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事,自古便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夏木晚只將青玉的話聽進去便瞬間預感到接下來的局面絕對有向對自己極端不利的情勢轉變。不想坐以待斃,迅速起身:“我有事,洛塵你同我過來。”希望可以逃離成功。
以爲帶着洛塵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逃跑嗎。嚴莫寒單手支頰懶懶叫一聲:“木晚。”果然聽着她不敢有任何遲疑的站住,心裡突然偷笑,“自過年以來這麼多天,你就沒有在這屋中多呆上一時半刻。怎麼?今日無事卻還是不願意留在這裡?”
這句話的罪名好嚴重夏木晚這次是徹底的不敢走了。轉回身狠狠瞪了一眼絕對無辜的洛塵,再度走回椅中坐下:“我最近事情多。”勉強爲自己找回面子。
“姐姐雖然身爲嚴家的長媳,卻也要記住自己是夫君的妻子。凡事也該爲夫君多多着想。那些弟弟啊、妹妹的,哪個也不是自己人。”紅葛可真不把自己當做外人,對夏木晚說話又直又衝,看來是見青玉與洛塵等人都對夏木晚沒大沒小,所以便也將自己的身份擺錯了位。
雖然覺得紅葛的話極爲不入耳,但是夏木晚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弟弟妹妹?哪個弟弟妹妹居然能夠不算自己人?要知道自己可以成爲嚴家的大少奶奶,靠的可全都是夏木容那個命好的不得了的妹妹。如果自己膽敢不把夏木容當做自己人,那自己的靠山可就徹底的消失掉。紅葛是真傻還是假傻,這種話也能說出口。
看來有同樣想法的人不只夏木晚一個,青玉毫不留情的反駁:“木容小姐怎麼可能與大少奶奶有裡外人之說,紅葛你想挑撥離間拜託找個好說辭。”
將聲音一下子放得慵懶,紅葛瞥着眼睛真是看不起這個白癡丫鬟:“我所說的可是姐姐新認的連鈺、蕙芷。那兩個人身份卑微不說,連一點兒禮義廉恥都沒有。清白的黃花大閨女居然敢向男子表白求婚,傳出去沸沸揚揚差點兒讓青鎮煮成了一鍋粥。這也就是他們見機快走的迅速,不然留在青鎮當真不知道會怎麼被唾沫星子淹死。”
人物雖然弄了個清楚,但是夏木晚反倒覺得更加的有意思。據自己當日所見,在場的衆人之中能把蕙芷對連鈺所說的那些話傳出來大肆宣揚的人唯有——自己、嚴莫寒、嚴莫楚、蕭然,四個人。而想到這裡則再不用思量,除了嚴莫楚說是旁人也沒有人會信。只是這嚴莫楚的嘴是不是太快了些,還沒隔了兩日便宣傳的盡人皆知。
夏木晚笑mimi的一張臉就是不急於反駁,只將站在一旁的青玉給急了個半死。再度搶上來就不是不能讓紅葛得了意:“姨太太若是這麼說,連鈺少爺可是漕幫的小公子,身份哪裡卑微?”接下來的話簡直要從鼻孔裡面往外冒,“若是說蕙芷身份卑微,也不想想你的出身是什麼。分明都是從一個戲班裡出來的,真是翻臉就不認人的……”
後面的話沒有說出聲,但是青玉卻對着紅葛將那個“狗”字用嘴型“說”的清楚無比。
“臭丫頭”剛想破口大罵的紅葛耳邊聽到嚴莫寒身邊洛塵忍不住極壓抑的一聲偷笑,迅速轉過頭去也想借機將這個同樣看不起自己的小書童教訓一番。卻只見嚴莫寒閉着眼神情疏朗,顯然方纔青玉的話他並不以爲然。話音一轉聲音一軟,紅葛迅速改爲懷柔政策:“莫寒,你看這個小丫頭,可真是狗仗人勢,身爲丫鬟卻敢與我這個主子頂嘴。”冷了眼將話說到了絕地,“她仗着你看不見,方纔用嘴罵我是狗呢。”
除了嚴莫寒,屋中衆人皆瞬間變了臉色。嚴莫寒有多麼痛恨有人拿他的眼盲說事,整座嚴府就沒有一個人會不知道。而像紅葛這樣敢於公然挑戰他的底線的人,不敢說古往今來,至少嚴府之中唯有她一人。便是與嚴莫寒不和的嚴莫楚也從來沒敢做過。
屏聲靜氣的等待着魔王大發雷霆,中心的關鍵人物嚴莫寒保持了一貫的溫柔笑容,輕着聲音開口:“紅葛,你要知道。蕙芷就算離了我,她在我心中也絕對比你重要。你進入嚴家不過是有人需要,所以你要清楚自己在嚴家的位置與你在嚴家需要做什麼。”微笑着說出來的話甚至堪稱軟言溫語,卻是把不折不扣殺人的刀,“你之前的話我當做笑話聽不與你計較,只是今後你需要做好嚴家姨太太的職責,旁人之事再度不得你插嘴。”
這段話落在地上,洛塵垂頭,青玉脣角止不住上揚,而夏木晚則看着羞憤欲死的紅葛後背一陣發冷,寒浸浸細汗遍佈有如芒刺扎身,不知爲何有種“兔死狐悲”之感。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紅葛服侍嚴莫寒這麼久,甚至有些夜裡她敢以身體不適爲由硬將嚴莫寒叫到自己的西廂房。致使連夏木晚都認爲嚴莫寒已經喜歡上了這個他曾經很是看不上眼的姨太太。
卻不想,如此平常的妻妾之爭,只不過是觸犯了他一點兒隱晦,他卻要將話說得如此絕情。“姨太太的職責”……想必她夏木晚也肯定是有着身爲“大少奶奶的職責”。怪不得他從來沒有半分逼迫自己。自己的職責,從來重點便不在於生兒育女。
站在自己曾經來過的嚴家扇鋪門前,看着跪在地上對着自己恭敬行禮沒有半分悄聲細語的店鋪夥計,夏木晚再一次清醒地認識到。身爲嚴家大少奶奶的職責:守住這份家業,守住嚴莫寒身爲家中嫡長子的財富與地位,這纔是她一生必須爲之遵守的規則。
蕭然果然作爲夏木晚的副手站在她的身邊,見夏木晚竟然在發呆,不動聲色的將話接過來:“大少奶奶初次接管店鋪中的生意,處處還需大家的教導與指點。劉掌櫃,”直接點人吩咐事宜,“趁夥計聚的齊全,粗略介紹給大少奶奶先認個臉熟。之後的事情你同我去賬房向大少奶奶細細解說。”
蕭然發話劉掌櫃又怎麼敢不答應,也不管一下子這麼多人夏木晚究竟能記住幾個,反正個個介紹的鉅細無遺,只聽的夏木晚心裡一陣發苦。這麼多人這麼多事,所能做的事情又不會有多大的區分,聽不過二三個便已經亂成了一團麻,難免已經有了張冠李戴之事。這個劉掌櫃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有意無意的爲難自己。生意場事,另是一種麻煩,超級的麻煩。
更不知蕭然是怎麼想的,就那樣任由劉掌櫃絮絮叨叨的說個幾乎永遠到不了盡頭。直到夏木晚聽的雙耳嗡嗡直響險些就要失控到要張口喊停,蕭然這時才一派不經意般開口:“劉掌櫃,你介紹的也太細緻了。不知道今日夥計們的伙食什麼需不需要向大少奶奶彙報一下。”清冷素顏說着一點兒也不好笑的冷笑話只將劉掌櫃說的起了一身冷汗,而蕭然仍在意猶未盡的繼續道:“說了這麼久,你居然不知道給大少奶奶先搬一把椅子。就算你要念叨,也不能讓東家站着聽你說到天荒地老。”
蕭然夏木晚聽到這裡真的很想無人處狠狠揍他一頓。書到用時方恨少,人到用時才恨無。連鈺才走了幾天就分外的想念起他,原因無他,若是有連鈺這個言聽計從的弟弟在,蕭然哪裡還敢如此戲耍她。話都說到此時纔想起來要給她搬把椅子坐下,爲什麼之前他不給自己搬過來?分明就是此時看夠了笑話知道自己再也撐不住纔來做好人
看着劉掌櫃將椅子畢恭畢敬的搬過來,夏木晚卻看着根本沒有其他任何舉動。
在衆人不解的目光中,蕭然突然靈犀一現,親自將椅子就放到夏木晚的腿邊,再對着她伸出手:“大少奶奶,您請上座。”臉上竟然有着隱隱笑容。
你個小人笑的這一臉的奸夏木晚現在看着蕭然就有氣。什麼請上座?說得自己有多拿腔作勢。殊不知自己根本就是枯站得太久,腿已經僵直麻木根本動彈不得。可是想到自己今後還要靠着蕭然應付裡外,現在心裡再嘔面上也不能有所表現。
“多謝蕭管家想得周全。”不能外表出錯只能手扶着蕭然的手彎腿後坐,夏木晚竟然清楚的聽到自己的膝關節發出“噼啪”響聲,坐下後雖然輕鬆不少卻滿是痠痛,這纔對於自己究竟站了多久有了足夠的認知。
或許是聽到夏木晚膝蓋發出的聲響,蕭然才知道自己說晚了一句話對於夏木晚來說卻是足夠產生相當大的傷害。將笑容收起來,蕭然看着縮在一旁終於不準備做出頭鳥的劉掌櫃極爲不滿的微帶了呵斥:“茶水,暖手爐。這些難道我不提醒你一個掌櫃便想不到嗎?難道老爺與二少爺來了你也是這麼伺候?還是說偶有貴客臨門,你也是要客人枯站在這裡聽你不停的誇讚鋪中扇子有何特色?”
這段話將劉掌櫃說得更加慌亂,這次領着幾個夥計亂成了一鍋粥方將蕭然吩咐的事物準備齊全,等再度站定,大冬天人人頭上卻是一層熱汗。
夏木晚方纔既然沒有制止,此刻便也不說些後知後覺的漂亮話。在蕭然對待她的問題上,她已經知道此刻說這些話是要找人詛咒的。纔開口說些什麼安撫一下劉掌櫃,卻不想此時門外闖進一人,手中菜刀寒光閃閃。
“你們嚴家扇莊坑蒙拐騙、搶**女逼良爲娼我跟你們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