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白天我在商場做完摸底,晚上回到辦公室做市調報告,有時還要給自己在海天開設的銀飾店配貨,出貨單,掛標鑑,送貨,常常忙到凌晨。有一種無形的壓力籠罩着我,激勵着我快步向前。整整半個月時間,我把中州市的大小商場、超市走了個遍,裡面各家的飾品品牌、位置、貨品、客流、銷售都做了調查,並做了詳細的報告和繪製了各個商場的品牌分佈圖,以便後期使用。我鎖定了幾個地標性商場,只要張銀匠能成功進駐這幾個商場裡,連鎖佈局就成了一半。我找寧國倫設計了品牌的圖冊,把張銀匠的故事起源進行了包裝,當圖冊印刷出來後,一個源於清末懷舊經典的中國風形象躍然眼前。有了這個敲門磚,打進商場就有了希望。我把重點要進的商場名稱短信發給了樊慕樺,很快收到他的回覆,先打聽一下關係,儘快回覆。
有樊慕樺的鼎力支持和幫助,這些商場對於一個沒有知名度的品牌不再是銅牆鐵壁。通過朋友介紹,熟人引薦,有關政府部門牽線搭橋,很快就對接上了商場的招商負責人,知道是有來頭的關係戶,自然是特別照顧,不管好壞,總能擠出個位置。而我也在樊慕樺的點撥下越來越深諳此道,每個商場的主管包個紅包,招商負責人包個大紅包,在中國有了紅包和關係開道,比起我自己拿着名片到處碰壁要幸運的多。能有這個結果,已經非常不容易了,所以不論好壞,只要能進駐商場,我馬上安排裝修進貨。時間對於忙碌的人總是過得飛快。眨眼之間,從海天出來已經快半年了,在樊慕樺的協調幫助下,本市的商場也進了幾家,公司的員工從只有我一人也增加到了五人,一個會計,一個配貨,一個店長,一個接待。整個業務正在朝着有條不紊的方向推進。
有人說人若無名,便可專心練劍。這半年時間,我建帳、建制度、建程序,把公司的雛形搭建得初具規模。但是資金的不足也讓我初露窘態。雖然在海天做了十年的高管,但是我從來都是月光
族,沒什麼存款,離開的時候手中也就是十幾萬元的積蓄,開了這麼幾家銀飾店,雖然投入不大,有的都是關係廠家贊助的沒有出什麼費用,但日常的公司費用還是要支出的,水電、人工、公關費、稅費等等,十幾萬的家底早就見底了,銀飾店每月的銷售回款也是在次月的月底纔會返回,年關將至,各店需要備貨,一些廠家的貨款要結算,雖然不多隻有十幾萬元,但是對於只有十幾萬元創業起家的我而言,也是一籌莫展。一直在優越中生活的我,從小不缺吃穿不缺用度,從來都是高薪玉食,生平第一次讓我感到金錢的重要,清高孤傲的個性讓我對有錢人從來都是不屑一顧,即使是向晴海,我也從沒羨慕過他的資產,因爲我看到過太多他的無柰、他的痛苦、他的身不由已。可是創業之後我越來越體會到每一個有錢人身後的故事,每一份資產的來之不易,黑貓白貓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貓,必竟這個社會看重的是結果。眼看着就臘月二十八了,家家都在準備着年貨,處處充滿着過年的氣氛。這是我創業後的第一個春節,也是我第一次嚐到缺錢的滋味。坐在辦公室裡我心急如焚,無計可施。
樊慕樺打來電話,讓我到停車場等他。顧不上多想拿起電話就跑了下去。
還是那輛半舊不新的銀色桑塔納2000,安靜的停在角落裡,後備箱打開着,滿滿的一後備箱的物品。我奇怪的瞅着樊慕樺問:
“軍師,你是把超市搬到車上了嗎?”
“後備箱裡都是單位發的春節的年貨,我春節陪家人一起到海南過,所以這些年貨也用不着,回來也都壞了,正好給你送來,也省得你再準備了。車也給你用了,過年回家沒車也不方便,正好我休年假十天呢,放家裡也沒用,等我回來找你取。”
“可是你都給我了,你回來吃什麼呀,這怎麼行啊?”
“我回來都上班了,平時我們都在單位食堂吃飯,也用不着,晚上大部分時間也是在外面應酬,這些年貨放我這都浪費了,你過年帶回雲陽,正好和阿姨一起,回家代問阿姨好。行了,鑰匙給你了,我明天一大早的飛機。”
這麼多年,春節都是媽媽張落,我從沒操過心,甚至不知道家裡缺什麼,樊慕樺是第一個幫我備年貨的人,而且物品置辦的很豐富,雖然不是什麼奢華之物,卻是中國百姓春節必備的一些物品,實用,實惠。滿心的感激之情,
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表達。看着我握着車鑰匙,他咧着嘴似笑非笑的問我:
“我這車可是手動檔,海總,你能開不?”
剛剛涌上來的感謝之詞被他一下全擋了回去。我哧之以鼻:
“樊處你太小看人了,我之前在海天的配車就是手動檔的,比你這個強多了。”
“好吧,路上注意安全。你這還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樊慕樺真誠的望着我。
“你要出去旅遊啊?去那麼多天啊?真羨慕你,能出去渡假真好。”聽到樊慕樺要走的消息我忽然有種失落,雖然平時我們也很少見面,但是不論我遇到什麼問題,他總能找到解決的辦法來幫助我,一個春節的假期時間並不算長,但是卻讓我發現了自己對他的依賴。在海天的十年我習慣了單打獨鬥的孤軍奮戰,特立獨行是我的風格,可是這種依賴思想是什麼時候滋生出來的?我居然毫無察覺。這不是我的風格,我是個獨立的女性不是嗎?我皺了皺眉。
“你這裡沒什麼事吧?”看到我的表情樊慕樺疑惑的問。
“沒事,一切都好。好好陪家人渡假吧。你可是第一個在春節給我送禮的男士,你可得好好珍惜這個第一的位置啊!”雖然我真的很想找樊慕樺幫忙,但是我還是說不出口,公司的一應大小事總是麻煩他已經夠多了,人家好心好意來給我送車,再開口借錢,我真的難以啓齒。只能強裝笑臉的和他開玩笑。
“第一個?不是吧?海總,你是人緣太差啊還是太清高,過年連個送禮的人都沒啊?”樊慕樺反擊我。
“唉,我就是一小老百姓,一創業女青年,沒權沒勢,誰給我送禮啊,不象你們高官厚祿有權有勢,誰不巴結你們啊?大處長?”
“我這提着豬頭還找不到廟門了是吧?好心好意給你送個年貨還讓你這一頓糟蹋?”樊慕樺一臉不滿。
“唉,樊大處長,承蒙您老人家不棄,百忙中給我這個小老百姓屈尊雪中送炭,噢不,雪中送禮,小女子感激涕零。”說着我雙手抱拳,行了個古禮。
“唉,你呀,長不大的小屁妮,懂啥?”
是啊,在樊慕樺和向晴海眼裡,我永遠都是需要照顧、不諳事世的黃毛丫頭。向晴海……爲什麼我會想起他,都過去了,忘了吧海燕。樊慕樺看到了我眼中的那絲閃爍和迷離,剛想問我,卻被我的手機鈴聲打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