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兄長欠了錢已經人間蒸發了,我現在問你要的只是利息,你要拿回去,也可以,看你長得不錯,不如爺幫你找個活,保管賺錢!”男人一把拽過女子,坐到腿上,伸手就去摸她的臉。
“你……你幹什麼,放開我!”女子驚慌失措,拼命掙扎,用力一甩,終於站起了身,可是因爲緩衝,還是直直往鄰桌撲去。
我正欲呼喊出聲,倪震伸出手臂,一個閃身,已經穩穩接住了女子。
“姑娘,沒事吧。”他溫和問道。
“多謝先生。”女子俯身道謝,擡起頭。我這纔看清,這位女子長得十分秀氣,標準的瓜子臉上一雙水潤的大眼睛,楚楚動人,過分白皙的皮膚略有點蒼白,但在她身上,卻有着一種病西施的美感,好一個我見尤憐的姑娘!只是此人,似乎有點面熟……
“怎麼樣,錢債肉償,也不錯的!”中年男子起身去拽這位姑娘。女子一閃,躲在倪震背後,猶如找到了靠山。
“光天化日,怎麼能做如此齷齪之事!”倪震嚴肅的臉龐,雙眉微蹙。
“你是誰,別多管閒事,閃一邊去!”男子出手,去推他。
纔到半空早已經被倪震有力的雙手截住,只見男子一臉痛苦,“呦呦”大叫起來。
“這位姑娘欠你多少錢,我替她還你便是。”倪震甩開男子的手,正色道。
“五……五十兩。”男子連連退後,吞吞吐吐地說。
“給,拿去吧,以後再讓我看到你騷擾這位姑娘,就不客氣了。”倪震掏出銀子,遞給男人。
“先生,這怎麼行……”女子拉住倪震的手臂,十分爲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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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沒事了。”倪震望着已經逃離的男子,轉過身,安慰這位姑娘。
“先生如此大恩,小女子願爲奴爲婢,償還債務。”素衣女子即刻跪下,淚水盈眶。
“不必了,姑娘請回吧。”倪震坐下,繼續喝茶。
“先生是嫌棄小女子粗鄙嗎?我會洗衣做飯,什麼都會……”女子起身,站在倪震跟前,話未說完,就軟軟地倒了下去,自然不偏不倚,跌在了倪震懷中。
“姑娘,姑娘……你沒事吧?”倪震一陣驚慌,趕緊抱起姑娘,出了茶樓。
“想不到倪震還是個熱心腸。”司徒冷哼一聲,揶揄道。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我抿了一口茶,嘆了口氣。想起剛纔女子倒下前那一抹充滿寒意的微笑,我的心中閃出一個並不熟悉的影子,“鳳求凰”的冰雪姑娘,曾這麼笑過……
不仔細看這個素衣素顏的清麗女子,跟濃妝豔抹的青樓花魁,自然沒有相同之處,但這個詭異的微笑,確實太過相像。
再回憶這個打扮怪異的男子,舉手投足間稍顯故意的粗鄙,尤其是伸出手去推倪震時,那不屬於男人的纖細手臂……
九公主,總是這麼出人意料的,帶給我們驚奇。這次,又是什麼戲碼?我心中暗自腹誹,揣測着一切可能。
回到唐府已近傍晚,這幾日我很少見到玉兒,自從那晚之後,或許她也是刻意避開我。我只是心疼況鵬,終日一副並不在意的樣子,但一向爽朗的他,並未再開懷大笑,他不說,別人更加不願揭他的傷疤。
“爲何近日採購的西域食品,價格如此昂貴?”唐明英一臉慍怒,拿着客棧採購賬本,質問唐潛。
“爹你有所不知,近日幾條航線的運費大增,成本增加了,價格自然上漲。”唐潛趕緊解釋。
“唐老爺,北國航線的費用理應下降了纔對。”我想起宏軒爲求賜婚,許下的諾言。走進廳堂,插了句話。
“形勢早就大變了,皇甫家手中的兩條航線據說已經被人買走,不屬於他們的管轄範圍了,其他幾家也跟着漲價,大家都在議論這一路飛漲的物價。”唐潛一臉消息靈通的得意模樣。
“怎麼突然會發生這種事,一點預兆都沒有。”唐明英思索着,一臉愁容,“早知道就多囤貨了。”他懊惱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腿。
我退出廳堂,心中不解。“皇甫家怎麼會突然轉讓航線?”我問沉默不語的司徒。
“生意上的學問太深了,我並未有什麼研究。只是覺得,轉讓無非是生意不好,尋到了更好的門路吧。不然有誰願意把攬錢的寶貝讓給別人?”司徒捋捋鬍子,反問道。
“還有另一種可能,就是你夫家遇到了麻煩,必須要轉讓航線,來週轉,彌補空缺。”司徒走了一段路,對我補充。
“司徒先生所言極是。”我微微頷首,覺得確實只有這兩種可能。
“這裡沒有外人,你就別折煞我了,煙莫。”他來回看了下,打趣道。
我微微一笑,心思卻仍在剛纔的問題上,不知銘燁是否知道這件事情。
“小姐,司徒先生,你們回來了。”如是迎面走來,“早上姑爺找不到小姐,就讓我帶話給你,說他外出辦事,明後天才能返回,叫你在唐府再呆幾日。”
“哦……他還有說什麼?”我們本來商量,若是尋訪無結果,明後天就啓程回都城。現在又要呆幾日……
“沒有了……哦,她叫我好好照顧小姐。”如是笑容燦爛。
“嗯,我知道了。”銘燁在這個時候突然外出,是不是跟這兩條航線有關?隨即我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一直以來,銘燁都沒有接手過家族的生意,似乎目前是宏軒一家挑起皇甫世家的大梁,這個隨心所欲的銘燁,倒也樂得清閒。
“宏軒公子可在唐府?”我問如是。
“小姐中午沒有見到他嗎?奴婢以爲他……”如是詫異地瞪大了眼睛,欲言又止。
“以爲什麼?”
“奴婢中午恰巧在小姐房間附近,就是那條走廊碰見宏軒公子,就以爲是去你了。”如是看了我一眼,似乎覺得自己有點多嘴。
“好了,你先下去吧。”我的房間在唐府的西廂角落,因爲喜歡僻靜,一般很少有人會到那裡去,莫非宏軒中午真的去找過我?
我快步趕回房中,靜靜環顧一週,似乎和我離開之前並無差別,我稍稍鬆了口氣,走到櫃中,取出一個紅木小盒,打開一霎那,剛放下的一顆心又緊張起來,盒中存放的如煙紫玉,已經不翼而飛!
這麼巧合,除了宏軒,還會有誰在意這塊如煙紫玉?莫非他知道自己的如煙紫玉丟失,懷疑是我撿到,纔會貿然到我房中搜查?似乎有點牽強。可是如是恰巧看到他在我房間附近出現,如煙紫玉就丟失了,不是他,還會有誰?
我捧着木盒,腦海中不停地思索,假若真是宏軒,殺李嶺之人,是他無疑了。可是他和李嶺並無瓜葛,難道是受況晴晴指使?但這又不像宏軒的作風……
“嘭嘭嘭”一陣敲門聲,把我從無盡的猜測中拉了回來。放好木盒,收斂情緒,打開房門。況晴晴一襲水紅裙衫,在落日中微微刺痛了我的眼睛。
“何事?”我沒想到她會來找我。
“自然有事。”她淡淡說道,閃進屋內。
“我知道你恨我,但事已至此,一切都晚了。”我不禁收起目光,專注地望着她,在我的印象中,這是第一次,況晴晴難得不再假惺惺,我着實很意外。
“你是聰明人,抓住自己手中,不要惦記別人的。”她補充了一句,朝我走近一步。
“你是在懷疑我和宏軒?”我直言不諱,既然你明說,我也有必要解釋清楚。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她冷冷地說,並不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我無所謂,我們清清白白,你要懷疑,也不該來找我。”我坐下淡淡說道,什麼時候反客爲主,需要我來向你解釋什麼?
“你不要得意,宏軒是我的,我纔是她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們這輩子都不可能了!”她顯然被我的態度激怒,剛剛還能打動我的溫柔,已經蕩然無存。
“宏軒把如煙紫玉都送你了,你自然是她最愛的女人。”我突然心生一計,試探一下這如煙紫玉的去處。
“你……”她的臉色紅白交替,胸口高低起伏,震驚中帶着慍怒許久,並未開口說出一句話。
“這還需要你來告訴我嗎?”她拂袖轉身,“總之,你好自爲之,離宏軒遠點,否則休怪我不客氣!”她扔了一句威脅,匆匆離去。
我心中的沉重又加重一分,不是在意況晴晴的無理威脅,想必是前幾日宏軒抱我回來的事情,被她得知,自然氣急敗壞,我亦不是第一次領教她的霸道。而是她對如煙紫玉的反應,讓我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
從她的態度來看,如煙紫玉並不是宏軒送給她的,當日她對我炫耀,或許是在宏軒不知情的情況下得到……
那麼,這塊玉,其實後來還是回到了宏軒手中……
假若真的是宏軒殺了銘燁苦苦查找的證人,其中是否隱藏着什麼我還未能參透的隱情……思緒猶如一團亂麻,纏繞捆綁,令我一陣煩躁。
“小姐,小姐,不好了!”如是突然衝開房門,驚慌異常。
“發生什麼事了?”我站起身,緊張問道。
“唐家……唐家公子,被擡回來,渾身是血!”如是喘着粗氣,驚魂未定。
“出了什麼事?”倪震果真這麼快就下了手?
“奴婢也不十分清楚,剛看到,就來稟報小姐了。”我隨着如是,朝東廂倪震的房間快步走去。
“快,快傳大夫!”
“潛兒,潛兒,快醒醒啊!”
“少爺……少爺!”
唐潛房門內外聲音嘈雜,人頭攢動,僕人丫鬟奔走忙碌,大家的臉上都帶着驚慌。
“白大夫……”只見白大夫揹着藥箱,匆匆而來,並未答應一聲,就進入屋內,我也緊隨其後。
“白大夫,快,快救救我的潛兒啊!”唐夫人精緻的臉龐,滿是恐懼。
我望見躺在牀上的唐潛,渾身的衣衫已經被血水染紅,尤其是頭部右側,連着右邊臉,已經血肉模糊,慘不忍睹。躺在牀上,臉色蒼白,猶如死屍,情況十分嚇人。
白大夫冷靜地先用紗布包紮頭部,切脈,望瞳孔,忙碌了一陣後,他才擦了一把汗,舒了口氣。
“白大夫,潛兒,潛兒他怎麼樣,他怎麼不醒?”唐明英拽住白大夫的手臂,一臉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