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瀛還說起了很多很多關於她媽媽的往事。
言歡聽着這些過往,好像是看了一場夢一樣,他口裡的媽媽跟她印象裡的媽媽完全不是同一個人,他的描述裡,她媽媽神采飛揚,驚才絕豔,會彈琴會寫字會畫畫會跳舞,這個世界上幾乎就沒有她不會的東西。
她就像是童話裡存在的完美女神。
可在言歡的印象中,她媽媽很少笑,很少提筆寫字,也沒見她跳過舞畫過畫,她倒是偶爾有教她彈過琴,但每一次都是中途黯然結束。
她喜歡穿旗袍,那些旗袍的質地精良,做工精細,一看就價值不菲。可那個時候他們家裡根本就買不起這樣的奢侈品,小時候言歡也不懂這些,只覺得媽媽穿着真好看。
她爸還在的時候,她媽幾乎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無論是做飯洗衣拖地都是她爸搶着乾的,她爸真的把她媽媽當做公主一樣寵着。
每次下班都會買一些小零食和小糖果來逗她開心,可她媽好像從來都沒有吃過,總是一轉身就把那些零食分給了鄰居家的小朋友們。
在言歡的印象中,她爸爸和媽媽相親相愛,相敬如賓,從來沒有吵過架,也沒有紅過臉,那個時候她覺得這就是夫妻之間恩愛的模樣。
直到現在,她才驚覺他們的相處模樣根本就不像戀人和夫妻。
其實以前言歡和很多人都有一樣的疑問,爲什麼她媽媽長得這麼好看,卻會嫁給如此平凡普通的父親。
那個時候她覺得是因爲她爸對她太好了的原因吧。
但自從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她想當年的事情或許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簡單。
咖啡廳裡。
“歡歡,你喜歡吃什麼?這樣吧,服務員,你把你們這裡所有好吃的有特色的都弄一份過來。”
“不用了。”
言歡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厲瀛突然這樣搞的她心裡七上八下的。
她這人就是這樣,別人對她兇還好。
要是一對她好,她就各種扛不住。
“我喝點水就行了。”
“好,你一會要吃什麼就點,千萬別客氣。”
“嗯。”
“對了,歡歡,你跟你媽這些年都住在哪裡?”
服務員把水端上來了,放在言歡的面前,言歡拿着勺子輕輕的攪了攪,似乎不太願意談及這個話題。
她們一家,住過很多地方。
搬過很多次家。
最開始的時候住在一個小山村裡,後來父親出去務工,也就帶着她媽和他一起去了鎮上。
在鎮上,他們住過工廠,住過廉租房,也住過地下室。
後來大一點,她爸存了點錢在郊區蓋了一間兩層的小房子,一直住到現在。
“伯父,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厲瀛也不知道該怎麼跟言歡開口,她也怕言歡一時之間接受不了自己,怕她會和陸晚晚一樣反應激烈。
“我聽說你爸他很早就不在了?”
“嗯。”
“你媽媽她……從來沒有跟你提起過以前的事情嗎?”
“沒有。”
“歡歡,我聽說你以前也談過戀愛對嗎?”
言歡的表情變了變,她放下手裡的勺子,擡起頭來看向厲瀛,已經不太想繼續坐下去了。
厲瀛當然也感受到了言歡有些不耐煩的情緒。
他說道:“其實我想跟你說的是,人這一輩子不可能只經歷一段感情,就算是分開了也沒什麼,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很美好的人等着你去遇見。歡歡……”
“伯父!”
言歡打斷了厲瀛的話,“對不起,如果你叫我過來還是爲了說這個,那我只能跟你說一聲抱歉。
我沒有打算跟厲戰南分開,也不可能跟他分開,這個話我已經不想再說一遍了。
伯父與其把時間用來操心我和戰南之間的事情,還不如先把自己的事情處理好。
人一輩子的確不可能只經歷一段感情,但是我知道既然我們選擇了一段感情,選擇了開始這段婚姻,那就要做到絕對的忠誠!伯父,你做了對不起家庭的事情可以心安理得,但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我不可能傷害我的伴侶,這輩子都做不到。
還有,如果你認爲你跟我媽是舊識就能以長輩的身份來要求我做這些選擇,那你想錯了。”
言歡的話說的有些重,是因爲她真的也挺生氣的。
爲厲戰南,爲陸晚晚,爲陸晚清。
言歡從包包裡面掏出兩張錢放在桌子上,起身往門外走去。
“歡歡,你不能跟厲戰南在一起!”
言歡的腳步一頓。
轉過頭來,目光堅定地看着厲瀛,一字一句的說道:“能分開我和厲戰南的除了生死,沒有其他!”
厲瀛渾身一怔,神色痛苦。
真是作孽啊。
他一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想着也許能勸一勸言歡,讓她先打消跟厲戰南在一起的念頭,再慢慢的告訴她真相。
可現在看來,這兩個孩子陷得太深了,讓他們分開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不得不說出實情,哪怕真相殘酷,也總好過於他們兄妹兩個人這樣一錯再錯下去。
厲瀛捏着拳頭,咬牙說道:“你……你是他妹妹!”
言歡手指輕輕的蜷縮了一下,她看着厲瀛,有些懵。
“你說誰的妹妹?誰是誰的妹妹?”
一個模糊的答案在腦子裡劃過,但她很快就否掉了。
這不可能的。
這太荒謬了。
厲瀛閉上眼睛,艱難的開口說道:“你是戰南的妹妹,親妹妹!”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言歡幾乎是笑着說出這句話的,“你們真的沒有必要爲了讓我離開他編出這種故事來,我不相信,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