱蔽措施,如今的隱蔽措施已經是我們目前所能掌控的資源條件下的最優解了;而改變星球的運行軌道更是個麻煩事,尤其是要在不傷害星球上的生物和各類系統的前提條件下,恕我直言,目前我們做不到。”

程星月沉默了。在這個星球和姜毅光的生命中,以她目前的能力,只能選擇一個。但是她既不想失去哥哥留給她的這個星球,又不想讓姜毅光死去,怎麼辦纔好?

“我還是不想殺他。”良久,程星月做出了決定。

“嘖嘖嘖!”何仁嘆了口氣,道:“如你所願。自己挑的主人,跪着也要伺候下去。”

程星月噗嗤一聲笑出來,沉重的氣氛一掃而光:“雖然放他走,但是也要儘量給我們多留點時間。雖然現在我可能還沒有辦法,但是我相信隨着時間的推移,我肯定能想出別的辦法來解決星球的隱蔽問題的。而如果現在我殺了他,恐怕我就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我了,我會厭棄自己,再也找不回我自己了。你懂嗎?”

“我不懂。”何仁無所謂地說:“其實我懂不懂沒關係,你自己不後悔就行。”

“嗯。”程星月點頭,調侃道:“老是聽你說跪着也要伺候下去,這麼多年了,你啥時候給我跪過一次?”

“咦,我真的不懂。”何仁顧左右而言他:“你在說什麼?”

程星月笑了:“不跟你開玩笑了。我們來商量一下如何儘可能多地爲我們爭取更多的發展時間。”

等程星月從中控室出來,心中已經有數了。她又去驛站看了看被禁錮的三艘太空飛船,不,更確切地說是兩艘半。郎耀那艘已經不成樣子了,只剩個殼子,看來是不適合開出這個星球了。飛船上其餘的人被何仁圈禁在一個小島上,程星月打算等郎耀和姜毅光走的時候一起打包放到飛船上去。

說起來也挺奇怪的,這倆人怎麼從來都沒問過他們的手下的情況呢?程星月突然起了懷疑。不過想到馬上就送這倆人走了,再糾結這些也沒什麼意思,便放下這個疑問,而是安排起他們離開的事宜來。

她先去找了郎耀,郎耀正看着那幫子大鳥發呆呢。聽到她過來的聲音,他轉頭看了看她,道:“忙完了?”

“不是說去休息的嘛,怎麼又來了這裡?還想抓這鳥呢?”程星月不明白他怎麼就跟這些鳥扛上了。

“沒有,我就看看。你看它們在這裡生活得多麼自由自在啊,好羨慕它們。”郎耀突然發出了這樣的感慨,倒是完全出乎程星月的意料之外。

沒聽到程星月的迴應,郎耀又轉頭看了看她,見她一臉疑惑地望着自己,不由笑了:“怎麼啦?你找我是有什麼決定要告訴我嗎?就算是取消我們之間的合作,我也能接受的。”

“爲什麼要取消合作?”程星月不解,隨後便明白了姜毅光的那番要將她拉回主流世界的言論讓他產生了壓力,所以纔會有此猜想。她搖了搖頭:“你別瞎想,我並沒有要取消與你的合作的意思。相反,我需要你的幫忙。”

“哦?願聞其詳。”郎耀很意外,但這對他來說絕對不是個壞消息,興致立刻上來了。

程星月將她與何仁商量過後的方案告訴了郎耀,郎耀聽完後大吃一驚,十分不解:“爲什麼要這麼做?我不太明白。”

“你不用明白,我只問你願不願意幫忙?”

郎耀沉默一會兒,道:“這個方案對我來說並無損失,只是這麼一來,以後姜警官怕是要對我死纏爛打了,這恐怕會對我今後的計劃造成不小的困擾。”

“嗯,作爲補償,你要的那些技術便算我送給你了,你不用再付額外的費用。這樣,你覺得如何?”程星月提出補償方案。

郎耀眼睛一亮,但是更覺意外。他定定的看着程星月,良久方道:“程姑娘,我覺得我越發看不懂你了。但是,你真的是個不錯的合作伙伴。我答應你了。以後你若有什麼困難,也可以隨時找我,我必定不負所望。”

程星月這才舒了一口氣,笑道:“好。合作愉快!”伸出一隻手與郎耀擊掌爲誓。

雖然這個星球似乎一直都可以保持明亮,但是三人還是維持了本源星的作息時間。到了吃晚飯的時候,程星月便趁着姜毅光不注意的時候,將可以將人迷昏幾日的藥劑放入了他的食物中。有現成的實驗室,製作迷藥對於一個生物學專家來說簡直就是不費吹灰之力的行爲。甚至程星月還可以製造專門針對姜毅光的迷藥,但是考慮到成本和時間,她還是選擇了最簡單的方案。姜毅光對她基本是不設防的,所以她輕易就成功了。

等姜毅光昏倒後,程星月將他和郎耀,以及他們的手下,全部送入了她和何仁之前的那艘太空飛船。因爲郎耀的飛船已經沒法啓動了,而姜毅光的飛船是警方專用的,太過顯眼,只剩下何仁前主人的那艘太空飛船,是最合適的。安全起見,姜毅光的手下全都餵了迷藥,反正郎耀的人已經足夠他們駕控這艘飛船了。

送他們離開前,程星月又一次跟郎耀確認了各項細節,才讓何仁放行。望着那小飛船的升空,程星月有一種解脫之感,同時又有一種緊迫感沉甸甸地掛在心頭:她既要儘快完成哥哥留下的後續研究,又要趕緊籌集資源以便更好地隱蔽飛船或是改變星球的運行方向。她還是想保住這顆星球,並且擁有它!

郎耀這邊一路順利地帶着程星月給他的技術資料和姜毅光等人順利地到達了自己的基地,又換了自己的飛船,將姜毅光送去了警局那邊,號稱是在做生意的途中見到他們與人戰鬥失利,便救了他們,只是不知爲何昏迷不醒,所以趕着將人送來,以便於警方這邊派最好的醫療資源施救。

艾德娜很客氣地接待了郎耀,她雖然不知道經過如何,但是至少她的手下人一個不少地全都回來了,這對於她來說是一個好消息。本來這項行動應該是十拿九穩的,結果前幾天突然大部分手下回來了,但是她最重視最在意的姜毅光和部分手下卻沒回來,且回來的人還說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讓她苦惱了幾天是該上報後加大搜索營救的力度還是再等一等。

現在人回來了,不管怎麼說,至少說明郎耀是善意的。其他一切都等姜毅光醒來再說。

但是郎耀卻不願意多待,他擔心姜毅光醒來以後要找他對質,追問程星月的去向。而在本源星及政權統治範圍內,他與姜毅光作對只怕討不到好處,因而他便託詞生意忙,匆匆忙忙地帶着手下回到了基地。如今他有技術在手,他策劃多年的計劃也可以拉開序幕了。

姜毅光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醫療倉內,熟悉的環境讓他意識到自己已經回到了本源星。但是他是怎麼回來的?程星月和郎耀他們是否一起回來了?昏倒了幾日的的大腦還不太清醒,他一時之間還沒有回憶起自己是怎麼昏倒的。

“糟糕!”等想明白昏倒前的那一幕,他立刻意識到了程星月的想法和打算,又是失望又是焦急:爲什麼這個小姑娘就是不聽他勸呢?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他很擔心總有一天他沒有辦法救得了她,就像當年他沒有辦法救她哥哥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