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月忍不住紅了臉,只覺得臉上燙燙的。姜毅光也注意到了他們之間的互動,眉頭皺了一皺,立馬道:“星月,你把煎蛋分一分,我把這裡擦洗一下。”
程星月聞言立刻上前,將鳥蛋平均分了三份,一人一份放到一邊的餐桌上。姜毅光收拾好以後脫下圍裙,一邊坐下來,一邊說:“我檢查過這裡所有的房間了。儲藏室裡倒是有一些食物,但應該是存放的時間太長了,米麪之類的都已經生蟲腐化不能吃了,倒是有幾壇酒不受影響,且想來更是香醇。只是,咱們仨總不能一直靠吃魚、果子和雞蛋爲生吧?不知道這裡有沒有種主食類作物。”說罷,看了眼程星月。
程星月只當沒看到他那一眼,說起來他提的也確實是個長期存在的問題。這兩個人她是要儘早趕走的,但她自己是打算長期留在此地的,那麼飲食問題就是個不能迴避的問題,該如何解決呢?最好還是從外面購買,只是這麼一來很容易暴露自己這顆小星球的所在。一時之間,程星月相當躊躇。
“星月,這地方能離開嗎?你哥哥有沒有說他在哪裡藏了飛船?主要是我那些手下,這麼久沒見我回去,只怕容易出亂子,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能儘早回去一趟,好安撫人心。”郎耀一邊吃一邊問,這話說得倒還是比較誠懇的。
“叫程姑娘,星月是你叫的嗎?”程星月還沒來得及回答,姜毅光立刻瞪着眼睛大聲道。
程星月無奈地看着兩人:“我也不知道,等會我找找我哥的實驗筆記或日記,他一向有做筆記的習慣的。看看他有沒有提到這方面。按常理是肯定有辦法離開的,且等我找一找,你們再耐心等一等。”
姜毅光點了點頭,道:“我不着急,你慢慢來好了。”又轉向郎耀:“等會你吃完早飯,再去偷點鳥蛋回來。”
“大叔,今早我那狼狽樣你還沒看夠啊?那些大鳥如今對我有了防備,你以爲蛋還那麼好偷嗎?要偷你自己去偷,我可不聽你忽悠了!”郎耀拒絕道。
程星月仔細觀察了郎耀一下,才發現他頭上何手臂上確實有一些細小的傷口,不嚴重,不過看着應該也挺疼的。她想了想,道:“沒事,等會兒我就去採點果子,捉兩條魚。短期內就這麼對付着吧,等送你們出去之後我再想辦法。”主要還是要先把這兩尊瘟神送走。
“咱這裡不養孬種,他一個大男人,能靠你養着嗎?”姜毅光開始激將:“偷不到蛋你就吃草皮,你好意思讓星月養着你嗎?”
“你!”郎耀氣死了,他蹭地站了起來,但是沒過兩秒,又坐了下去,並且還故作優雅地吃起了煎蛋來。慢條斯理地吃完了煎蛋,才道:“我和星月是合作伙伴,她肯定不介意我在她家吃吃喝喝。倒是某些人,害了人家的哥哥,還有臉死賴在人家裡蹭吃蹭喝,真是不知道大丈夫三個字會不會寫呢!”
姜毅光一臉平靜地看了他一眼:“不愧是笑面狼,涵養功夫真是一流的,連挑撥離間的手段也讓人不可小覷。不過我和星月都不會輕易被你挑撥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我被挑撥到了,我這裡確實不歡迎你。”然而程星月卻是接過話題道:“姜警官,不管之前你和哥哥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對我造成的傷害已經不可挽回,我沒有辦法原諒你,但是我也不會再追究這件事。如今我來到了這裡,哥哥曾經住過的地方,這也是天意。我想留在這裡,但是你們不應該留下來。我會盡快找到辦法送你們走,只希望你們能看在我一個孤女弱小無依的份上,留我一條生路,不要將這裡的情況透露給外界,不知可不可以?”
“星月!”姜毅光和郎耀異口同聲,發現對方都想說什麼時又都止住了話頭不說了。程星月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時場面有些尷尬。
最後還是郎耀退了一步,道:“我到外面轉轉,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吃的東西。”說完他就下樓出門了。
姜毅光確認了他已經離開,才道:“昨天晚上,我細細地想過你說的話,還有7年前發生的綁架案。我得出了一個結論:7年前你根本就不是被綁架,而是跟那些星盜配合好的,是嗎?”
程星月如今也知道譚海韻確實是拿走了那探索飛船上的東西,雖然是陰差陽錯,但拿了就是拿了無可辯駁。而且譚海韻也是爲了自己,所以她受那些苦與罪也是應得的,她沒啥可抱怨的了。況且一直以來她最重要的目標也並不在於懲罰那些人,而是讓哥哥回到自己的身邊。如今來到這麼一個實驗條件良好的地方,她也不想走了,也不想與太空巡警作對了,便不怕告訴姜毅光實情:“沒錯,當初我離開得急,什麼哥哥的遺物都沒有帶。所以爲了留點東西做個念想,才把你騙了出來。”
“你當時要的是海韻的科研筆記和梳子,前者我好理解,後者……你!”姜毅光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你想通過頭髮來克/隆海韻?!難道你們飛船上那些像我的克/隆人都是出自於你的手筆?!”姜毅光倒退兩步,坐倒在椅子上。這個推斷讓他不敢置信,更讓他心痛萬分。這些年他爲了找她費盡心力,而她卻在努力地做着傷害他的事,且還不止一次,這叫他情何以堪?
程星月冷眼看着他,不確定他是真的難過還是在表演,這些年她見過的形形色色的星盜也不少,演戲更是個頂個的精彩,她有時候很難分得清他們的真假。不過何仁告訴過她最好的分辨方法:別看他們說什麼,看他們做什麼,怎麼做。行動纔是最有力的說服。所以她便照以往的經驗冷漠地看着,而這更加重了姜毅光的心痛程度。
“不錯,你說中了我的目標和我之前做過的努力。至於你的克/隆人,你放心,之前我是實在走投無路沒錢做實驗了才賣了一具,據我所知已經被你沒收了。第二具我還沒交貨,你若是強烈反對,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我便虧點錢違約算了,反正我現在有哥哥留給我的全套實驗設備,倒是不一定要去賺這個錢了。”想了想,爲了後面更好地說服他保守小星球的秘密,程星月決定還是放點血,克/隆人方面的交易她可以放棄。
姜毅光呆愣了好久,他很難將當初那個鄰家乖巧小女孩與眼前這個冷漠勢利幹盡壞事的姑娘聯繫到一起,就像追求了好久的背影極美的未婚妻轉身過來卻是如花的臉,他既覺得憋屈又覺得自己有很大的責任必須爲這種轉變負責,矛盾而痛苦。
程星月不清楚他內心的這番掙扎,而是繼續她的勸說:“但是這個地方是我現在僅有的容身之處了,我希望你能爲我保密。這個世界太複雜,太骯髒,我只希望活在這個哥哥爲我創造的世界中,你能答應我這個要求嗎?毅光哥哥,求你了。”最後,程星月祭出了殺手鐗。這句話是她小時候與他僅有的幾次見面中,程星月每次求他幫忙寫作業,就會用這一招,而每次他都答應了。這句話既勾起了當年的記憶,又溫暖了兩顆日漸疏遠的心。
“好。”果然,姜毅光答應了:“但是你要答應我,克/隆實驗再也不能做了。你要做,就走正規途徑,先上大學,然後去正規研究所,在人體實驗監察機構的監督下做。這既是保護你,也是成就你。若是你做出成績來,你就是第二個譚海韻,到時候你想做什麼實驗就能做什麼實驗,何必屈居在這樣一個小星球?”
“第二個哥哥麼?然後再爲像你這樣的人擋槍而死麼?”程星月忍不住嘲諷了一句,然後立刻意識到時機不對,補救道:“我的意思是,經過這麼多變故,我已經不能相信你說的那些個組織了。在我看來,那是一個龐大的吞噬人的怪獸,我不想自投羅網,我只想自由地活在這顆小星球上,他們不用知道我,我也不會去招惹他們。毅光哥哥,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嗎?”
姜毅光聽了,竟然有一瞬間覺得自己頗爲贊同程星月的感受,但是他馬上剋制住自己這種不合時宜的念頭,斟酌其中的利弊,最後同意了她的請求:“星月,雖然我希望你能夠回到主流社會去,但是你已經成年了,只要不違法犯罪,你就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力。只是,原來收留你的那些星盜,他們若是找到你,再讓你爲他們做事你該如何處理?還有那個笑面狼郎耀,你們的合作是否有違法行爲?”
程星月在心裡默默地吐槽他管得太寬了,但是也知道他是爲了她好。同時,她也知道要想好好地做實驗,完成自己的終極目標,最好不要做太過出格的事情,不然很容易招來羣狼環飼,若是黑白兩道同時要追捕她,牽扯太多精力在隱藏逃避上,反倒不利於自己的實驗開展了。想到這裡,她也下定了決心,道:“你放心,我只想好好做實驗,並不想與那些星盜牽扯太深。我只會跟他們做一些法律範圍之內的技術方面的交易,不會給自己找麻煩的。”
姜毅光點了點頭,雖然還不敢完全放心,但是他今後會經常關注她,看着她,也不怕她再翻出太大的浪花來。
好不容易兩人談得差不多了,郎耀不耐煩的聲音又傳了進來:“我回來啦,你們談好沒有?!”兩人回頭一看,見他一身的狼狽,但是手裡抓着一隻死了的大鳥:“中午飯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