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爾藍突遭橫禍,多虧世子出手相救,”錢老夫人發話,“老身聽聞爾藍所述,才得以知曉真相,老身在這裡替小女謝過世子了。”
“子軒乃是小輩,何以受得老夫人之謝。”柏君淵慌忙跪下,“只是老夫人莫要嫌子軒唐突纔是。”
一旁馬爾靜已是聽的七八分懂,心裡的嫉妒之火油然而生,馬爾藍這妖物沒有橫死就算了,如今難道真是要爬到自己頭上,鹹魚翻身了嗎,不,自己在這賤人的光環之下苟且了這麼多年已經受夠了,如今好不容易把她踩在腳下,絕不能再讓她有任何翻盤的機會。
馬爾靜深吸一口氣,但嘴角仍是掩蓋不住的恨意,“世子來意是好,可大姐姐畢竟之前是與二世子有過婚約,再加上大姐姐深陷山賊窩,世子即使相救也是清譽有所損,世子如此只怕不僅是會遭人非議,更是對家門威望也有害而無益吧。”
“二小姐,哦不,弟妹,”齊子軒說出口的時候特意重重的強調了這兩個字,這讓馬爾藍差點撲哧一聲笑出聲來,自己重生之後回府對付周氏已是覺得有些尖酸刻薄了,可如今看着齊子軒竟和自己如出一轍,眉眼話語之間有那麼幾分相似,只是幾日的‘夫妻’就成了這樣,想到這裡馬爾藍一陣羞愧,自己怕是多想了,畢竟當初結婚只是情非得已,如今這樣也不過權宜之計,可千萬不能動了真情。
“弟妹進門不過幾日,想來對府裡的事情還不甚知曉,父親乃重情重義之人,如今雖然出了此等事情,弟妹又在嫡姐生死未卜之時嫁與二弟,平南王府家訓十條就是不得失信於人,再加上我與嫡小姐的緣分,這樣豈非是正正好呢。”
馬爾靜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被齊子軒這樣說着,反倒顯得自己有失大氣風範,蹙着眉頭看向八叔伯,八叔伯反應過來本不想再多說什麼,只是平日裡周氏的賄賂收多了,此時只能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了。
“這件事情事關我族體面,還要從長計議。”八叔伯尷尬的咳嗽幾聲,道。
“不急,只是父親再三叮囑子軒定要禮至意誠,直到鎮北侯爺應允這門婚事纔可回府,既然族長已經答應那接下來的事情就可慢慢從長計議了。”齊子軒客氣的說着,但微微上揚的下頜卻透露出一絲不可抗拒的感覺。
馬世傑本來還沒有主心骨一樣看看這個,聽聽那個,此時齊子軒提到自己也是不知該怎麼辦,畢竟事情發展的y遠遠超出他預期範圍千里之外,事到如今看着架勢也是傾向於齊子軒那邊了,便附和着說道:“如此,如此甚好,爲父就答應了。”
八叔伯本以爲這樣可以再拖延一下,沒成想齊子軒卻絲毫不給自己喘息的機會,再加上這個沒主見的族弟竟在此時反着自己的意見說,想必自己再怎麼反對也是無濟於事了,餘光怯怯的看了看馬爾靜陰沉的臉龐,八叔伯聳了聳肩,已是無可奈何。
“爾
藍,你可是同意這門親事?”錢老夫人很是滿意的問道。
“婚姻大事,爾藍全憑祖母做主。”馬爾藍淺笑一下,嘴角旁出現一個淺淺的梨渦。
“如此甚好,世子氣宇軒昂,儀表堂堂,前朝忠心耿耿爲天子效勞,再加上對爾藍你的情意...”錢老夫人頓了頓,眼波望向乖巧坐在身旁的馬爾藍,很是欣慰。
“平南王本就有情有義之人,想來出生武家,自然是一身正氣,莫不說是你父親母親同意了,祖母今兒個就爲你做這一回主了。”
“子軒謝老夫人,鎮北侯爺成全,此生定不負爾藍。”齊子軒如是說着,言語之中幾分真情幾分假意馬爾藍無從知曉,只是這真真假假此時已經不再重要,自己被上天眷顧,得以浴火重生,這最重要的第一步棋已經穩穩的下在了棋盤之中了。
“只是妹妹借走爾藍的嫁妝...”馬爾藍心思縝密,雖已穩操勝券,但星星之火已經燎原,自己如若不再添一把讓它燒的更旺,豈不辜負了‘夫君’的‘一番心意’呢?
“弟妹已出閣,夫家本就富裕無憂,這些嫁妝想必弟妹也是無所謂有無的,還請弟妹即日歸還嫡小姐,子軒好回去稟報父親,再具體商量婚禮事宜。”
末了,齊子軒眼眸落在馬爾藍身上,“一切有子軒準備,嫡小姐儘可放心。”
話及至此,四目對視,旁人看着是有情有義,只是這其中的深意恐怕只有當事人才能知曉。
馬爾靜今日本是帶着族長想要爲母親出口惡氣的,沒成想卻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如今身邊沒有一個人能夠幫助自己,母親又被禁足,想必連此事都未能知曉,馬爾靜怒火中燒,今後的日子還早,等到自己‘親愛的’大姐姐嫁過來,自己一定會好好照料她的。
目睹了這驚人的變數,一衆人各懷心思的紛紛離去。
馬爾藍有些疲累,自從自己莫名其妙的重生了一次,經歷了太多波轉曲折,而如今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
青環扶着馬爾藍準備回房歇息一下,不想齊子軒無聲的跟着走了過來。
“軒世子還有什麼事情嗎?”
“嫡小姐可否借一步說話?”齊子軒沒有明說,但看着神色似乎有些凝重,馬爾藍顧不得身體的乏力,帶着齊子軒來到府邸後花園。
“烏爾哈沒有死。”確定周圍沒有什麼閒雜人,齊子軒沉沉的開口道。
“你怎麼知道?”馬爾藍疑惑,那日山寨已被一把大火燒了個精光,怎麼烏爾哈還活着。
“我已經派人跟着他了,只是烏爾哈生性多疑狡猾,跟蹤的人只是大致確定他活動的範圍,所以我也沒有輕舉妄動。”
“一定要留他一條狗命。”馬爾藍前世被那山賊頭子狠狠折磨的畫面一晃而過,不禁恍惚一下,差點跌倒在地。
齊子軒提前察覺到,一隻有力的大手
穩穩的扶在了馬爾藍纖細的腰間。
回過神來,馬爾藍臉上瞬間泛起一道紅暈,“世子,多謝世子。”
“你要他的命做什麼?”剛纔的事情像是根本沒有發生一樣,齊子軒壓低了聲音,越發覺得眼前的弱女子雖手無縛雞之力,但身上卻藏着這樣多秘密,讓人心生好奇。
“我被劫持的事情嫌疑之處太多,我想其中定是有什麼秘密,所以我想要親自問他,你,你能幫我嗎?”馬爾藍迎面對上柏君淵冰冷深邃的眼眸,不知不覺又有些害羞起來,只好低下頭。
“我會抓到他的。”身旁齊子軒低沉的聲音想起,那麼篤定的讓馬爾藍心生安慰。
望着齊子軒越走越遠,馬爾藍心情錯綜複雜,招呼青環過來,準備起身離開之時,遠處沉默的空氣傳來一句“好生照顧自己。”便從花園側門拐走,沒了蹤跡。
“姑娘尋了個好夫君呢,奴婢看着這嫡世子竟比姑娘之前要嫁的那位姑爺更甚一籌呢,還這樣關心在意咱們姑娘身體,真真是...”
“貧嘴,”馬爾藍呵斥着,嘴角卻是掩不住的笑意,“原本沒有什麼反叫你覺得真有什麼了。”
青環只是嗤嗤的壞笑着,“姑娘耳根子都紅了,奴婢真不知是說到誰的心坎裡去了。”
此時卻是眼見有人歡喜有人憂。鎮北侯府後院正房門緊閉着,丫鬟們紛紛低着頭,唯唯諾諾的站着,嚇得連聲粗氣都不敢喘。
“這個小賤婢莫不是想蹬鼻子上臉了嗎,依仗着我不在沒人能阻攔的了,竟想飛上枝頭做鳳凰了,我這就去找馬世傑讓他把婚退了!不然我這娘可真是白當了!”周氏氣的直哆嗦,雙手叉着腰,儼然一幅市斤潑婦的架勢。
一旁坐在紫金楠木太師椅的馬爾靜此時卻是心平氣和的樣子,幽幽的端起桌上的彩漆琉璃茶盞,水氣氤氳着從杯中向上彌散開來,緩緩的消失在空氣中。
“母親莫急,坐下來喝杯茶消消氣,皇上特賞父親的這凍頂烏龍真是一絕,香味四溢,雖苦中略帶些澀,但卻更加耐人尋味。”
“爾靜,如今那賤坯子都爬到你我頭上了,你怎麼還不着急呢?”周氏回頭望着這‘不懂事’的女兒,憂思重重。
馬爾靜輕輕抿了一口茶水,站起身來,恨恨的道:“女兒又何嘗不憤呢,母親只是恨她鹹魚翻身,可女兒今後卻還要活在她的陰影之下,女兒只能比母親更加希望她死!”
說着抱起沉木立櫃上擺放的琺琅彩瓶,重重的摔了下去。門外侯着的丫鬟們嚇得一個個直直抖了個機靈。
“不過這樣也好,”馬爾靜冷眸一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今後做了我的長嫂,大家同處一個屋檐之下,有的是機會對付她。”
“可憐我的兒,爲娘機關算儘可最終這掃把星還是命大活了下來,不然的話哪能讓你還要受她的委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