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鋒變成了齊子軒與圖舒的交鋒,戰場也成了這兩人爲主宰。
耳邊是兵戈相交的鏗鏘聲,是長劍沒入心臟的聲音。
眼前早就分不清滔天的血與沙,一個個殺紅了眼,機械地進攻着。
“是你!”圖舒的彎刀接住了齊子軒進攻的長劍,“叮”的一聲爭鳴,也被湮滅在無邊的殺伐中。
齊子軒聳了聳肩,銀白的盔甲在陽光下依舊凜冽,他單手持劍,眼中是睥睨天下的王者風範,手中是殺盡天下的血雨腥風。
“舒王爺,用完了人就想殺,可不是個好習慣。”隨着話音的落下,齊子軒手腕一翻,長劍再次向前刺去。
圖舒臉色非常難看,他想過無數種可能,想過對方是敵國的探子,是本國的細作……可他從未想到過齊子軒會是大周的統帥!
這個正在和自己交手的男人,漫不經心地跟自己談笑風生,可分明幾天前,自己被他耍的團團轉。
越想越生氣,圖舒的彎刀不甘示弱地迎了上去,伴隨着的是他咬牙切齒的聲音:“你的身份都是假的吧?”
戰場上的這幾位將軍圖舒雖然不至於都認得,可終究總有見面之緣,但是齊子軒,他保證自己沒見過,沒見過的一個人一出征就直接掛了帥?
齊子軒與圖舒的對決明明也在戰圈裡,可是周圍偏偏就沒有人敢出手去偷襲,似乎他們之間有着奇怪的氣場,讓別人不敢輕易靠近。
“自然是假的。不過在下還是要謝過舒王爺,願將這北戎千萬裡山河送與我大周!”
對於這句話,兩人都心知肚明,就是北戎的地圖。一個地圖對於一個國家而言何其重要。地圖除了位高權重之人,別人一輩子興許都見不到一次,而偏偏這麼重要的東西被齊子軒輕易得了去。
“中原人果然是狡猾!你到底是誰?!”圖舒藉着蠻力鎮開了齊子軒的長劍,彎刀順勢迅猛地向下劈開。
齊子軒一拍馬背,馬受驚往前跑,他一彎腰整個後背貼着馬背同時用手中的長劍擋在臉上。
一寸一寸地向下,若是單純的拼力量,齊子軒拼不過圖舒,只能智鬥,所以他用了巧勁兒劍鋒一偏,彎刀擦着劍刃滑下去了。
一擊不成,圖舒立刻又補一刀,但是時機已經錯失了,此刻齊子軒已經直起身子,兩人幾乎背對,齊子軒的劍毫不猶豫地向後揮去,圖舒不得不回防,一來二去誰也沒有討到好處。
“齊子軒。”
齊子軒微微一笑,整個戰場都成了這個笑容的陪襯,也正是這個笑容,看的圖舒無端扎眼。
他想把齊子軒的笑容永遠留下,想看他再也笑不出來的樣子。
對於圖舒來說,齊子軒依舊是一個陌生的名字,他或許認得太子瑞,或許認得御駕親征的皇帝,可是對於只是世子身份的齊子軒,他真的不認得。
所以他大笑。
“沒想到大周竟然派來了個毛頭小子掛帥,真是越發不如從前。”
圖舒因爲得到了這個認知,所以手中的彎刀更是犀利了幾分。
齊子軒並不慌
張,長劍回攏做出回防的姿勢,他輕笑一聲:“舒王爺別忘了,就是這麼個毛頭小子兵不血刃地殺了你們北戎第一將軍。”
這句話絕對是圖舒的死穴,他大罵一聲:“找死!”
然後攻擊就如同暴風驟雨般地落下。
廝殺聲蓋過了兩人間的交談,偶爾能聽到的也只有兵戈交融的聲音,齊子軒和圖舒都打的很辛苦。
論武功,齊子軒自認不如圖舒,可是論技巧,圖舒卻又不能奈何齊子軒,兩人僵持不下,隨着體力的消耗,彼此開始掛了彩。
自小嬌生慣養的齊子軒最先落了下風,速度已經跟不上了,圖舒的彎刀欠進了銀白盔甲中,齊子軒一聲悶哼,左臂的鎧甲被劃開,鮮血說着手指低落到地上,然後被沙土掩埋。
似乎是看到了即將到來的勝利,圖舒變得更加興奮,高舉彎刀,這一刀如果劈下來,齊子軒不死也得重傷。
說時遲那時快,彎刀飛快的劈下,齊子軒並沒有做任何抵擋的動作,到將長劍向前送,這是以命換命的做法,但是齊子軒當然不是這麼想的。
他的命可比圖舒嬌貴的多。
圖舒的彎刀被另一把長劍擋住,當他反應過來這一切都在齊子軒的計劃之中時,已經晚了,齊子軒的劍已經帶着不可阻擋的氣勢殺來。
避不開,圖舒最大程度地扭動了身子,長劍從圖舒的右肩插了個對穿。
圖舒手中的彎刀一抖,險些扔在地上。
“齊子軒,卑鄙!”圖舒破口大罵,可齊子軒根本就沒當回事,任由他辱罵。
齊子軒只是又有說了句:“舒王爺難道不知道兵不厭詐麼?”
趕來的副將是王將軍,三十多歲的年紀,剛剛也是被驚出了一身的冷汗,眼前這個世子,有勇有謀,他在出徵前被齊子軒叫去預謀了這件事,幸好,他趕上了。
圖舒受了傷,以一敵二的本事自然使不出半分。很快身上又多了七八處傷。索性都不致命。
約莫一刻鐘的時間,楊將軍也趕了過來,一靠近齊子軒,他眼中的高興就變得多一分。
“世子,末將幸不辱命!”
“很好。”
齊子軒騰出手輕輕拍了拍楊將軍的肩膀。
隨即,他的目光衝着圖舒。
“舒王爺,你不妨看看你們後方的戰士吧。”
在出徵之前,齊子軒向楊將軍下達了密令,將軍交鋒時,由他帶領一千輕騎分左右直接包抄到敵軍後面,另由兩千步兵做掩護。
當然,一千輕騎並帶不來什麼實質性的危害,可是用他們來渙散軍心卻是數一數二的計策。
圖舒大怒,不過也幸虧他是征戰多年的老將,當即下令突破輕騎撤退。
而這一點也早就在齊子軒的意料之中,所以他下達給楊將軍的第二條命令就是,一旦敵人撤退,輕騎立即撤退——這是最大程度的保障了這一千輕騎的安全。
這場戰爭打的漂亮,以最小的傷亡擊潰了北戎軍隊。北戎再次撤退了二十里,全軍上下無一人不服齊子軒。
至
此,世子與師爺終於真正融進了這個軍隊。
齊子軒雖然只是受了輕巧,但是馬爾藍卻還是反常的紅了眼眶,有那麼一瞬間,齊子軒忽然覺得得此良妻,真是一件幸事。
“行了,這點小傷而已,過來給我上點藥。”
齊子軒很享受馬爾藍難得的溫婉,馬爾藍輕手輕腳地給齊子軒受傷的地方上藥,動作說不出的輕柔。
“怎麼不死在戰場上?後來的變故是你所爲吧?”
柳洛澤當然不會下達那麼奇怪的命令,那麼能做的這麼天衣無縫的肯定只有齊子軒自己了。
“爲夫這不是掛念愛妃,想着趕緊回來嗎?”
齊子軒撇了撇嘴,招牌式地搖扇子又出現了。
這場仗打的漂亮,柳洛澤立即把戰爭的捷報八百里加急傳回京城。
且不說大周如何慶祝,北戎這邊可謂是愁雲慘淡。
自從圖魯死後,北戎軍隊連連頹敗,好不容易來了新的將軍,衆將士以爲看到了曙光,沒想到第一戰就敗了。
還敗得一塌糊塗。
所以北戎的軍隊不得不再次向後撤軍,圖舒自知理虧,立刻向太子墨請罪。
“太子殿下,此番征戰,是末將失職,請殿下責罰。”
圖舒退了鎧甲跪在太子墨面前,太子墨陰沉的眼中飄過一縷殺意。
“起來吧,說說怎麼回事。”
理智告訴太子墨,這個人還不能殺,其實圖舒好歹也掛着一個王爺的身份,本來是不用向太子墨行禮的,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明白比起王爺這個名頭,圖舒真正的身份是位將軍。
將來會效忠太子墨的忠將。
“殿下,大周換了個將軍,聽說叫做齊子軒, 探子說除了他還添了一位神機妙算的軍師……”
圖舒不敢說這軍師恐怕是馬爾藍,他說不出口,那是一段奇恥大辱。
“齊子軒……”
太子墨咬牙讀了一遍這個名字,又是他!每次到了關鍵時刻總是他來破壞。
一直站在太子墨身後的齊夢棋忽然眼睛一亮,她有些激動地扯住了太子墨的衣袖。
在場的人都看着她,通過上一次慘痛的教訓,他們終於明白,女人的智慧並不比他們差。
太子墨挑眉看着她,示意她有話就說。齊夢棋執意讓周圍人都離開,太子墨見齊夢棋這樣,恐有大事,下令所有人退下去。
“殿下,我知道了,對面的軍師是馬爾藍!”她說的很篤定,就好像能隔着滿天黃沙直接看到對面軍帳中的人一樣。
顯然,太子墨對這個猜測很有興趣,齊夢棋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始敘述。
“我與馬爾藍交手多次,這兩次大周的戰術裡裡外外透着詭異,這種詭異給我一種強烈的熟悉感,起先我想不明白,直到今天齊子軒出現了,這就證明了我的猜想。”
最瞭解你的人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的對手。
齊夢棋認識馬爾藍這麼久,明裡暗裡交鋒也是不計其數,所以如果是對方出手,他們彼此第一時間就能察覺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