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雲居雁最大的難題是自己被母親軟禁着,沒有鞠萍在身邊,她哪都去不了。不過所謂蛇有蛇道,鼠有鼠路,前世玉鎖能與許弘文互通訊息,這一世她當然能把簪子送至雲雨桐手上。
雲居雁拿起那支海棠,在玉鎖面前晃了晃,笑道:“不過是送一支簪子,說幾句話,肯定難不倒你的。”
“既然是姑娘吩咐,奴婢就算赴湯蹈火,也一定會爲您送到的。”玉瑤一邊說,一邊笑嘻嘻地接過珠花,並向雲居雁指了雲雨桐看上的是哪支簪子。
雲居雁把簪子交給了她,命她速去速回,隨即讓玉瑤關上了房門,對着她說:“這次是我連累了你,雖然我不能做什麼,但至少能把你這一年的工錢補給你。”
“姑娘,這可使不得。”
“你聽我說。”雲居雁按住她的手,“我有極重要的事吩咐你去做,關係到我一輩子的事,所以你就不要在這些小事上與我爭執了。”
一聽關係到主子的一輩子,玉瑤一下子怔住了。
“你日日與我在一起,應該知道即便我不想退婚,也絕不會故意落水,迫着他來救我,逼他娶我。”
玉瑤重重點頭。那時候她聽得很清楚,雲居雁是要沈君昊離開的。況且她知道主子的脾氣,從來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耐煩耍那些手段。“姑娘,等夫人忙完了這陣,細細想想,就會明白您不是故意的。”
雲居雁也知道許氏只是一時氣急。她笑了笑說:“晚上我見到母親,會偷偷求她,讓我帶着鞠萍去祖母的誦經閣小住。”
玉瑤愈加驚訝。那誦經閣地處泰清居的西北邊,地方狹小,只有一個門進出,連個窗戶都沒有,而且出門便是老太爺的起居室。
雲居雁也不解釋,繼續說道:“明日撫琴便會回來,你二人照着我紙上所寫行事,不可有一絲錯漏。”她把一張紙條遞給了玉瑤,待她看仔細了,收回紙條,問道:“你可記清楚了?”
玉瑤再次點頭,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忍不住說:“姑娘,表少爺他……”
“知人知面不知心。”雲居雁感嘆一聲,“反正如果他沒有什麼不良的心思,我也就是去誦經閣住上幾天而已,可如果真的如我所想,那我可就只能一死證清白了。”
“可是姑娘,您自願去誦經閣,豈不是讓老太爺覺得您這是去認錯的,壽安寺的事就更說不清了。”
“信我的,終究會信我,而不信我的——”她戛然而止。初見沈君昊,她多麼希望現代時的夢境能變爲現實,她一度以爲他總有一天會微笑着攜起她的手。但一次又一次的見面告訴她,他對她只有厭惡,他們之間並不是言語就能解釋清楚的。
如今她已經放棄了“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夢想。對她而言,放棄了也好,放棄了就不會在意,放棄了就不會期望得到他的贊同,放棄了更不會心存奢望。她想着,臉上浮現了淡淡的笑,帶着苦澀與無奈。
玉瑤凝視着雲居雁。她從未見過她露出這樣的表情,她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許久,她小聲安慰:“姑娘,那時候沈公子明明可以丟下您不理的,這就說明……”
“不要說他了。”雲居雁截斷了她的話,提醒道:“我知道,玉鎖的很多事你都會幫忙遮掩着,但這次不同,你一定要讓她說出她是從哪裡出去的,然後找母親把那地方封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她陸陸續續交代着,直至玉鎖回來才止了話題。
晚飯前,習嬤嬤回來了,帶回了青杏的回覆。雲居雁看着字條回憶許久,轉而問玉鎖:“府裡有一個丫鬟,十一二歲,左邊的眉毛上長了一顆痣,笑起來有兩個虎牙,你知道她原來在哪裡當差嗎?”
“姑娘,府裡多的是十一二歲的小丫鬟,奴婢哪裡能個個都認識。”
雲居雁有些失望,在剛剛點起的燭火上把青杏的回覆燒了,便不再言語。不多會兒,鞠萍回來了。未等她開口,雲居雁便主動說起了習嬤嬤出府探望青杏的事。鞠萍早已知道了這事,也稟告了許氏。她是僕,自知不好說什麼,聽到雲居雁說,要在晚飯後親自去向許氏說明情況,便答應隨她一起去芷槐院。
飯後,丫鬟們正收拾桌子,守門的進來說,黃姨娘給雲居雁做了幾雙鞋襪,想要交給她。雲居雁沒有表態,目光看向鞠萍。鞠萍告了一聲罪,去院子門口見了黃姨娘,很快拿回了幾雙襪子及一雙繡花鞋,交給了玉瑤。
雲居雁依然沒有說什麼,估摸着芷槐院那邊也用過晚膳了,便催着鞠萍與她一起去見許氏。
進了許氏的書房,許氏頭也沒擡便不悅地問:“你今日讓習嬤嬤出府了?”
鞠萍急忙解釋道:“姑娘剛剛已經對奴婢說了,習嬤嬤只是去探望青杏……”
“我不是問你。”許氏擡頭看着女兒,“我不是讓你呆在屋裡哪也別去嗎?”
“母親。”雲居雁笑着上前,“女兒只是擔心青杏,所以才讓習嬤嬤走了一遭。鞠萍姐姐應該很清楚,嬤嬤確實只是去了青杏那裡便直接回來了。”
“夫人恕罪。”鞠萍的臉一下子就白了,跪在許氏面前解釋:“奴婢只是擔心,擔心……”習嬤嬤自小在許氏身邊,又是雲居雁的乳母,不是她可以攔得住的。可她怎能說自己擔心雲居雁派習嬤嬤去給啓昌侯或者沈家送信,所以偷偷使人跟着。許氏沒有授意她這麼做,她這樣自作主張,已經算是不忠了。
雲居雁上前扶住鞠萍,對着許氏解釋:“母親,那會兒鞠萍姐姐找不到您,又見女兒擔心青杏,這纔派人隨着習嬤嬤一同去了。”
許氏不知道女兒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她剛見過自己的兄長,心中正煩亂,對鞠萍說:“你先出去,在外面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