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處放鬆身子,安靜地站在擂臺下觀賞着繼續在進行的比武……
經過了好機天的調整,他已經刻意將自己身上那股悲鬱之氣散去,甚至讓自己的臉上掛起了笑容,儘管這笑容裡還有淡淡的哀痛。
熟悉他的人都感覺到他不一樣了,至於怎麼個不一樣法,卻又說不明白。仔細探究起來,是一種睥睨天下的傲然和一種雄渾磅礴的氣勢吧。
高手擂的小組賽今天是最後一輪了,也是顏明玉能否晉級高手榜前二十名的關鍵一戰。
顏明玉能在天榜擂走了這麼久,一直到今天能參加小組賽競技首名,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
這個來路不明的小美人,從一開始身上就藏了太多的秘密。僅從她知道所有的江湖典故傳說這一點來看,就決計不是一般人家出來的,而她那精妙的易容術更是以假亂真天下無雙。
當然,在高處的眼裡,她那傾國傾城的容貌和踢起人來精準無比的小蠻足也是天下無雙的。
第二十組最後一輪決賽:落霞門“風度翩翩美少年”顏明玉對陣海外風華島主“風華絕代玉美人”花若顏。
聽到傳聲筒遞過來的信息之後,高處感覺有些怪怪的,他回頭瞧了瞧顏明玉,卻意外的發現顏明玉一張粉臉此時已經浸滿了細密的汗珠,手也在微微發抖。
高處不明所以的上前輕輕擁住她:“明玉,不要怕!放鬆心情去迎戰,打的過就打,打不過就跑,沒什麼大不了的。無論如何,你現在的名次都已經爲落霞門爭得了極大的顏面,已經可以問心無愧了。”
顏明玉深情地望了高處一眼,那眼神裡的濃情蜜意差點將高處融化掉,不過在融化前他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顏明玉眼底深處的隱隱歉疚和哀傷。
“明玉,你怎麼了?”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高處將懷中的可人兒抱的更緊,佳人卻在此時輕輕的推開他,一步步登上了擂臺,她回頭依依不捨的望着高處,腳步卻異常沉穩和堅決的登了臺,那模樣好似她即將遠別,卻無法捨棄內心的牽扯而不斷的掙扎。
到底怎麼了?風華島主是什麼人?
高處心裡閃過一絲莫名的恐慌,他一把抓住武白急急的問:“你知道的,你一定知道的。風華島主是誰,爲什麼會讓顏明玉如此的不安和慌亂?”
武白凝視着他的眼睛:“你有沒有聽說過,江湖上有兩個最神秘最傳奇也是武功最高深莫測的人?”
高處使勁搖頭:“沒有聽說過跟我的問題有關係嗎?”
武白看着這個一陷入情感中就開始不可救藥的發傻的年輕人,沉聲道:“這兩個人就是傳誦了數十年的‘風華絕代虞美人,壽比南山不老仙’。現在,站在你面前的人就是‘壽比南山不老仙’武白;而站在你心上人面前的就是‘風華絕代虞美人’花若顏。”
什麼!?
高處不是個輕易動容的人,此時聽到武白的話還是完全懵了:“你,你你你她,她她她你們”
武白重新將目光投向擂臺,不再理會高處因震撼而顯得更加白癡的臉。
高處深吸了一口氣,壓了壓內心的驚濤駭浪。是這樣子的嗎?還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啊可是,這不應該是顏明玉失常的理由啊?他擡頭再往擂臺看去,擂臺上發生的事卻讓更他找不到北了。
顏明玉摘去了發冠,將一頭秀髮長長披散開來。漆黑柔亮的髮絲和純白飄逸的衣裙再風中輕輕飄風,望去宛如仙子臨凡,將臺下的人都看的屏住了呼吸。
顏明玉嫋娜地走上前,雙膝一屈,向面前的“風華絕代虞美人”跪了下去:“不肖女兒明玉跪請責罰,娘一向可好?”
娘!高處感覺自己的頭有點暈,一連串不可置信的事發生在他面前,讓他一時無法接受。
“你還認得我是你娘?”風華島主的眼神是溫柔的,語氣卻帶着埋怨。
顏明玉的眼神迎上風華島主:“女兒走到天涯海角,也不會忘記孃的撫養恩情。”
風華島主責怪地看者女兒:“那你當初又爲何執意出走呢?”
“女兒不孝,又讓娘操心了。”
風華島主的目光裡透出無限的慈愛:“跟娘回去吧,家裡都想你了。”
顏明玉眼睛望向高處,輕咬嘴脣應了一聲:“恩。”
風華島主順着她的目光投向高處,清亮在眼神在他身上一瞥。
一張容顏英挺的面孔,一副憊懶而溫暖的笑容,仍顯年輕稚氣的臉上,有一種明悉世情的成熟。整個人站在那裡,有一種淵停嶽峙的氣勢,王者的傲氣與一股令人心安的笑容,結合起來給人一種信任的感覺。
是個出衆的人!風華島主暗暗暗頷首,爲自己女兒的眼光感到滿意,示意女兒站在她身後,她將目光投向了評判席。
衆人互相看了看,都露出了苦笑。怪事年年有,沒有今年多,這比武擂上什麼都發生過了啊。隨着宣佈風華島主勝出聲音落下,風華島主挾着女兒飄然而去。
事情有了這樣出乎意料的變化,讓高處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覺。眼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越走越遠漸漸脫離了自己的視線,自己卻只能肝腸寸斷的看者而無能爲力。
能做什麼呢?總不能把人家的女兒在光天化日之下強搶過來啊,那可是未來的丈母孃呢,萬萬得罪不起。而且好象也真沒有能得罪她的能耐。
他求助的看向武白,活了一百多年的老妖精雙手一攤,亦是一臉的無奈神色。
武擂散場了,人流洶涌的衝下山去,高處腳不着地的被人流擁擠着推下了山,早跟落霞門衆人分散了。茫茫然挑了一條路,也不知道是通向哪的,他就混混沌沌一路恍惚着走了下去,卻壓根沒有留意到,路線越來越偏僻,人也越來越少。
當他的鼻子撞到一棵樹上時,才稍微清醒了一些,擡頭看了看天色
我靠,什麼時候太陽下班了,換了一天的星星上來,自己到底在野外溜達了多久,這又是到哪了。沒有顏明玉在身邊,連迷路的事情都解決不了啊。
一陣悲從中來,高處猛得一拳擊向面前的大樹,籍此發泄內心的苦悶。咔嚓一聲碗口粗的大樹在中間折斷,呻吟着倒了下去,樹葉撲簌簌落了高處一頭一臉。
他媽的,高處氣憤的拂落頭上的落葉,眼角的餘光卻看到自己身側不遠處仗劍而力的黑衣人。
“七七?”沒想到會是她,高處顯然一怔。
“殺了我,或者,讓我殺掉你。”七七的語氣帶了一絲顫抖。
高處看着七七,沉澀地微眯起眼睛:“七七,你在爲難我。”
“或者是你,或者是我自己,總要有人爲難。天底下,沒有那麼多稱心如意。”
高處沉吟了一下:“他們的籌碼是什麼?那逼迫你放棄了自己尊嚴和幸福的,讓你看的比你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是什麼?”
“我的爹孃。”七七的目光裡透出一股無力地悲慼。
“果然不出所料啊,還是這麼老土的情節”
高處看着這個可憐的女子,緩緩道:“爲了父母的生命,做兒女的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是應該的。七七,你沒有錯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父母現在活着,卻未必比死了好。”
“在明知道自己的女兒行屍走肉一般爲他們四處殺人,甚至出賣着朋友和自己的時候,他們一定寧可自己死掉。”
七七無力地癱倒在地上,淚流滿面。
“你覺得讓他們苟且的活着是行孝,而實際上你是在虐待他們。這個世界上最殘酷的其實不是死亡,而是生不如死。你延續了他們的生命,卻加重了他們內心的負疚與悽苦,七七,你是一個愚蠢的忤逆子。”
七七用力咬着嘴脣:“我都知道,可是,他們畢竟是我的父母,我怎麼能害死他們。”
高處擡頭望向天空,眼神裡是一種遙遠的淒涼:“七七,別傻了。有些事雖然殘酷,卻是唯一的選擇。如果死不再是寂滅而是解脫的話,我想你的父母在九泉之下一定比現在快樂。”
“我該怎麼辦,我不知道,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父母受苦,我卻無能爲力”
高處將七七從地上拉起來:“解脫他們,讓他們安慰地走吧,七七。無論對你,還是對他們,這都是最好的選擇。你要記住,你並不是無能爲力的,對於那些加諸你一家種種迫害的人,我們會幫着你給予他們最沉痛的報復!”
“易郎他”
“他什麼都不知道,跟我回去吧,你還是個溫柔善良的七七,一切都是新的,生活,命運以及幸福。”
“恩,謝謝你,大師兄!”
“沒什麼啦!認識你這麼久,就這聲大師兄聽着最親切啦呃,有個問題,你認識回去的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