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叔看她挑了件最破舊的衣裳,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直呼使不得。又想了想便只當這是給某個家丁挑的衣裳也就沒再問什麼,待她走後又繼續回去做活去了。
她若想混入軍營,扮成逃難的鄉野村夫是最好不過了。一般這樣子的出身被盤查的最輕,也最容易過。
她將粗布衣衫穿在身上,連內裡中衣也穿的十分破舊,仔細將頭髮用麻繩捆綁好束成男子的樣式,帶上神醫藍蕎留下的人皮面具便出發了。
她是先從後門出去,然後進入一家客棧在客棧裡化妝易容的,客棧人流雜亂,掩人耳目最好不過。不管如何,眼線是不可能少的,她能做的便是儘量避開可能性的眼線。畢竟這是一件算得上秘密的事情了。
剛走到徵兵處不遠的地方,馬爾藍便是被一個孱弱老者拉住了。
“年輕人,看你要去的方向莫不是去徵兵?好好的日子不過,爲何要想不開往現場上鑽,刀劍不長眼睛的喲!”老者也是好心,可是現在馬爾藍是非去不可的。她若是不去,誰去救齊子軒?
“這位大爺,男兒志在保家衛國,上場殺敵!若是庸庸碌碌無爲度日,豈不比殺了我還難受!所以這番我是非去不可的。”馬爾藍隨意扯着一番大道理,只想讓他鬆開自己。
“年輕人是個死腦筋啊!男兒志在四方,又何必拘泥於一個出征?仔細學識報效朝廷也是一大功勞!”
“哈哈,這位大爺說的也是頗有道理,看起來也是頗有學問之人,可是你又否聽過,‘寧當百夫長,不做一書生。”馬爾藍辯駁的也是頭頭是道。
“你看你身矮體弱,胳膊腿估計還沒有人半個粗的,還做保家衛國,功成名就的美夢?!”老者依舊說着,只不過此時的他似乎並不像是在單純的阻攔他,更像是考驗一般。
見此馬爾藍猛然醒悟,也是,對面不遠處便是徵兵處,若是這老人只是普通人,只是一個單純不知死活阻止徵兵恐怕也不會還在這裡和她鬥嘴了!只怕不知何時就已經被那些士兵蠻橫的驅趕開了。
所以也只有這一個可能了,他極有可能是太子墨那邊徵兵處的一種考驗,只不過這樣子的考驗也是頗爲有趣。估計也是想提拔些有能力有見識的人吧!
這些想着,她便道,“我雖然年紀小了些,可是你說我手無縛雞之力我可就不答應了”馬爾藍正尋個什麼,猛然間眼光瞥見了那徵兵處的一個小將領正看些這邊。
既然他們要看,她便大大方方的展示出來好了。此時馬爾藍也是存了顯擺身手的心思,她雖然不是力大無窮可是她會用巧勁,更加知道如何是四兩撥千斤。
那邊街頭雜亂的堆放了四五根一人粗的長木,她卻是過去一下子將三根木頭同時提了起來。木頭很重毋庸置疑,即便用了巧勁的馬爾藍也吃力不少,不過效果卻是不錯,看的那老者讚歎不已。
那老者也無話可說了,只道,“小兄弟,既然選擇了便要努力走下去,多珍重。”
“多謝老人家教誨!”馬爾藍回謝過他便是徑直去了徵兵處。
徵兵處那邊獨一位將領卻是十分顯眼,氣場也是與衆不同,看起來應該是太子墨這邊的年輕小將。
方纔他一瞬不瞬的看着這裡,不知對話他聽了幾分,此時她看向了那人,那人也在看着她,馬爾藍看的分明,那人眼裡是流露着一種欣賞。
能得一位將領的欣賞眼光,如此看來這次混入軍營也應該算是輕鬆了的。
馬爾藍走到徵兵處,一個小兵手拿着紙筆記錄着信息。
“姓名?”
“郭鈺”馬爾藍順手起了個假名。
“年齡?”
“18。”這個卻是與真實的年齡相差無幾。
那小兵看了馬爾藍一眼,笑道,“小兄弟,未成年吧!不過看我今天心情不錯,便讓你加入了。”後面的也沒再問,全都由那人隨意填了去。原本馬爾藍便是十七歲,身量因爲是女子的緣故,故而更加小了些,看起來只有十五歲的少年模樣。
徵兵處紀律這麼鬆散?馬爾藍抽抽嘴角,粗着嗓子道,“如此就多謝軍爺了!”說完後馬爾藍不自覺的看向了那將領,那人朝她點了點頭,這看起來只是隨意的點頭,卻明顯告訴了馬爾藍,剛剛是他和那小兵打過招呼了。所以才這麼簡單就讓他進去了。
馬爾藍跟在隊伍後面,到了新兵營,這新兵營卻是離軍營差了很遠。
畢竟填了表報了名並不代表就能直接入軍營去,還有最簡單的調交和編制。
說是最簡單的調交無非便是由那小兵告知軍銜等級,以及遇到上級的禮儀等等。就是這些,然而卻是花了些時間,畢竟好多新徵的兵都是鄉野村夫粗慣了,若是讓他們規規矩矩的也是挺難得。
只是這些時間在馬爾藍看來宛如度日如年,可是偏偏不能表現出來。她知道此時若有太出格的異常必然會被發現,然後一切都會泡湯。
這些調交雖然很是簡單,但是她也放聰明的假裝和其他人一樣笨拙。於是不知不覺間鬧了很多笑話。連她自己也被自己逗樂了。雖然同行的新兵什麼年齡段的社會階層的都有,可是他們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喜歡看樂子。畢竟在艱苦的日子裡,人們更喜歡去尋找一些可以讓人放鬆的事情。
一天很快要過去了,最爲難熬的便是夜晚,因爲她現在是女扮男裝,所以必需和一羣粗漢子睡一個營帳,這是最難以讓她接受的。
她現在也不是什麼貴重人物,不是什麼夫人,自然不會有單獨的營帳。所以一到這時她便假裝去上廁所,走到半路然後便坐在營帳外面的小山坡上小睡一會兒等着天亮。
這時她依舊打算在帳外過夜,打着哈欠,不經意間卻是看見了那原先哪位小將領。那
將領也看到了她,於是便朝着便走了過來。
之所以馬爾藍一直在心底裡稱呼他爲小將領也是因爲他和自己差不多大,約摸十五六得樣子,按年齡來看應該比自己還要小上一歲多。
眉清目秀的樣子也因着年齡的緣故更顯得圓潤稚嫩了些,如果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因爲這種稚嫩被厚重的盔甲掩蓋了七七八八。身量比她高上一個頭,體量欣長,明顯處於拉長身體的成長期。
可能是同齡人的原因,也更多的是本身的熱心腸吧,他看馬爾藍不進營帳歇息。便認爲是哪些漢子太過粗礦了吵着她睡不着。
畢竟此時他在這裡也能聽到那邊營帳裡的鼾聲如雷貫耳,於是問道,“第一次和這麼多人一起住不習慣吧。”
馬爾藍見他來了,起來彎了彎身行了禮,“還好,畢竟還是要習慣的。”此時她的身份是一個剛入伍的新兵,馬爾藍便站在新兵的角度說着。
“將軍看起來年齡不大,但是在營中多年了吧。”他的身上透露着一股軍人才有的冷冽氣息,馬爾藍看的分明,不管他年齡大小,這樣的人都是值得敬佩的。
“我在這營裡待了六年了,自小便在營中長大。這位兄弟看人準,不過我看人也是極準的。”他話音剛落,馬爾藍心跳猛的懸上了嗓子眼,難道他發現了什麼?明明自己裝扮的很好,自認爲並沒有漏出什麼馬腳出來。
只聽他接着說道,“我想兄弟你日後的命運自然是和我不同,我這一生莫不是老死鄉里便是戰死沙場。不知你有木有覺得你自己全身上下充滿着貴氣,這種貴氣彷彿是與生俱來的。金陵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日後你也必大有作爲。”
一顆懸着的心放了下來,輕微喘吸了下,便道,“將軍實在是過獎了,我沒什麼夢想,也不過是饑荒逃難來這裡討口吃的,便當是將軍說來哄我開心的。”
“哈哈,我這個人啊,最喜歡就是打擊人,還真不會哄人。”那小將軍得意笑了笑,似乎想起了什麼很是高興。
他說着,她便默默聽着,時不時迎合幾句。月光正好,亦無雲彩遮擋,整個圓盤狀的圓月便是直接顯露在空曠的夜空中,只讓人分外寂寥。月夜思鄉是每個遊子都有的情緒,他也不例外。
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壺酒水來,飲了一口道,“我們不說這些了,我來的時候帶了壺好酒,要不要嘗一嘗?這可是軍中好難得的呢!”此時他的神情又變得灑脫了起來,好像十五六歲偷酒嚐鮮的少年一般。
“……可這酒。”身在敵營無論如何隨時隨地保持清明是最爲重要的,她不是不會喝,更多的是當前的情形不允許。
那小將軍見他推讓欲言又止的樣子,便以爲他年齡小,恐怖也沒嘗過酒水,於是想喝又不敢喝。這樣想着他便勾起嘴角,邪邪一笑道,“我說郭鈺,你若是不喝可就是違抗軍令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