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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居雁沒有回答雲雨桐的問題,只是讓她回屋好好考慮,並請她與之配合。
其他人不知道房間內發生了什麼事,只看到雲雨桐紅着眼睛匆匆離開,而云居雁居然讓玉瑤和錦繡跟着她一起回去,之後又在那邊大肆翻找。
很快,雲府上下都知道雲居雁丟了東西,甚至有人暗地裡說雲居雁覺得是雲雨桐拿了她的東西,這纔派自己的大丫鬟去搜查。
雖然兩個院子的房間都不少,但晚飯之前兩邊都鳴鑼收鼓了。因爲並沒找到東西,再加上雲雨桐閉門不出,又不許任何人進屋,而云居雁不斷找下人問話,所以兩個院子的氣氛都十分壓抑。
傍晚十分,雲惜柔來找雲居雁,吃了一個閉門羹。之後她又去找雲雨桐,同樣沒有見着人。回到自己的住處後,她亦閉門不出,連晚飯都沒吃。
事情很快傳到了許氏和雲平昭耳中。許氏遣了春芽叫雲居雁過去問話。雲居雁隔着房門對春芽說她已經睡下,明日再去向父母請罪。
聽到這話,不止是春芽,就連玉瑤等人也是十分錯愕。不要說她與母親的感情一向很好,不該如此惹母親傷心,就算只爲了一個“孝”字,雲居雁也該馬上去芷槐院。
待春芽離開後,撫琴悄聲對玉瑤說:“老爺特意訂做了那個簪子,如今東西恐怕是找不到了,我看瞞是瞞不住的,不如去對老爺說,就說是我們害得姑娘把簪子弄丟了。”
“欺騙老爺。恐怕不妥。”鞠萍率先表示反對。
玉瑤亦是搖頭,說道:“東西不會憑白無故不見。總有找到的一天,而且我們不能擅作主張。”
聞言,撫琴有些生氣,沉聲說:“如果你們怕老爺責罰,那我一個人去就是了。”說着邁下臺階就往外走。
玉瑤、鞠萍見狀,急忙上前,一左一右拉住了她。鞠萍回頭看了一眼雲居雁的房間,低聲說:“你不要多事,姑娘大概已經找到那支簪子了。”
玉瑤與撫琴全都愣住了。玉瑤聯想章巍突然間主動與雲居雁說話。鞠萍之前又說,怕有心人利用簪子大做文章,她不確定地問:“你不要告訴我,之前在老爺的書房……”
鞠萍點點頭。用更低的聲音說:“我只看到章公子交給姑娘一個用白布包着的東西。細細長長的。”
撫琴抿嘴不語,回頭看了看玉瑤,見她似確實不知情。又看了看鞠萍,最後把目光定格在雲居雁的房門上,突然說:“我去看看小廚房有什麼吃的。”說着舉步就走。
玉瑤見狀,跺了跺腳,急忙追上去,壓着聲音說:“你這是生的哪門子的氣。姑娘是主子,她做什麼不用告訴你。”
“我哪裡敢生氣。”撫琴語氣生硬。快走了兩步。
玉瑤再次追上,扯住了撫琴的手腕,低聲勸誡:“你不要又像以前那樣,忘了自己的身份。如今可不比從前。鞠萍怎麼說都是從夫人那裡來的,還有錦繡,從前她雖只是二等,可她是泰清居的人,又是如意姐姐手下,你可不要意氣用事,壞了姑娘的事。”
“我哪敢壞姑娘的事。難道我不怕落得玉鎖的下場嗎?”
“胡說什麼!”玉瑤的聲音高了幾分,又急忙掩下,說道:“我知道你只是逞一時口舌之快,可旁人不知道。再說京城發生了什麼事,我不是全都告訴你了嗎?”
……
兩人的聲音漸漸遠去。鞠萍見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舉步走回了廊下。錦繡沒有參與三人的談話,只是靜靜在屋前站着。鞠萍衝她笑了笑,她回了一個微笑。兩人無言地站着,等候着雲居雁的吩咐。
大約過了半盞茶時間,芷槐院來了個丫鬟,把鞠萍叫了過去。錦繡這才輕輕吁了一口氣。家人都爲她能夠成爲大姑娘的一等丫鬟覺得榮幸。雖然主子不似傳聞中那般跋扈,但她纔來了兩天就知道這裡根本就是是非之地。
又過了半盞茶時間,玉瑤回來了。不一會兒,撫琴端了一盅燕窩回來。雲居雁說自己不餓,連門都沒有開,之後又問她們雲凌菲是否歸家。玉瑤出去問了才知道,陸氏帶着雲凌菲出門,晚飯後回來的,這會兒母女倆在陸氏那說話。
雲居雁說了句“不等了”,讓玉瑤、撫琴進屋伺候她洗漱。錦繡不知道該不該跟着進去,正猶豫之際,只見一個人影在眼前晃過。“什麼人?”她驚問,一顆心“嘭嘭”直跳。
“怎麼了?”撫琴出來詢問。話音剛落,就見黑暗中走出一個粗壯矮實的婆子。撫琴認識她,她是院子裡幹粗活的胡婆子。“大半夜的,懂不懂規矩!”她一聲斥責。
胡婆子瑟縮了一下,結結巴巴地說:“奴婢有話想回姑娘。”
“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姑娘要歇了。”話畢,撫琴轉身回了房間。
“奴婢……想說……看見……”胡婆子嘟嘟囔囔的,眼見着房門合上了,便閉了嘴巴。
錦繡看得分明。想着白天的種種,她急忙追了上去,問道:“嬤嬤看到了什麼,不如先對我說,如果確實是重要的事,我幫你去向姑娘稟告。”
“錦繡姑娘,老奴年紀大了,也不知道看得準不準。老奴只是在三天前看到一個小丫頭鬼鬼祟祟進了姑娘的房間……”
錦繡一聽就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正色問:“你有沒有看清那人是誰?”
“好像是叫豆兒的小丫鬟。”
錦繡急忙帶了胡婆子進屋。雲居雁一聽豆兒的名字,耳生得很,只能朝玉瑤看去。玉瑤看了一眼撫琴,見她點頭,纔回到:“四姑娘身邊好像是有一個叫豆兒的小丫鬟。不過六七歲的模樣。”
一聽是雲凌菲的丫鬟,雲居雁一下子就懵了。半響纔回過神,賞了胡婆子幾吊錢,讓錦繡陪着胡婆子出去,嚴命她們不許亂說話。
待屋裡只剩三人,雲居雁問:“你們知不知道這個豆兒的來歷,她現在何處?”畢竟是雲凌菲的丫鬟,就算她們感情再好,她也不能擅自動了她的人。
“今日奴婢好像隱約中見過她,現在這個時辰。應該是在下人房。”撫琴說着,用目光詢問玉瑤。
玉瑤想了想,接口道:“如果奴婢記得沒錯,她應該是家生子。父母原本也在府裡當差。後來不知犯了什麼錯。被二太太趕了出去。這事夫人是知道,想來鞠萍應該記得。”
鞠萍從芷槐院回來,正奇怪爲何廊下沒人。她正欲上前。就見撫琴開門叫自己過去,不禁心中忐忑。如今她是雲居雁的人,但許氏是當家主母,她不能不去,也不能不回答許氏的問話。
入了屋子,鞠萍剛想請罪。就聽雲居雁問她是否記得豆兒一家。她只能如實回答。
與撫琴、玉瑤說的差不多。鞠萍也說豆兒一家原本在二房當差。差不多過年的時候,因爲她父親爛賭。錢氏要把他們一家子都趕出去。豆兒哭着求到了許氏面前,說是要爲母親治病。當時雲凌菲就在邊上。因爲看她可憐,又覺得她一番孝心,便把她留下了。
雲居雁不信一個七歲的小丫鬟就懂得陷害她。她知道一定是有人背後指使。爲免再生枝節,她命玉瑤去把小丫鬟帶來,接着又讓鞠萍去找雲凌菲。
玉瑤剛離開房間,鞠萍還沒來得及出門,就聽雲凌菲在屋外問道:“大姐,聽說你和三姐今天都在找東西?”說着她已經進了屋子,身上帶着淡淡的酒味,雙頰酡紅。
“確實在找東西。”雲居雁一邊回答,一邊示意丫鬟們出去,再關上房門。無論是哪一世的記憶,她都不相信雲凌菲會陷害她。
“怎麼了?是很要緊的東西嗎?”雲凌菲感覺到她的嚴肅,急忙收了笑。
雲居雁點點頭,答道:“丟的是父親送的那支珊瑚紅瑪瑙簪子。不過我不是在找簪子,而是在找人。”說到這,她停頓了一下,見雲凌菲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才接着說:“四妹,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懷疑你什麼,但今日大姐要向你借一個人。”
一聽這話,雲凌菲的酒醒了一大半。她正想發問,就聽到了玉瑤的聲音,緊接着就見她帶着泣不成聲的豆兒走進了屋子。她當然記得豆兒,這大半年來,她一直很喜歡她的伶俐。
“姑娘,四姑娘,奴婢去找豆兒的時候,她正躲在被子裡哭。”
玉瑤的話音剛落,豆兒一下子撲倒在雲凌菲的腳邊,哭着說:“姑娘,奴婢知道錯了,等奴婢發了月錢,一定會替大姑娘把簪子贖回來的。”
雲凌菲氣得渾身發抖。但這個當口,她只能回頭對雲居雁說:“大姐,無論如何我會把簪子找回來還你的。”
“現在不是簪子的問題。”雲居雁深深嘆了一口氣,“這事可能要了我的命。”
他們這樣的家族,有什麼事能要了一個女子的命?
雲凌菲臉色蒼白,厲聲質問:“到底是誰讓你偷那支簪子,你又把簪子交給了誰?”
豆兒從沒見過主子這麼生氣,她嚇得哭不出聲音,也說不出話。隔了好一會兒,她才把事情交代清楚。
原來,她跟着雲凌菲回家的那天就見到了父親,當時他正被債主追着打,打得鼻青臉腫的。雖然雲凌菲收下她的條件是她們母女與父親脫離關係,以後再也不能見他。但那是她的父親,她不能看着他死卻置之不理。掙扎再三,她同意幫父親偷簪子。雖然她也曾覺得奇怪,奇怪父親爲何一定要她偷那支簪子,甚至連簪子放在哪裡,應該怎麼進去偷都說得清清楚楚。不過她只是七歲的小孩,聽到父親說至此之後一定會戒賭,便相信了他,把簪子偷出去交給了父親。
雲凌菲聽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一時的惻隱之心,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若是雲居雁因這件事與她決裂,她也無話可說。
雲居雁一開始就知道一切都是陰謀。聽豆兒說了經過,她相信事情應該是二房的授意,畢竟雲惜柔的心機再怎麼深,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怎麼都接觸不到市井賭徒的,更別說支配他們。
讓雲居雁意外的,她沒想到幾天後就是婚禮,雲家已經來了不少賓客,而他們居然在這個時候搞這麼一出。轉念想想,正是因爲賓客多,事情纔不容易掩蓋,對她的傷害也最大。
“你父親現在哪裡?”她喝問。豆兒喃喃地說了一個地址。
“大姐,我這就讓母親找人把簪子取回來。無論如何,天亮之前一定能取回來的。”雲凌菲急欲補救。
雲居雁搖頭,道了一身“不用了”,命玉瑤把豆兒帶出來看管起來,隨後告訴雲凌菲簪子已經找到了,說了章巍把簪子交還給她的經過,只是隱去了有關雲雨桐的那段話。
雲凌菲聽了這話才稍稍安心。
因爲畢竟是外面的事,雲居雁又怕再耽誤下去讓豆兒的父親逃了,再也找不到二房指使他的證據。她連夜去了芷槐院。
雲平昭夫婦一聽這事,也是憤怒異常,許氏當場要去找二房對質。雲平昭攔了她,親自帶着管事去找人。一個多時辰後,他匆匆而回,帶回來的消息卻是豆兒的父親已經死了,且屍體已經有異味,顯然已經死了不止一天。
許氏聽罷,二話不說衝了出去。雲居雁追了上去。
另一邊,雲凌菲與陸氏也在焦急地等待着。聽說豆兒的父親已死,兩人皆是面色凝重。聽僕役說芷槐院燈火通明,她們便想去了解一下具體情況。行至迴廊轉角,她們聽到兩個丫鬟正竊竊私語。
其中之一說:“聽說大姑娘趁着四姑娘不在,把她的丫鬟抓起來拷問了。”
另一個搭腔:“這算什麼,現在大姑娘也算是皇后娘娘賜婚的。以後等老太爺百年之後,整個雲家都是夫人的,拷問個把奴婢算什麼。”
雲凌菲見母親沉下了臉,一聲呵斥:“什麼人在那裡?”說着繞過轉角,只見那裡空蕩蕩的,只有樹葉在夜風中“沙沙”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