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船中的衆人都想到一起去了。不過夏木晚可不準備贊同那個已經滿身煞氣的,現在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個純土匪的段天興。他想讓她出去,她卻偏要坐的好好的:“難不成段大哥以爲我們嚴家會做什麼手腳?”
段天興很不巧就是那麼想的:“我窩子鷂的兄弟絕不會走漏半點口風。而這一千兩黃金,再算上嚴家老爺和大少奶奶的兩條命,似乎嚴家有人更願意看到你們消失掉。”真是失策,沒想到這嚴家當真有人喪心病狂至此。
“你!”就算是夏木晚聽到這種話也忍不住怒火滿懷。剛想開口反駁,心中一動,憶起自己只不過是剛剛嫁來的途中那次蹊蹺莫名的沉船。從那個時候起就有人想要自己的命?可是綜合看起來,從這次事件裡面獲益最多的……
唯有嚴家二少爺。
轉回頭再去看蕭然,夏木晚眼神裡面滿是責備:這下可好了,我的蕭大聖人,你費盡心思護下來的嚴二狼已經準備回來吃你來了。
雖然沒有說出來,蕭然又如何會猜不出夏木晚心中所想,淡淡一笑,示意她不要多想。
恰巧此時秦虎的聲音傳了進來:“嚴莫寒。”
嚴莫寒?嚴莫寒!
再不敢相信耳中聽到的,心中空蕩蕩失了重量,卻爲什麼沉了下去。咬緊了牙,夏木晚起身幾步走到甲板之上,耀目陽光之下,怎麼將對面之人看得萬分清晰。
嚴莫寒,是你嗎?便是你,你來爲何?
“木晚。”清越的聲音,擡高了,仍有着溫和又滿是疼惜。
嚴莫寒立於船頭,微風吹揚,藍綠深色外衫水皺底紋被吹出粼粼波動,猶似這一條江水環繞其身,沉靜之下暗藏莫測。
真是看不透他,真是弄不明白他!他不來,夏木晚覺得再正常不過。可是他卻爲什麼要來呢?扶住船欄,再也顧不得所謂的大家風範,提高了聲音叫他:“嚴莫寒,你若要告別,今天早起不就好了,現在在這裡是要做什麼?你不累嗎?”
自己,可是嚇到這個永遠理智的大少奶奶了?嚴莫寒無奈的笑笑,擡高了聲音回答她:“很累呢,一早就要出來上船,還要瞞過所有人不讓他們知道,如何能不累。”
夏木晚身後的段天興可是很給面子的憋笑憋得好辛苦纔沒有破壞掉這種氣氛。只伸手捅了捅站在身邊的蕭然:“心裡在想什麼?方纔你的大少奶奶走的可真快。”
對着段天興笑出滿臉笑意,蕭然很是開心的反問:“你想我在想什麼。”
這主僕兩個就不會換個招數嗎!段天興無趣的靠在秦虎身上。問不出來,不問就是了。連個反應都沒有,真是玩不起來。
看着他的船慢慢靠上來,他自立在船頭,笑出三尺春日陽光,溫暖,透着微涼。夏木晚呆立原地,失了言語。
不依不靠不扶持,仍舊穩如泰山的男人聽着對面的夏木晚沒了聲音,一笑,帶着疼寵:“可有什麼想問我的?如何不問了?”
僵僵邁出步伐,夏木晚緊跟着他一步一步走到船頭:“我想問你……”究竟想問什麼,我似乎想問你許多,可是現下卻似一個也想不出來。見他船頭停靠住,身形修立背襯碧空長天,嚴莫寒,站在那裡便是一道風景之人。你,爲何要來?來了……
心中一冷,夏木晚立住了:“你來也來了,想告別這話也說了。現在,該走了。”此次的事情又不是兒戲,而這船上全部都是土匪。他難道不知道自己就是一隻上等肥羊,現在竟是主動往虎口裡面送嗎?
她果然什麼話都不說便冷聲下逐客令。嚴莫寒從船頭漫步走到船邊,恍然不知自己馬上就會掉下去,臉上尚有隱隱詭異笑意。
這卻只慌得夏木晚急急喚他:“莫寒,你別走了。別動!退回去!”
“你說我該走了。”嚴莫寒當真沒有再走一步,卻也沒有往回退,“可是我還有話沒有對你說。”便是你不問,我也是要告訴你的。“木晚,我對你所說的,你之前不會信,所以我來此,讓你相信。”
竟是不知道該如何迴應。夏木晚滿臉疑惑、滿臉糾結。這種時候,應該不能讓這個任性的大少爺繼續爲所欲爲。但是自己,竟然會因爲他的話而心亂如麻,很想聽,很想知道他究竟要自己相信他些什麼。可是……
“你無非就是想說讓我相信你,這種話我一早便回答過你,我自信你。”大庭廣衆之下,夏木晚勉強說出這種話就已經臉紅的自知無法見人,轉過身,誰也不敢去看,只丟下一句,“你回去吧。”很是慌張的急匆匆走向船艙。
木板搭在甲板之上的聲音,“哐啷啷”震動幾下,將衆人心中一陣震動!
夏木晚急急回身,眼中的情景幾乎令她不敢再動:“莫……”聲音太大生怕驚動到他,“莫寒……”小心翼翼的喚他,卻又無措的不知道說些什麼。
嚴莫寒已經踏上搭在兩船之間的木板,一步,隨後又是一步,這樣一個眼盲之人居然對於自己面前並不算寬闊的木板沒有絲毫恐懼,緩步其上,走的沒有絲毫猶豫。
蕭然動身走了幾步,眼神轉移之間又停了下來。
實在受不了嚴莫寒站在木板之上懸空而走的膽戰心驚,夏木晚狠狠一咬脣,疾步趕上,一手極力伸出:“莫寒,伸手。”
蕭然心中一動,想開口,卻還是恢復沉默不語的狀態。
緊緊咬脣,夏木晚又如何不知道嚴莫寒最是忌諱有人對於他的眼盲而做出額外的舉動。但是,卻又如何讓她看睜睜看着而不做任何的反應。便是這樣……他該如此纔對!
一低頭,嚴莫寒有絲不解,隨即又笑了。不再遲疑的伸手,只一次便緊緊的握住了夏木晚的手,在她與蕭然驚異的目光之中幾步走過來,雙手將夏木晚擁進懷中。
他的雙臂是這樣的用力,致使當他在夏木晚耳邊含笑說完那句話時,夏木晚才明白過來他爲什麼要回應自己,而又爲什麼會如此生氣。
“如果你想用這種方法便將我逼回去,那麼我勸你下次還是想個更有效果的再來試試。”聲音很輕,也能聽出滿是笑,“現在這種方法,不夠,一下便能想明白,不夠聰明。”嚴莫寒一語說完,張口咬住夏木晚的脖頸,兇狠的咬住絕不鬆口。
“唔。”忍不住的一聲痛哼,夏木晚緊緊抓住嚴莫寒的衣服,不敢出聲,不想再將他激怒,可是在這麼多人的面前,又如何能做這種樣子給人看。“莫寒,放開我。”聲音軟了幾分,哀求的楚楚可憐。
夏木晚幾乎從來沒有這樣軟語去哀求過嚴莫寒,這時聽了,心裡一點一滴的軟下來,最後只能無奈的放棄。嚴莫寒擡起頭,鬆了手,嘆口氣道:“我原不是過來讓你氣我的,可是你實在是不乖。”手輕撫她的臉,聲音再度柔軟,“你難道以爲我來了,還會走嗎?”
嚴莫寒雖然鬆了手,但是並沒有將夏木晚放開,這令她想要避開所有人的視線都做不到。無可奈何之下,夏木晚只能淡淡的迴應:“我的夫君,大少爺,請問您知不知道您這麼恣意妄爲,惹得麻煩是很大的。”這又不是多麼難以想明白的問題,嚴家的大少爺真是任性慣了!“這一千兩黃金可只是嚴家老爺的贖金,而您的身價想必也不會低,難不成我還要再來救一次夫君不成?”
原來她竟然是在擔心這個,可真是現實。嚴莫寒只剩苦笑,真是拿自己這個偶爾總是出乎他意料的娘子沒有辦法。唉,究竟什麼時候他們兩個人的所想纔可以比較一致一些?
“木晚,你此時只想與我討論我的贖金問題嗎?”嚴莫寒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將額頭抵上去,“你真的是好會破壞氣氛,本來我費盡百般心思追上來,只是想讓你感動一下。可是你卻將我自動轉換成黃金……”只要一想到,就覺得好失敗,“難道你的夫君我在你這裡也只不過是可以用價值計算的無關緊要之人?嗯?是不是?可是不是?”
這種話,分明就是在惹人生氣。夏木晚涼涼道:“夫君爲什麼不去想,方纔我伸手去扶夫君,就是因爲我被感動而作的舉動呢?”也不知道是誰永遠清醒,永遠可以將別人的舉動立即分析出動機。現在卻來怪她。
好吧好吧,看來自己的不當舉動確實又令自己的娘子徹底記住了。嚴莫寒只能立刻嘴軟的賠罪:“我的親親好娘子,爲夫確實錯了。我來的時候可真是沒想那麼多。誰讓娘子你將自己獨鎖在院裡,爲夫想要提前去安慰你也做不到。”說到這裡,又有了絲抱怨,“其實親親孃子你若不是今天親眼看到我,又怎會相信我要對你說的話。”
又是這句話。夏木晚也微微帶了賭氣:“好吧,你說吧。我究竟爲何不信你,又爲何見了你便會信了你。”
勾起脣,嚴莫寒笑的初春回暖,聲音都透着分沙啞的誘惑:“你是我的妻啊,我如何會將你鬆手放遠,我如何會讓你一人獨涉險境,我如何會在你需要之時視若無睹。”環抱着她,鬆七分、緊三分,“你是我唯一的妻,我會永遠在你身邊,便是無法保護你,也一定會陪伴你。”
“你,現在可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