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禁衛軍團密密麻麻壓了過來。高處咆哮一聲,如同一頭怒虎兇猛的向正北方向的箭矢大陣撲了過去。
之所以選擇衝這個方向突殺是有理由的。因爲聚集而暫歇的南風,在雨勢傾盆之後更加狂猛的肆虐起來。北方的士兵受迎面痛擊的雨水所迫,視線有些模糊。儘管對他們強大的戰鬥力來說,雨勢並不能早成太大的傷害,僅僅能給他們的行動帶來些微的不適。但是,對於強力突破的高處他們來說,已經足夠了。
生死雙劍左右相隨地緊跟着高處,一路劍光奔射,如虎入羊羣,將氣勢上武力上差很多的禁衛軍接連斬殺。血肉橫飛的場面刺激了那一批爲求生而戰的“狂人”,他們在高處無畏的勇氣感召下,兇猛的衝殺進禁衛軍中,猶如一道尖銳的電光,狠狠刺向敵軍胸膛。
在數倍於自己的強悍敵人面前,殺手樓下沒有一個人面露恐懼之色,全都熱血沸騰的爭先上前。那種在陣型中肆意殺伐的強大氣勢,直讓觀戰的玄狐老人形成一種錯覺,似乎自己等人才是被包圍的一羣,似乎自己等人才是弱勢的一方。
北方的箭矢陣在高處等人集中而猛力的衝擊中迫散了。幾乎是下意識的,禁衛軍的士兵感覺對手正和天地同在,一起向他們發動着衝擊。那狂風驟雨不斷的落入眼鼻口中,似乎無時無刻不在配合着對手的進攻。
他們恐懼了,慌亂了,退縮了。人怎麼能和天地爲敵呢?人怎麼可能無所畏懼呢。
玄狐老人沒料到禁衛軍竟在天時地利人和的局面裡被他們突然的衝擊使陣形潰散。他冷哼一聲,舉起旗幟,發揮了高超的指揮才能。軍心迅速穩定下來,禁衛軍團不愧是號稱精銳的王者之師,很快就恢復過來,在旗幟的指揮下,有條不紊的轉變陣形,形成一個巨大的圓,將高處等人再次困在中心。
“困獸猶鬥,看你還能跑到哪去?”玄狐老人冷笑着。宮山雙毒對視一眼,從對手強大氣勢的震撼裡清醒過來,心中暗道,這困獸猶鬥,卻也是不可小覷呢。
吃了興奮劑的衆人如顛似狂,一個個都發揮出遠超於平時實力的戰鬥力,一回回百折不撓的撲向敵軍。但是圓形陣那麼密集的陣形,卻怎麼也突破不了。殺一個,立刻又有一個補上了缺口。而這些身經百戰的精銳禁衛軍,一旦從最初的低落士氣中恢復過來,立刻顯示出他們強大的戰鬥力。任由高處他們如何忘我的攻殺,始終處於被動挨打的境地。
軍隊作戰和一般武人的比鬥之間,差異實在太大了。戰場上的廝殺和武林中的擂臺完全是兩種概念。四面八方都是刀劍,視野之中全是血腥,你永遠都無法分辨,到底哪個風聲是致命的殺招,左邊擋了右邊來,右擋了左又至。殺,殺,殺,不間斷的兵刃揮舞,不間歇的閃轉騰挪,而劣勢卻始終不能擺脫。
玄狐老人看的也暗暗心驚。他想不到這批人竟然有如此瘋狂的鬥志,有如此強悍的實力。那殺手樓主公孫良的修爲武藝,顯然在他之上。只可惜,他不懂行軍作戰,束手束腳發揮不出本領來。不是被禁衛軍羣攻,就是被自己人防礙,無一刻能大展手腳。
而那生死雙劍的本領更是叫人心驚。他們的武藝顯然不如公孫良,但是作戰經驗之豐富就如同久經沙場的將軍,揮手之間就能取人首級。若不是爲了不時的保護高處,他們身上絕對不會有那麼多傷口。應該換人把他們兩個攔下來,那樣他們失去了最強的戰鬥力,很快就會崩潰的。但是,誰去接下他們?
他自己肯定不去。生死雙劍作爲太平王麾下的王府侍衛長,武藝之高只怕不是自己能應付的了的。單條一個還好說,兩個人配合無間的生死劍法一旦交融,自己絕對在劫難逃。而宮山雙毒顯然更不是對手了。那麼,就等他們被禁衛軍慢慢耗死吧。反正這麼多人,保管他們殺也殺不完。
高處的傷勢在拼鬥不久之後就發作了。本來就發揮不出幾分戰鬥力的他,一下子就成了敵我雙方最脆弱的人。不斷有鮮血自胸口涌出,他的精神在血液的流失過程裡漸漸不再亢奮。生死雙劍爲了保護他已經顧不得殺敵了,只是拼命的將劍揮舞的風雨不透保護着他。而他們自己卻不得不在同時遭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一道道傷口在身上縱橫交錯,他們依然咬着牙堅持着。明知道高處一身銅皮鐵骨不懼普通刀劍,他們依然不肯讓他受任何一擊。
不斷的有殺手樓下的人倒下去,七刀八劍十三叉很快就被殺死了大半。這羣公孫良親手訓練出來的暗殺高手,在王城禁衛軍的密集剿殺下是如此的軟弱爲力。
亂軍之中刁蠻兒被刺中胸口倒了下去。諸葛風暴跳如雷的衝上去,也被同時遞過來的幾柄兵刃刺翻在地。易蒼生和七七死命的撲到他們身邊,無力而又堅強的護佑住他們。
人數上的劣勢越來越明顯,高處這一方几乎都成了血人。自己的血,別人的血,連帶着雨水全都混合在一起。空氣中瀰漫着殘忍的血腥之氣。公孫良忍着背上襲來的一劍將獨孤丹藍救出虎口,卻陷入更大的危險和擊殺之中。
不斷的受傷,不斷的死亡,不斷的倒下興奮劑救不了誰,誰也救不了誰,高處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在他們這一方再沒有幾個能站立起來的人,全線崩潰只在瞬間。
一個禁衛軍頭目獰笑着將長劍刺向轟然倒地易蒼生,突然間感到一股強大的真氣毫無預兆的襲向自己,他本能回身全力一檔,卻被一擊而飛。一個身形如山的濃眉虎目大漢如天神般降落在戰場上,六棱鐵錘揮舞開來,將靠近的禁衛軍在瞬間擊成肉醬。
大漢仰天一陣淒厲長嘯,破空傳出很遠。緊接着,清冷的空氣裡似乎是在呼應一般傳來幾聲長嘯。兩道人影如飛而至,眨眼到了近前。
玄狐老人被這個突然而至的意外嚇了一跳,等看清楚怎麼回事之後,就真的跳了起來,他指着闖入陣中的天神大漢,嘴脣一陣抖嗦:“虎八!”
“屠斬老兒,還有我們呢!”兩道人影足尖點地,各自冷冷的瞥他一眼,立刻電射向戰場之中。
玄狐老人駭然地望着他們,臉色倏的慘白:“龍五,鐵十三!怎麼會?你們怎麼來的?報信的七路人馬已經全部被截殺了!”
那被稱爲虎八的漢子並不理會他,一陣疾風驟雨般的鐵錘掄開來,將四周的禁衛軍迫出很遠。而鐵十三直接騰空而起,撲向被包圍在正中的奄奄一息的高處和生死雙劍。
龍五手中舉起一道黑鐵令牌,舌綻春雷大吼一聲:“龍鑲將軍在此,禁衛軍團聽令,立刻住手!”
正在廝殺的禁衛軍團聽到這一聲令下,全都心神一凜,一直以來所受的“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的習慣讓他們禁不住停下了進攻。
在半昏迷中的高處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振奮了一下,擡起頭看了看,呻吟一聲:“他媽的,作者還算有良心,終於派人來救我們了。”說完他頭一歪,放心的暈了過去。
玄狐老人身子輕微的一陣顫抖:“龍五,你這個龍鑲將軍管不了禁衛軍。靖倫王爺有令,禁衛軍團授予我全權統領,你憑什麼來對我的軍士下命令。”
龍五冰冷的眼神中燃燒着海一般的殺意:“既然你那麼了不起,就稍等片刻吧。我直轄的鐵血軍很快就到了。根據王朝的律令,私自離京的禁衛軍,龍鑲將軍有權就地處置!我倒是不知道,禁衛軍何時成了靖倫的了,你們想造反,也太明目張膽了吧?”
玄狐老人騰騰後退幾大步,望了望慘淡的戰場,一言不發回頭飛奔遠去,竟是將數百個禁衛軍團滯留在了原地不管。宮山雙毒對視一眼,命令道:“全體集合,回京待命。”說完他們二人也匆匆走了。他們心裡明白,刺殺小王爺的事和私調禁衛軍的事被太平王知道了,一切事情開始變的棘手起來。假的變成了真的,暗的變成了明的,真正的廝殺還沒開始呢。
禁衛軍的精銳們望着這個太平王麾下的龍鑲將軍,全都有莫名的驚悸。他們只是兵而已,一直都是給人做棋子,何曾自主過呢?地上留下的二百多具屍體,將是他們永遠也消除不掉的罪孽。
“你們走吧。”龍五回過頭去,剋制着自己不去瞧他們。
等這些禁衛軍精銳們走遠了,鐵十三才冷酷的添上一句:“珍惜多活的這幾天吧。我很快就會向你們討回百倍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