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閒被易豐再三侮辱,若是以前的易閒,說不定還真會繼續容忍下去。
可現在,此易閒已非彼易閒,骨子裡的靈魂早就煥新,又怎麼可能一再容忍。
易閒雖是不停地划着木槳,但他的眼神卻已經變得凌厲起來,盯得易豐渾身不舒服:
“若你還想活命,就給我閉嘴!不然我現在就把你給扔下去。”
“阿閒……”
易山轉過身子,沒有料到易閒竟會說出這一番話。
他的眼神,變得有些疑惑,覺得眼前這個正在划槳的少年,有點兒不太像自己的兒子。
易豐又何曾見過這般模樣的易閒?被嚇得不敢吭聲,心裡亦是不停地冒着問號。
這個懦弱的傢伙,怎麼突然變得強硬起來了?
激浪不斷迫近,小船的速度顯然比不過氣勢洶洶的海妖。
眼看激浪就要拍在這隻脆弱不堪的小船上,易山也顧不得性子有些變化的易閒了。
他絕望地看了一眼易閒跟易豐,而後,縱身躍向了洶涌撲來的激浪!
“阿閒!你們若是能活下去,以後再也不要到這兒來了!”
“老爹!”
“阿爹!”
易閒、易豐驚得同時大喊起來,一個懊悔不已,一個則是嚇得神情呆滯。
易山躍入海中,成功地吸引住了海妖。
層層激浪,速度登時驟減,朝着另一個方向的易山追去!
易閒看着慢慢遠離自己視線的背影,淚水已在不經意間模糊了雙眼。
但他的雙手,仍是不停地划着木槳,距離愈拉愈遠。
易豐身子一軟,癱坐在船上。
他的眼中也淌滿了淚水,垂着腦袋,泣不成聲:
“都,都是你這個掃把星!要不是你,阿爹就不會死了!”
易閒拼命地划着木槳,不再跟易豐多作口舌糾纏。
他現在唯一的目的,就是想撐船逃離這裡,絕不能讓老爹白白犧牲!
一陣極其淒厲的慘嚎憑空響起,並不是人類的慘嚎,倒像是其它生物。
小嬰本還是一臉擔憂的樣子,可當它聽到這聲慘嚎後,臉色馬上緩和了下來,重重地鬆了口氣。
易閒聽到慘嚎之後,雙手不自覺地停了下來。轉過身子,循着聲音望了過去。
只見一隻巨大的海鰻,直挺挺地立在波瀾萬重的禹海之上。
它的口中發出一聲接着一聲的慘嚎,而那巨大的身軀,亦是痛苦無比地掙扎扭動着。
在它的上空,許多身着藍白色長袍,頭束白冠的青年御劍而立。
一縷又一縷的淡藍色流光從他們的手中飛速綻出,紛紛鑽入了鰻妖的體內。
先前躍入海中,吸引鰻妖注意的易山,已然被人救起。正站在一柄靈劍之上,沒了性命之憂。
與易山共乘一劍的青年男子,一邊扶着還不太平穩的易山,一邊注視着鰻妖的一舉一動,並未像其他青年那般倉促施術,倒是泰然自若。
看來,他便是這羣青年中的領頭人了。
鰻妖剛纔還兇惡無比,此刻卻像是一隻待宰的羊羔。囂張的氣焰早已潰散一空,只能不停地發出求饒似的哀嚎。
哀嚎一聲重過一聲,鰻妖似乎正在向青年們做着最後的哀求。
青年們在聽到這一聲重過一聲的哀嚎之後,流光之勢稍有減緩。
領頭的青年眉頭微微一皺,扶好了仍舊站不太穩的易山,盯着鰻妖,重喝一聲:
“孽畜!死到臨頭竟還不知悔改,衆弟子速速清醒,誅殺此妖!”
喝聲懍然,蓋過了鰻妖的重重哀嚎。
青年們個個精神一震,神識不再迷糊!
手訣連動,靈印翻飛,流光之勢凜然暴增,竟化作一柄柄虛幻的劍影,直刺鰻妖而去!
劍影入體,鰻妖愴然嘶嚎!
淡藍色的劍芒,自巨大的身軀裡漸漸綻出!
須臾之間,將它炸作齏粉!
巨軀粉碎,一顆閃着熠熠藍芒的內丹,靜靜地懸浮在青年們的腳下。
衆人面面相覷,把目光投向了與易山共乘一劍的青年。
青年見狀,神情稍稍一滯,一時之間卻也想不出個好法子來。
易閒已經把小船撐到了青年們的下方,亦是目光灼灼地盯着這顆內丹。
小嬰在感受到這顆內丹所蘊含的靈力之後,不停地提醒着易閒:
“若是您有機會得到這顆內丹,可千萬不要放過。”
“這顆內丹裡的靈力,對您對我,都有極大的好處。”
易閒聽到小嬰的話後,連忙把視線移到了易山身上,不再直勾勾地盯着內丹,也邊回覆着小嬰:
“我當然知道,可這些人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我總不能得了便宜還賣乖吧。”
小嬰剛想回答,卻又被易閒打斷了話頭。
“你可別想着讓我去搶這顆內丹,我現在還不想死。”
小嬰尷尬地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出口,臉色卻有些不高興。
鰻妖已死,危機自然不復存在。
領頭的青年御着靈劍,跟易山一同落在了小船上。
易山跪在青年面前,不停地朝他磕着頭:
“多謝仙人救命之恩,小人,小人無以爲報!”
易閒連忙把木槳放到一邊,跪在易山身旁,亦是朝青年磕起頭來。
“多謝仙人出手,救了我們一命!”
青年收劍入體,雙手往上一託,便把跪在身前的易家父子扶了起來。
“二位不必如此,今日我等本就是爲了這頭鰻妖而來,能有幸救下你們,亦是我等的功德。”
易豐拿着蛐蛐罐從船尾慢慢悠悠地走了過來,一臉羨慕地看着青年們。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仙人,如果我也能成爲這個樣子該多好!”
青年聽易豐這麼一說,微微笑道:
“我等只是些習得皮毛的修士,切莫再將我等稱作仙人了。”
“過些日子,便到了我宗收徒的日子。若你有心,便好好把握住這次機會。”
易山站在一旁,默默地聽着青年與易豐說的話。
可易閒卻是有些着急,畢竟那兒還有顆內丹等着處理,便忙不迭地把話題扯了回來:
“那顆閃着藍光的珠子是什麼,怎麼之前沒看見過?”
易山、易豐,以及這位青年,在聽到易閒的詢問後,都把視線移到了這顆內丹上。
易閒一臉興奮地指着仍舊懸浮在空中的內丹。
易山、易豐見狀,神色倒沒什麼變化,畢竟他們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東西。
青年卻是有些犯難,但也只得耐心地向易閒解釋着:
“呃……這顆珠子便是那頭鰻妖的內丹。”
“唔……內丹就是跟鰻妖性命相連的東西,它之所以能夠修煉成妖,也是因爲這個東西。”
“唉……反正就是對鰻妖來說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
易閒看着青年有些窘迫的臉色,連忙點頭,不讓他繼續尷尬下去。
“我明白了。可是……現在鰻妖已經被除掉了,那……這個東西還有什麼用嗎?”
“這……這這……”青年撓着腦袋,擡頭看了看仍舊立在靈劍之上的一衆同門,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而且,內丹只有一顆。除掉鰻妖的,卻是一羣人。可謂是狼多肉少,根本無法合理分配。
青年看了一眼易閒,又看了看一衆同門,心裡想道:
“此次除妖,宗主讓我全權負責……若是我仗着身份強行收下這顆內丹,肯定會讓他們心中不滿。”
“誒……有了!”
青年的腦子裡閃過一道靈光,朝着易閒微微一笑:
“小兄弟,你是不是覺得那顆珠子特別好看?”
易閒看着青年的笑容,心中有些驚喜,轉過頭去,再看了內丹幾眼,邊點頭邊笑道:
“是啊是啊!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珠子!”
易閒剛把話說完,葫蘆裡的小嬰便有些坐不住了。
青年略微遲疑了一會兒,手掌微張,便把那顆懸浮在空中的內丹凌空攝入了手中,然後遞到了易閒的手裡。
“好!既然小兄弟你十分喜歡這顆珠子,那我便把這顆珠子送給你,也算是紀念你我之間的緣分。”
說罷。青年沒有留給易閒思索的時間,連忙喚出了靈劍,乘劍而起,歸入隊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