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我向大家宣佈一條重大宿舍新聞:我決定從明天開始瘋狂追求一藝術學院的女生。希望大家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爲我偉大的愛情事業做出貢獻!等到我愛情事業成功了,我們就去外面海吃一頓!”晚上我到宿舍,得意洋洋的說。
這下可好,羣衆的激情被我點燃了。宿舍裡頓時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這還不算什麼,更讓我吃驚的是,老錢、小胖、林風竟然異口同聲的唱起了我們宿舍的舍歌:“起來,不願做單身的人們,用我們的團結去換你明天的幸福------”
“達靈,你不是說大一不談戀愛的嗎?以前總是說學生要以學習爲重,我看你呀,假正經。老錢一邊玩電腦一邊漫不經心的說。”
“老錢,難道上學期我們沒學《馬哲》嗎?今晚我就替馬哲老師好好教育教育你。咱要用發展的眼光看問題,具體問題具體分析。誰知到愛情什麼時候會來。愛情來的時候就像那洪水猛獸,擋也擋不住呀!”我辯駁道。
在一旁做高數的小胖也樂了,“達靈,那妞叫什麼名字?”
“餘夢詩,你聽聽着名字,剛剛的!對了老錢,趕快登陸校內網,讓大夥兒看看這妞的模樣。”
話剛說完,三隻腦袋不約而同地簇擁到了電腦旁。“快點快點,老錢你能不能手腳利索點,爲大家做做好事啊!”
“靠!果然是美女!”小胖**的說。
“達靈好眼光啊!”老錢也美言幾句。
聽了他們的誇獎,心裡比喝了蜜還甜。輕輕的閉上眼睛,彷彿看到餘夢詩正悄悄地向我走來。邊走邊笑,還撒着嬌-----然後溫柔的投進我的懷抱。
還是小胖點子多,向我建議道:“達靈,在追女孩之前最起碼要掌握她的基本個人信息。最好去圖書館借幾本校園小說看看,增加你的戀愛智商。”
“對,要多看書,書是人類進步的階梯。”老錢也附和道。
“林風,你不發表你的觀點嗎?快說說你的高見。”我催促道。
“我看大家都被勝利衝昏了頭腦。在追女孩之前,大家都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那個女生現在有沒有男朋友啊?”林風神情嚴肅地說。
一語驚醒夢中人。這個問題發人深省。我還真他媽的給忽略了。漂亮女孩會有很多追求者的。
“不想這麼多了,明天我就去調查調查,給大夥一個交代。”刷完牙洗好腳後,我爬上牀稀裡糊塗的睡了。
說起我們宿舍,那可是名副其實的團結。雖然沒有達到“有飯同食、有衣同穿、有錢同使”的大同境界,但比如一些日常用品,像洗髮水、洗頭膏、洗衣粉啦全都實行公有制,這樣才能充分體現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其他宿舍的想借此機會揩我們的油。本來我們實行的是“門戶開放”政策,借一次兩次也就罷了,誰知他們越借越上癮。我們火了,經過大家的熱烈討論,最後全票通過把這項政策廢除了,實行“閉關鎖國”。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我們宿舍四人,性格各異,興趣不同,卻能很融洽的相處。老錢原名錢中豪,長的有點像範明。在黃宏導演的電視劇《低頭不見擡頭見》裡,範明飾演老錢,後來經我一喊,這個綽號就在男生宿舍傳開了。自從這學期老錢把電腦帶到宿舍後,他就徹徹底底的成了遊戲迷。最近忙着打魔獸,玩赤壁,什麼買裝備、經驗、升級,我耳濡目染了一個月也沒搞懂。老錢幾乎把所有的課餘時間都放在了打遊戲上。一進入狀態後就雷打不動,打的是如癡如醉昏天暗地,就算熄燈了也要忙着廝殺。用老錢的話說:“我哪裡是遊戲天才,只是把別人睡覺的時間都用在遊戲上的。”對他來說,遊戲就是情人。雖然老錢一再強調戀愛靠緣分,也曾經看上過一位漂亮女孩,後來在朋友的介紹下約女孩出來吃飯,結果飯吃完了愛情也就結束了。讓老錢鬱悶了好幾天。後來就看破紅塵,重新樹立了新的愛情觀:大學生天戀愛就是替別人養老婆。唉,典型的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
小胖原名範志坤,1.70的個頭,長的虎頭虎腦的,四肢發達,頭腦卻不簡單。雖然生活不太講究,懶懶散散,學習上卻一絲不苟。皇天不負有心人,這學期拿到了一等獎學金,不過也快被我們吃的差不多了。小胖不但學業好,愛情也獲得了豐收。我們都說他傻人有傻福。他的女朋友沈佩就是我們班的。兩人整天廝混在一起,形影不離。一起吃飯,一起上課,一起自習,就差一起睡覺了。我經常開玩笑的問小胖你們倆什麼時候搬出去住啊,小胖卻一本正經的教育我說,我們的愛情是建立在學業的基礎上的,以相互理解相互尊重爲前提,一心同步考研路,你怎麼會有這麼齷齪的想法。瞧瞧人家的愛情觀,多高尚啊!可晚上一回到宿舍門小胖就毫不保留的向我們講述接吻的感受。
在宿舍裡我和林風的感情最深,可能是因爲都是北方人。北方人性格豪放,不會像南方人斤斤計較。林風是個體育特長生,籃球、足球、排球------各種球類人家都玩的有模有樣;武術、街舞、體操,也樣樣精通。輪滑、雙截棍剛剛起步,那是我教他的。他好像有天生的體育天賦。一點就通,一學就會。估計等我把他教會了,我就該下崗了。林風的拿手好戲就是籃球。他可是我們班籃球隊當之無愧的領軍人物,也是我們化生學院籃球隊不可或缺的中流砥柱。每次舉行籃球比賽,都是整個球場的焦點。打完球后都有很多女生獻殷勤。倒茶的倒茶,拿衣服的拿衣服。你想想啊,1.82的身高,健美的肌肉,帥氣的面孔,籃球打的又有好,哪個女生不爲之心動。可惜的是,林風高中時就有了女朋友,雖然兩人在兩個不同的城市,但經常在假期互相看望。感情好着呢。
老錢忙着遊戲,小胖忙着戀愛,所以我和林風在一起的時間比較多,親如兄弟,一起吃飯,一起上課,一起睡覺——我就在他的上鋪。搞不好別人還以爲我們倆是同性戀呢!林風經常說男人要以事業爲重,不要爲了愛情浪費青春浪費生命。所以他的愛情觀既浪漫又現實:距離產生美,美又鞏固了愛情。兩情如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從幼兒園、小學到初中、高中,再到現在的大學,倒是遇到過不少美麗的女孩,但是我都有較強的自控力,女朋友不是隨隨便便交的,交了就要對人家負責。這是我老媽的金玉良言。高一的時候,我曾深深的愛戀我的同桌,那種感覺到現在仍記憶猶新。整天像着了魔,看到她就會感到莫名其妙的幸福,看到她和別人嬉戲打鬧就心煩。後來因爲一件小事吵了架,從此以後那種感覺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不過倒也有女生主動追求過我。高二那年,我的一篇徵文在全市獲了一等獎,校長在某個星期一舉行升旗儀式的時候大大的表揚我。沒想到我會因爲此事招來了一位女粉絲。她找到我後讓我幫她寫篇文章。看她長得蠻漂亮的,我就答應了。寫好給她後,我以爲這事就簡單的了結了。誰知某個晚自習放學,她竟然在班級門口等我,當時把我感動的一塌糊塗。在那個浪漫的晚上,走在被全校同學公認的情侶路上,既有幾分害羞又有幾分驕傲。一路上她對我的文采讚不絕口,我呢,爲了回敬她,把我所學到的知道的讚美女生的形容詞全都用在了她身上,說的她心花怒放。她又反過來誇我長的帥,文筆好,嘴甜,說着說着,她的手一不小心的牽到了我的手。我驚訝的看着她,激動的緊張的沉默了好久,這可是我第一次牽着女生的手啊!她的手真軟,就像是水磨房裡剛剛做好的熱騰騰的白嫩嫩的水靈靈的豆腐。那感覺一輩子都記得。就這樣,第一次牽手稀裡糊塗的過去了。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但都沒有第一次印象深。其實我還天真的想把第一次牽手的機會留給我未來的女朋友呢!
且說那天晚上牽了她的手,晚上睡覺因爲激動竟然失眠了!真他媽的沒出息。後來那個女孩還請我吃飯,被我傻傻的拒絕了。我都是奔高三的人了,一心只想考個好成績孝敬爸媽,哪有什麼心思想這些呢!那時候我可是視天下美女如糞土啊。
想想以前美好的情竇初開,就一個勁的傻笑,罵自己是傻子,如果是放在現在,那肯定是窮追不捨死纏爛打!流失的美好,重返出來,就像是密封多年的陳年老酒,還能品嚐出新的味道,不過這都是過去的事了。問世間情爲何物?千百年來困擾在人們心頭的問題,誰能給出一個完美的答案?現在網絡這麼發達,就算你去百度上搜,也不一定會找到你心中的答案。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一千個人可能也會有一千個愛情觀。
愛在腳下,是一步一步走出來的。餘夢詩,你等着吧,就算是兩萬五千裡的愛情長征,只要我有希望。就會勇敢的走下去。
一星期六下午我去圖書館借書。就像小胖說的,借一本校園小說增加點戀愛智商。一般話我是很少去圖書管的。也許是因爲懶吧,我們宿舍樓距圖書館大約有一里路呢!再說圖書館也確實沒有什麼好書。新書少,舊書多,新書到期慢,舊書頭捨不得扔。有一次竟發現一本1957年版的書呢!老掉牙泛黃的書頁,裡面還有些殘缺。我都感到好笑。問渠那得清如許,爲有源頭活水來。看來圖書館真的需要注入活水了。
前方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在晃動。靠!那不是阿棟嘛。
我揶揄說:“吆,什麼風把你吹到圖書館啦?你小子也知道看書了?我還以爲這麼好的天氣你會在宿舍睡覺呢!
“切!我日你個牙!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說完給了我一拳。
“注意五講四美。幾天不見,你罵人還是那麼直接。張口我日,閉口我操,一點文化涵養也沒有。在公共場合你可要注意點形象啊!說完我指了指宣傳板,上面赫然寫着:“除了文明什麼也別留下,除了知識什麼也別帶走。
“呀呀呀呀,是誰先不文明的?你別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啊!
“行行行,我錯了,我賠禮道歉行不?說點正事兒,我想借幾本愛情小說看看,可是一到圖書館就眼花繚亂的。你看的書多,給我推薦幾本。”我滿臉真誠的說。
阿棟的缺點和優點一樣多,最大的缺點就是愛睡懶覺。他不止一次的在我面前說躺在牀上瞟書是件很愜意的事,確切的說更是一種享受。這種享受放到大學畢業就是奢侈品了。怪不得晚上九點的部門例會他都不去,說什麼正在做一件很重要事脫不開身。現在我總算明白了。阿棟說最近看了不少小說,印象最深的就是都樑的《血色浪漫》,不看你會後悔的。
我倒是有些印象。高中放月假的時候到看過一兩集,主人公鍾躍民特搞笑特能貧。阿棟不提醒我倒是忘了這本好書。
“我這就去查找這本書的位置。你推薦的書肯定都是精品。就像你一樣,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我阿諛奉承道。
“你丫的還不如罵我兩句呢!聽着就噁心。”
借完了書,阿棟說還要去電子閱覽室查點資料,讓我先走。
午後的陽光超柔和,灑在草叢中,躺在陽臺上,掉進池塘裡------一片金閃閃,亮光光。如果陽光有生命能夠繁殖的話,把他們種在盲人的眼睛裡多好啊,讓他們也享受燦爛明媚的春光。正胡思亂想着,林風打電話過來了,聽他的口氣,肯定是什麼好事。
“達靈,你的心理徵文《我心飛翔》獲獎了,還是一等呢!證書在輔導員那,別忘了晚上去拿。我鄭重聲明,特此通知。”
“我就說嘛,我寫的東西怎麼會石沉大海呢?起碼也得獲個小獎,對得起黨和人民啊。”
“你呀少吹牛,別找不到北了!今晚別忘了買瓶二鍋頭,一小袋酒鬼花生。說什麼咱也得慶祝慶祝,沒有物質基礎怎麼表達我們對你的美好祝願呢?”
“你就直截了當得了,跟我還客氣。好了,就這樣說了。拜拜。”
人逢喜事精神爽。看着校園的一草一木,心裡有說不出的快感。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着,興奮地打量着來來往往的MM。
眼睛突然像是被電擊了。對面走過來的不是餘夢詩嗎?不會看走眼吧?我不相信,又重新擦亮了眼鏡。難道還會錯嗎?和上次在人民公園穿的一摸一樣的外套,在人流中是很容易認出來的。餘夢詩正和一男生手牽着手,有說有笑,有打有鬧,根本就忘記了周圍人的存在。那男生長得很帥,美女配帥哥,天生是一對,有位傻逼同學竟站在路旁欣賞他們的打情罵俏。
當我轉身離開的時候已經說不出什麼感覺。沒有憤怒,沒有嫉妒,更沒有歇斯底里的吶喊,只是有種莫名的難過,也許是自作多情的難過。心和玻璃一樣都是易碎品,玻璃碎了還能留下聲音。而心碎呢?心碎就像心沒碎一樣,碎在了別人看不見摸不着感覺不到的地方。剛纔還是我心飛翔呢,現在都飛到地獄裡去了!林峰說的對,一般漂亮女孩都有男朋友。可我,可我不想去相信眼前的事實。
夢,在剛開始的時候就已經破碎了------
晚上回到宿舍,大家看我手裡拿着酒和花生,興奮地跟過年似的。
“哎呀來了就來了,還帶東西,達靈,你太客氣啦。”林風開玩笑說。
“是某人怕我記性不好,在電話裡暗示我。不過今晚我想自個兒喝。”
“你這人就是這性格,不吃不給你面子,你就是個愛要面子的人。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嘛!對了,老錢小胖,我忘了告訴你們了,達靈的心理徵文獲了二等獎。今晚大家喝酒慶祝,不醉不歸!”林風興奮的說。
一有酒喝,林風就好像注射了興奮劑,表現的異常勤快。很快,林風就把書桌收拾的一乾二淨,戰場就這樣開闢好了。在我的記憶中,酒場都是林風開闢的。
“達靈恭喜你啊,我們都同居半年了,也沒發現你的偉大特長,真是真人不露相啊。”老錢樂呵呵的說。
“就是達靈,你也太不夠兄弟了。早知當初我追沈佩的時候,你替我寫幾首情詩不就擺平了嗎,這樣替我節省多少開支啊!再說把省下來的錢買酒喝也是好事啊!”
林風幫我們倒好了酒,做了很豪氣的開場白:“首先我們得感謝達靈,雖然酒菜都很廉價,但是——這比在外面飯店裡吃大餐過癮多了。來,我們乾一杯,祝達靈勇攀文學高峰,再創人生輝煌!來,幹!”
“幹——幹——”碗互相碰撞着,發出悅耳的金屬聲。
小胖倒是眼疾手快,很麻利的給我們斟滿了酒,“好事成雙嘛,喝一杯不夠真誠。大家端起酒杯,這一杯,祝達靈早日追到餘夢詩,找到真正的愛情。”
老錢斜看了小胖一眼,說:“我提議這杯酒達靈先喝,咱們哥仨喝,主客分明嘛。”
我端起酒杯,一咬牙一飲而盡。我多想找到真正的愛情啊!什麼餘夢詩,什麼女朋友,什麼愛情------他媽的通通見鬼去吧!
也許是喝得太急了。眼睛滲出了亮晶晶的液體。在他們喝酒的時候,我悄悄的把眼淚拭去。
“謝謝各位兄弟的祝福,我真的很開心很高興。來,快吃花生啊,別喝酒喝過癮了就忘了吃花生了------”我有點語無倫次,接着又獨自幹了一杯。
那瓶56度的二鍋頭最終被四個人瓜分光了。我和林風是北方人,喝的自然多一些。後來聽老錢說那晚我喝的太多了,連爬上牀的力氣都沒了,是林風和小胖把我拖上去的。滿嘴還說着胡話。我想如果那晚不喝醉的話肯定會失眠的。與其失眠不如一醉方休。今朝有酒今朝醉,此時不醉何時醉?
一杯二鍋頭,嗆得眼淚流。生旦淨末醜,好漢不回頭------
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大一時光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去了。驀然回首,那個懵懂無知的少年又進一步走向了成熟。如果說有什麼遺憾的話,就是剛剛起步的愛情毫無懸念的被扼殺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也不必太傷感。就像徐志摩所說的:“於茫茫人海中尋找以精神伴侶。得知,我幸;失之,我命。”
命,是無法改變的,運,卻切切實實的掌握在自己手中。
沒有歡笑的青春是不完整的,沒有眼淚的青春更是一種殘缺。所以,生命本身就是不斷殘缺又不斷完善的過程。即使痛苦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真正的勇者也有逆流而上浪遏飛舟的膽量,證明生命是多麼的頑強、美麗。
我相信我就是那個勇者。
還有很多五彩繽紛的夢沒有做完,還有很多燦爛美好的理想等待實現,青春的舞臺還等待着我去表演-----它們正在向我們發出召喚,我要爲它們努力而生活。
帶着青春的激情和最初的夢想,這是生命發出的真誠的召喚。沒有彷徨,沒有遲疑,讓我們——一起努力!
下學期又是新的開始。達靈,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