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罷,靈一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易閒身上。
“主人,那傢伙好像已經注意到您了。”
易閒微微點頭,臉上笑容不減:
“我知道,不過咱們也沒什麼好擔心的。我現在只是個沒有修習任何法訣的散修而已,即便被他看穿了修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小嬰坐在葫蘆裡,搖了搖頭:
“您不要把事情都想得太過簡單,您沒有修習法訣的事情,僅您我二人知曉,倘若真被這傢伙給看了出來,他可不會輕易相信您的解釋。”
“而且,在修士的世界裡,各宗門之間一向有着不爲人知的爭鬥,若您被他們誤當成其他宗門派的細作,可就不妙了。”
聽了小嬰這番話,易閒的笑容立馬僵住,眉頭微微皺起:
“我明白了……只要不遇見什麼生死危機,我不會輕易暴露靈力。”
“你說得對,這世上說不清楚的事情實在太多,我會小心的。”
小嬰見易閒聽取了意見,心裡放鬆下來,但也不免再提醒一句:
“您的表情放鬆一點,切莫讓別人輕易地看出您的內心想法。”
易閒應了一聲,努力地放鬆下來,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眼前的石碑上。
那些爭先恐後的漁民們也都到了石碑面前,一個個興奮無比地把手伸向石碑,似乎只要摸到這塊石碑,他們就能成爲傳說中的仙人一樣。
先前被靈一印在石碑周圍的法訣也發揮了它們應有的效果,將這些快要觸碰到石碑的漁民們統統震了出去。
沒有任何準備的漁民們,自是毫無懸念地被震入海中。
當他們重新爬上自家的小船後,仍是不肯放棄地觸向石碑,卻被上方的靈一怒喝而止:
“放肆!你們落水時便已被淘汰,若還想觸碰石碑,便是不守規矩!”
一些膽小的漁民被靈一如此一喝,嚇得縮回了手,垂頭喪氣地重新拿起木槳,撐船離開。
另一些不相信的漁民,仍是不聽靈一的忠告,反而還擡頭反駁起來:
“我相信我能夠成爲修士,這塊石碑難道就不會出一些差錯麼?說不定第二次我們就能成功了!”
話音一落,靈一的臉色沉了下來,右手捏起數道法訣,往這幾人的小船襲去。
小船被靈力凌空擡起,那幾個破壞規矩的人,也隨着小船一同被擡了起來。
藉着這個當機,易閒倒是看清楚了這幾人的模樣。
原來,這幾人竟是馬皮的小弟,難怪會不把規矩放在眼裡,還頗爲自大地認爲自己一定能成爲修士,真是可笑。
小船懸空,這幾人氣勢登消,一個個雙腿發軟,跪倒在船頭:
“仙,仙人饒命!我,我們不……不再觸碰石碑便是了,請,請您放過我們吧!”
“是……是啊……求仙人饒命!我們只是一時衝動,還望……還望仙人恕罪!”
靈一看着他們的反應,心中更是不齒,右手一揮,便將這幾人連同他們的小船一齊甩了出去:
“你們若真想入宗,得先學會什麼叫‘規矩’。”
在場的只剩十人,靈一搖了搖頭,撤去了印在石碑周圍的法訣:
“你們的表現僅僅只是過了第一場試煉,至於能不能踏上這條路,還得看石碑的定奪。”
“無靈根者,也不要有什麼心結,回去好好過你的平凡生活吧。”
剩餘的十人按照距離遠近,陸續地觸碰到了石碑。
無靈根者,只有兩個。
加上易閒跟那少年,一共有八人通過了這場試煉。
靈一掃了八人一眼,表情有些舒緩。
他轉過身子,望向靈禹宗:
“第二場試煉,對你們來說或許有些苛刻了,不過,卻也不能因此壞了規矩。”
“第二場試煉,主要是看你們有沒有毅力。”
“一直前行,便可望見我宗立足的那座山脈,在山脈之巔,便是我宗。”
“海路不遠,也沒什麼危險,可你們一旦循着山脈而行,在路上或多或少都會出現一些麻煩,或許還會危及你們的性命。”
說到這,靈一頓了頓,仔細地看着幾人的臉色變化。
易閒眉頭微皺,神情有些凝重。
那少年嘴角泛笑,似是沒把這些危險放在心裡。
而其他人,有的凝重、有的樂觀,也有的已經開始害怕。
不過,衆人臉色各異,但都沒有放棄的念頭。
這倒是讓靈一很滿意。
靈一的嘴角輕輕勾起,這纔是他想看到的:
“很好,既然你們都不打算放棄,那就要做好足夠的準備。記住,在山上出現的任何東西,無論是花草樹木,還是飛禽走獸,都可能會讓你們陷入危機,千萬不要掉以輕心。”
“我這裡有八張靈符,若是你們真的遇到了沒法化解的生死危機,便可以將其撕碎。這樣,我宗弟子便會將撕碎靈符之人重新帶回海域,而那人,也將從試煉中淘汰。”
“雖然我不太想見到你們撕碎靈符,但也不想讓你們死。總而言之,一切小心。”
說罷,靈一將八張靈符分別擲入了八人懷中,而後御劍往靈禹宗飛去。
易閒並沒有在靈符上浪費時間,倒是第一時間看着靈一的背影,也更加確定了靈禹宗的具體方向。
而後,易閒掃了其他七人一眼,將他們的容貌盡皆記入腦海,沒多說什麼,兀自拿起木槳,撐動了腳下的木船。
船還未行多遠,易閒只覺腳下輕顫。
他回身一看,原來那少年的船竟不小心撞到了自家的小船。
那少年的船上似乎還有幾處不小的口子,正往船裡不停滲水。
少年十分無助,見易閒轉過頭來,只好擠出一絲尷尬的笑容:
“阿閒哥,我,我這船破了好幾個口子,以現在滲水的速度來看,怕是沒法堅持到那座山脈了……能不能麻煩你,載我一程?”
易閒看着少年,記憶逐漸涌現:
“你……是何源?”
少年見易閒說出了他的名字,連連點頭:
“是,我是阿源!我還以爲你把我給忘了呢!”
易閒笑着點了點頭,把何源拉到了自己船上,仍是撐着木槳:
“我怎麼可能忘了你,只是你現在變化太大了。”
何源站在船旁,彎腰擰着已經被水浸溼的褲腳,卻也沒忘接易閒的話茬:
“那倒是,那些年咱們可是天天在一起玩,可自從易伯帶你去了楊家後……”
“呃……對不起,我不該提楊家的事。”
易閒撐着木槳,笑着搖了搖頭:
“沒事的,我待都待了,說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倒想知道,你怎麼也會來參加這收徒大會?”
“哈?”
何源似乎沒想到易閒會這麼問,沉吟了一會,才慢慢答道:
“其實在我心裡,感覺平淡地過一輩子也挺好的,但我老爹卻希望我能夠出人頭地,爲祖上爭光,便被他趕到這兒來咯。”
“我也沒想到我竟會有仙人說的靈根,前面我還想着淘汰之後要怎麼回去跟老爹交待呢,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是很難再回去見到老爹了吧。”
“不過沒事,若我何源能夠成功拜入仙門,老爹知道後肯定會無比開心的。”
“等我以後學會了踩着劍到處飛的仙術,回去看望老爹也只是瞬息之間的事情,還能用仙術幫老爹捕魚修船,豈不妙哉!”
聽着何源滔滔不絕,易閒並未嫌他話多,反倒覺得跟他作伴挺有趣的。
……
“阿閒哥,你看!”
何源的話,把易閒從沉思中拉回。
他順着何源的手指望去,一座高聳入雲的山脈就在前方。
看來,這就是靈禹宗所居的山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