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軒右手牽起況晴晴手中的紅綢緞,一手想來牽我的紅綢緞,準備拜堂。
“煙莫,相信我。”他多情的雙眼帶着歉意,聲音輕到只有我能聽到。
而我卻覺得這一切這麼不可思議,怪不得況府忙祿異常,是因爲,況府一嫁,就是兩女!怪不得況晴晴近日心情大好,不來找我麻煩,原來,她也要出嫁!還是嫁給她心儀的皇甫宏軒。
“煙兒,快蓋上喜帕,別忘了你的母親。”況叔叔見我沒反應,走過來,低聲威嚇。我驚訝地擡起頭,看到他眼中冷漠如霜。我巡視一遍,我的母親並未在場,那麼她在哪裡?他們把她怎麼了?我的心裡一陣慌亂,我無助地看向宏軒,他迴避我的視線,低垂了雙眸。
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緊緊拽着絲滑的喜服,手心滲出黏黏的汗液。突然從身旁走出兩個年紀較大的女僕,推開玉兒和如是,一人一邊拽住我的手臂,把我拉向廳堂正中。我使勁掙扎,未果,她們的雙手牢牢地鉗住了我。
“一拜天地……”司儀高亢有力的聲音再次想起,兩個女人分別在兩邊用力壓我的背,讓我拜天地。我咬着嘴脣,目光凌冽,掃向宏軒,他眼裡有不捨,但依舊未有任何行動。
我的心一寸一寸冰凍起來。這個,就是我要嫁的人嗎?娶我的同時,也娶我的姐姐。看着我被人逼着拜堂,也是他允許的嗎?皇甫宏軒,你說過,你會保護我,可是,此刻,你是否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望着衆人,多麼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難道這幾日,就我一個人蒙在骨裡,被當做傻瓜了嗎?
“新郎都未到,你們怎麼能讓新娘拜堂呢!”一個清冽的聲音傳來,帶着一絲嘲笑和隱怒。銘燁也是一襲紅色喜服裹身,豔麗無比,墨發如絲隨風飛舞,在一片紅色中,妖嬈傾城。他如水的星眸陰鬱如修羅閻王,渾身散發着寒氣。周圍煞那間鴉雀無聲。人們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銘燁,你幹什麼?”宏軒臉色劇變,強忍着怒火,質問道。
“哥哥,同喜同喜啊,皇上下聖旨,皇甫家族與況府聯姻。你娶你的況晴晴,我娶我的況煙莫,有何不可?”銘燁牽起嘴角,眸中凌冽加重。
“你怎麼可以膽大包天,假傳聖旨!”況叔叔的臉色漲得通紅,指着銘燁斥責道。
“誰說他假傳聖旨啦!聖旨到!”一個婉轉女音響起,九公主俏麗的身影已經站在了大堂前。
大家紛紛跪拜,況叔叔惶恐接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甫世家皇甫宏軒與況府千金況晴晴,情投意合,皇甫銘燁與況煙莫一見傾心,特賜婚予兩對新人,預祝新人,百年好合,琴瑟合鳴,傾此。”
話音剛落,一陣議論聲起,但被況叔叔的,“謝主隆恩”所掩蓋。我看見況晴晴不禁偷偷掀開喜帕,眉目間皆是勝利者的自豪。衆人閉口不言,神色各異。宏軒的震驚與憤怒,被銘燁忽視。他緩緩像我走來,伸出右手。
“煙莫,我來了。”我看到他眼中深深的關切,就如當初我落水時,絕望與寒冷襲來,那時抓住了片刻溫暖與慰籍,都是那麼的可貴。
我的眼眶瞬間溼潤,我緩緩伸出手,把自己此刻已經冰冷溼滑的小手放進了這個溫暖寬大的掌心。我的眸光掃過一臉冰霜的宏軒,心裡一陣疼痛,無論我是報復也好,回報也好。我的手已經放進了皇甫銘燁的手中。
在司儀的指令中,我恍恍惚惚地拜了堂,送去了“青竹居”。聽說,況晴晴不喜竹子,所以她的新房,依舊在她的“芙蓉苑”。我端坐在芙蓉暖帳旁,看着紅燭燃燒,滴滴落下,彷彿我那顆滴血的心。我盯着燭光,搖晃的影子,隨風飄零,思緒已經穿過時空,回溯起以往的點點滴滴。
我想起了況叔叔,充滿深意的雙眼,想起了如是在金飾店巧遇況晴晴之事,想起了“千里紅”師傅那句不經意的誇讚,更想起,宏軒那日淺淺的一吻……以及銘燁當日在竹林,和我的對話……
原來,這一切,都是自從那日從皇宮回來,就商量好的。況晴晴和我一起嫁給皇甫宏軒,多麼諷刺的事情,我以爲的唯一的愛情,其實只不過是個陪嫁而已。我以爲的一生一世,其實不過是兩女共侍一夫罷了!
皇甫宏軒,爲何連你都要欺騙我!我從不稀罕嫁給皇甫世家的繼承人,我只是在乎那個和我相知相許,一詩定情的男子,只是此人,恰好是皇甫家族的繼承人而已。可是如今,當我放棄仇恨,不顧一切,想要與君共度一生時,換來的,不過是一場鬧劇,亦或者,只是騙局。
我緊緊地咬着嘴脣,一股血腥味滲入喉嚨,我不能就這麼認命,我要救出我的母親,一起離開況府!我豁得站起來,丟掉喜帕。正準備去取我的紫凌劍。門外傳來腳步聲。
我悄悄躲到門旁,皇甫銘燁推門而入。環顧一週,忽然目光凌冽,轉身一掌劈向我。一看到我,目光驚訝中帶着憐惜,馬上低吼一聲,收回了掌。“從未見過新娘站在門旁迎接夫君的。”他揉了揉突然收掌的右手,調侃道。紅色喜服印襯得他更加榮華肆意,一雙水眸深不見底,定定地看着我。
“謝謝,但我不是你的新娘。”我坦言相告,在那種情況下,他用這樣的方式幫我挽回了尊嚴,我真的很感激他。
“拜了天地了,我們就是夫妻。”他的眸中閃過一絲苦澀,轉而繼續調笑道。
“隨你怎麼想,我要去救我母親,然後離開。”我推開他,作勢要開門。
他伸手攔住我,“外面守衛森嚴,你武藝不精,還沒出院子就被抓了。”他看着我,揶揄道。
“不用你管,你讓開,我要去找我母親!”我怒氣上升,管不了這麼多。
“我已經去找過她了,她沒事,婚禮上只是恰巧去拿東西而已,你那名義上的父親是怕你鬧事,嚇唬你的。更何況,現在是皇上賜婚,他們不敢把你們怎麼樣。”他一本正經地說,眸光帶着寒氣。
“我憑什麼要相信你?你明明知道皇甫宏軒要娶的人,不止我一個,爲什麼不早告訴我!”我一語雙關,大聲質問道,心中的酸楚在此刻翻涌而上,淚水不知不覺染了妝容,我努力剋制着,不讓自己再這麼狼狽,還是在這個皇甫家族人面前!
“對不起……”他的雙眸噙滿了晶瑩的光亮,用力把我揉進他的懷裡。
“對不起,丫頭,都是我的錯。”他低聲道歉,語氣中盡是憐惜。
“都怪你,都怪你……”我用力握着拳頭,捶他的後背,明知道跟他沒什麼關係,但此刻顧不得什麼,我把所有的委屈和怒氣,都撒在眼前這個男人的身上。
“丫頭,痛快地哭,痛苦地打,趁我沒反悔。”他沉默地忍受了我的一頓捶打腳踢後,正義凌然地說。
我把眼淚鼻涕用力在他胸前一抹,起來,推開他。“你帶我和我母親,離開況府!”
“這個地方,我一定會帶你離開,只是不是現在,煙莫,相信我,時候到了,我一定遵守諾言。”他的神色堅決,語氣卻是柔和婉轉。又一個叫我相信他的,我想起皇甫宏軒的那句,“煙莫,相信我”,難道男人總以爲自己所做的一切,只要有他的理由,就可以不顧別人的感受嗎?
“我父母的事還未查清,還有鴻兒的事,這些事情只要我們在況府,就一定能找到線索。更何況,現在皇上賜婚,我們更不能不辭而別。”他似看出我眸中的失望,補充道。
“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我問道,走到牀邊坐下。
“洞房花燭,孤男寡女,還能幹嘛?”他故意領會錯我的意思,那風華絕代的臉龐帶着迷人的微笑,一步一步朝我走來。
“你……你要幹什麼?”我驚慌地不知如何躲避,往後一揚,躺在了牀上,他也順勢俯身過來,雙手撐在我的身旁。
“這個姿勢,就對了。”他故意大方地調侃道,臉上帶着一絲紅暈,我甚至懷疑他臉紅了。淡淡的薰香瀰漫在這個新房,此刻刺激着我的大腦,我覺得自己的心完全亂了節拍。
我看見他俊逸的臉龐,完美的五官,這麼毫無瑕疵的傑作,確實世間少有。他的桃花眼,迷離誘惑,似閃着恍人心神的光芒。我正發愣,他溫熱柔軟的脣霸道地吻住我的櫻脣,我一瞬間不知該如何反應,正欲用手推他,他整個身體覆蓋上來,嘴上的力道加俱,肆意蹂躪,靈活的舌頭長驅直入,霸佔我的丁香小舌,挑逗、逃離,再糾纏,躲避……
我恐慌於這種心臟飽滿到快要爆裂的感覺,想要抗拒,卻又一點一點沉浸其中。每一次想要逃離,卻着迷與這樣的纏綿豪奪。他的呼吸漸漸粗重起來,壓在我身上的身體越來越緊,似要把我嵌進他的身體裡。
兩個人的體溫,使我渾身已經燥熱難耐,頭腦迷糊不清。他溫潤的手掌突然撫上我的腰,隔着輕薄的裙衫,滾燙如火。我一個機靈,醒悟過來,他在毫無準備之下,被我用力推開,翻身躺在我的身旁。我們都大口喘着粗氣,他突然笑了,“丫頭,你的味道不錯嘛!”
“你這個色狼,快滾開!”我想起剛纔自己的沉迷,一陣臉紅尷尬,連拉帶拽的把他從牀上,拉到了地上,丟給他一個繡枕和一牀被子,“從今天起,你絕對不能靠近這張牀!”我大聲宣佈。
“你怎麼這樣虐待你的親夫啊!”他委屈地抗議,嘟起稍顯紅腫的嘴巴,神情煞是可愛。
“要麼睡繡榻,要麼睡門外,自己選!”我丟下一句話,趕緊和衣鑽進了被窩,拉上了紗幔。
只聽見外面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肯定是他妥協,無奈躺在了旁邊的榻上。我翻了個身,抱緊了被子。這就是我所期盼的新婚之夜,一切都在毫無準備之下翻轉,連新郎都能臨時換了人,估計天底下沒有我這樣的新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