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瞪了一眼齊子軒,卻只瞧見了他含笑的眼睛。
沒多久老人就出來的,他的手中多了一個木質的托盤,托盤之上是幾個瓶瓶罐罐,還有齊子軒的那塊玉佩。
老人把托盤放到桌子上,把玉佩拿下來放在手裡,把剩下的兩個瓶子推到了齊子軒的面前。
一個黑色的瓶子,一個白色的瓶子。
齊子軒並不打開,擡手就裝了起來,隨即站起身再次行禮。
“多謝前輩。晚輩自當不再叨擾。”
老人擺了擺手,送兩人出去,站在門口,老人依舊只開了個縫隙,馬爾藍先出去,齊子軒不知道和老人說了些什麼才離開。
等到走出這條小巷,終於能看見一個個人影了,那種壓在胸口的鬱悶才分崩離析。
馬爾藍深深地吸了口氣。
“你到底搞什麼名堂?”
齊子軒用摺扇敲了一下馬爾藍的腦袋,套出那兩個小瓶子,道:“那人是我早年無意間救了的一位隱世高人,擅製毒且別人無可解,他曾答應我可爲我制三種毒爲答謝,如今這便是第三種。”
馬爾藍嫌惡地看了一眼齊子軒的兩個瓶子,她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毒,但肯定沒那麼簡單。
“這次的毒,無色無味,可散在空氣裡,中毒者會在三日後暴斃,所以此番若是行刺不成,便就要靠它了。”
也就是說,除了圖魯,他的侍從以及去行刺的人……都會死。
晌午之前兩人趕回了王爺府,圖舒正在設定刺殺地點,準備讓刺客今天下午就出發。
“王爺,這是我從一個江湖朋友那裡尋來的,無色無味,也無可解,王爺讓人帶上吧。”
齊子軒把黑瓶交給了圖魯,圖魯一愣,隨即大喜過望,他正愁會失敗,如此一來,正是極好。
至於解藥嘛,自然是要自己留着以防萬一。
“圖舒能得軒兄相助真是如虎添翼,軒兄,待我頂替了兄長的位置,定讓軒兄來做我的軍師!”
“那在下就謝過王爺了。”
下午的時候,圖魯選好的刺客出發了,王爺府也終於清閒起來。
原定的三月後大婚也不用準備了,只等着先上戰場,凱旋而歸再風風光光的迎娶柳如煙了。
是夜,齊子軒和馬爾藍一樣默契的沒有睡,他們和衣而躺,某個時刻,兩人默契地睜開眼睛,沒有一絲倦意。
“果然還是愛妃知道爲夫想做什麼。”齊子軒壓低了聲音在馬爾藍耳邊低語,像是再說情話。
“起開,晚了走不了了!”
馬爾藍一把推開齊子軒,兩人動作迅速地換了一身黑衣,躡手躡腳地從開着的窗戶中跳了出去。
輕而易舉地避開巡邏的守衛,齊子軒摟着馬爾藍從後牆翻了出去。遠處的柳樹下,是一匹威風的黑馬。
爲什麼要跑呢?圖舒是重情義,可是沒有一個人能容忍知道自己全部秘密的人,更何況,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快馬加鞭,兩日後的下午兩人便趕會了軍營。
又是兩日,探子來報,說是北戎大亂,圖魯暴斃。
男馬爾藍對視一眼,露出一個心照不宣地笑容。
齊子軒和馬爾藍倒是跑回了軍營,圖舒就沒那麼好過了。
圖魯暴斃,前線軍隊羣龍無首,原本既定的勝局開始動搖,軍心煥然,一連幾次的交鋒中竟然節節敗退。
太子墨雖然還坐鎮在前線,可是所有的戰報無一例外,都不是喜訊。
北戎似乎因爲將軍的離開而岌岌可危。
圖魯暴斃,那麼還有一個能上戰場的就是剛從戰場上下來的圖舒。
圖舒雖然爲王爺,但他帶兵打仗的能力也不比圖魯差,當初太子墨也不贊成讓他回城療傷,不過因爲圖魯保證凱旋而歸才賣了他個人情。
沒想到,現在圖魯死了,前線無人管理,真的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那些副將們居然沒有一個能夠頂上用的。
圖舒謀殺了圖魯並沒有想象中的快意恩仇。他已經意識到了自己被人利用了。而且對方身份不明。
對方若是北戎人只是單純的恨圖魯,那麼也無所謂,萬一對方是大周的人,北戎的地圖要塞可都讓他們看了個清楚……
圖舒煩躁地把桌子上的茶杯都摔成了齏粉。
“王爺稍安勿躁,不過跑了兩個人,他們不足爲慮的。”
柳如煙輕輕地給圖舒揉了揉肩,如今的她,臉上的笑容是真的,笑容裡的狠戾也是真的。
因爲身份,所以她自來到王府就一直收到歧視,也正因爲如此,她才慢慢變了心性。
“如煙吶,如果當時這事兒我不是擅作主張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說出來的是無盡的悔意,不是後悔殺了圖魯,而是後悔輕信他人。
“王爺不妨往好的方面想,雖然泄露了地圖,但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自然別人也不會懷疑王爺,更何況圖魯死了,很快王爺就能獲得更多的兵權,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柳如煙的蛻變使得她從一個知書達禮的女人變成了一個善於謀算的謀士。簡而言之,就是柳如煙已經充分替代了師爺,因爲她能接受所有圖舒的秘密,而圖舒也不用擔心秘密的泄露。
更何況,在這個危機四伏的世界,他們彼此都需要一個真正信得過能夠依靠的人。
“如煙……我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圖舒似乎已經預見了自己的下場,這幾日來輾轉難眠,這種感覺除了在三年前柳如煙失蹤的時候出現過而後在沒出現過,沒成想,時隔多年這種感覺又降臨了。
柳如煙輕輕撫上了圖舒的眉頭,她把皺起來的眉頭一下一下地撫平。
“沒關係的王爺,如果王爺實在難安,不如就以擔憂戰事爲由,請命出征吧。彼時出征,皇族自然會更器重王爺。”
一個認識了圖舒這麼久的人,她當然知道圖舒的忠誠,所以若非逼急了,圖舒絕不會反骨,而皇家也正是清楚這一點,才封了圖舒爲王,因爲必要時,圖舒的作用就是用來制約圖魯的。
眼下
圖魯死了,圖舒自然需要接替他的位置,領兵出征。
“明日一早我便去請旨,如煙,只怕又要苦了你了。”
圖舒一聲嘆息,因爲常年征戰而帶着老繭的大手包着柳如煙的手,滿眼疲憊。
婚期又要延後,這一次圖魯不在了,應該沒人會動柳如煙了吧?
再說齊子軒和馬爾藍,齊子軒回了軍營,馬爾藍自然又扮回了男裝,軍營中因爲齊子軒的迴歸而士氣高漲,與北戎的戰爭更是到了白熱化的地步。
軍中不得飲酒,衆將領以茶代酒感謝馬爾藍的出手相助。馬爾藍也因此直接成爲了軍營中的軍師。
至此,除了少數幾人,沒人知道馬爾藍是女人的事情。
渙散的北戎一路敗退,向後撤出了二十里,齊子軒一行人決定乘勝追擊。
“你看,這是北戎的地圖,我們現在在這裡,如果在深入,必須佔領這兩個地方,否則恐有危險。”
北戎的地圖此刻幾乎一模一樣地呈現在幾位高級將領面前,齊子軒和馬爾藍正在激烈地爭辯。
“應該是先從右翼圍攻,使北戎退到這裡,然後再圍剿。”
兩個說法,各自有各自的道理,現在的齊子軒是世子,又與柳洛澤是故交,理應聽從他的主意,可是從馬爾藍侃侃而談地分析中,似乎也不失爲一個妙計。
如此,兩人爭吵了半個時辰,一干將領只能乾瞪眼,誰也沒真正考察過北戎的地形,這個時候要是站錯了隊伍,出了什麼差池,誰也擔待不起。
更何況……如果齊子軒真想一意孤行,直接下令就行了,何必還要聽取馬爾藍的意見?衆將領敢怒不敢言,只能幹聽着。
“你剛來軍中時日不長,北戎的作戰尚不瞭解,這兩個地方是北戎必定會佔領的,我們不能等,必須先他們一步!這是最穩妥的辦法。”
齊子軒一步也不讓,摺扇點着其中一個畫着三角的地方,那裡是北戎的必經之地,與之連成一條線的是兩個高地,易守難攻,如果能先佔據,自然佔足了優勢。
“我是剛來軍中不久,但是圖魯死了,北戎軍營裡還有個太子墨,雖然帶兵打仗比不上圖魯,但以他的手段你怎麼敢肯定現在不是迷惑我們的時候?也許高地已經被人佔領了,我們的人去送死嗎?”
對啊,圖魯沒了,還有太子墨呢,他可也不是什麼善茬,想當年九歲就能佈下驚天迷局,如今所謂潰敗的北戎,誰也不敢說是不是他的手段之一。
或許他正等着大周出擊,然後一舉拿下!
“但是如果我們從右翼包圍,即使最後發現是太子墨的計謀,也能全身而退。”
馬爾藍已經把話點明到這裡了,在場不傻的都該明白馬爾藍的計劃雖然勝了也推進不了多少的領土,但是能保證衆將士絕對的安全,而齊子軒的計策,勝算只有一半,但是卻能推進大片領土。
二者真的是很難權衡。
馬爾藍突然伸手指着一個五大三粗的副將問道:“你可有妻兒?”
被指的大漢一愣,隨即立刻點頭道:“軍師,末將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