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歡渾身一僵。
目光直直的看着眼前神色暴怒的男人,眼眶一點點的溼潤。
“那也要你值得我相信!”
值得他相信!
所以說,她是不值得他相信是麼?
言歡不明白爲什麼一覺醒來,他就變成了這樣,明明幾個小時之前,他還在她耳邊溫存的說着情話。
不過就是睡了一覺。
怎麼他就變得這麼莫名其妙?
已經入秋的江城,晝夜溫差變大,外面起風了,樹影搖曳,晃的言歡心裡也亂亂的。
屋子裡面有恆溫空調,空調口呼呼的出着暖氣,言歡舔了舔了自己的脣角,覺得空氣有些幹。
她吸了一口氣,“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也無話可說。”
厲戰南一直強壓着自己的情緒。
他有多愛她,在聽到她做流產手術的那一瞬間就有多痛苦。
多失望。
他把她當做手心裡的寶,她卻連他們的孩子都不想要。
如果她告訴他她現在還沒有做好當媽媽的準備,可以,他同意,他理解,他也可以接受。
但他不明白的是,爲什麼她什麼都不說!
這麼大的事情,她卻瞞着他一個人就做了決定。
她愛他……
真的愛嗎?!
厲戰南許久都沒有說話。
言歡抿了抿脣,有些累,“我跟楊斯明只是工作上的交接而已,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今天是那次之後第一次跟他見面。”
兩個人隔着一百米的距離,不近不遠。
中間卻恍如隔了一道深深的天塹。
過了片刻,言歡實在是受不了厲戰南這冷冰冰的態度了,她目光看向別處,輕聲說道:“我先出去,你自己冷靜一下吧。”
“你過來!”
言歡沒有理他,穿着單薄的睡衣徑直往大門口走去。
“我讓你出去了嗎?”
“站住!“
言歡心裡忽的一下竄起一陣無名之火。
“言歡,你給我站住。”
她沒停。
就許他有脾氣,不許她生氣麼。
一醒來就被他莫名其妙的吼一頓,她也惱火好不好。
憑什麼他讓她過去就過去!
讓她站住就站住!
她偏不。
言歡氣鼓鼓的往外走,還沒走到門口,她的胳膊就被一個力道給狠狠的拽住了。
厲戰南拉住她,修長如玉的指頭緊緊的捏着她纖細的手腕。
“你要去哪?”
“去哪裡都行,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不想見我想見誰?嗯?”
言歡氣急敗壞的甩開厲戰南的手,“你有完沒完啊,你要是這麼不相信我,你可以不跟我在一起啊。你總是說我,那你自己呢?
你身邊不也是一羣鶯鶯燕燕嗎?!”
什麼秦楚怡,什麼夏情,還有那麼多亂七八糟虎視眈眈盯着他的女人!
厲戰南滿心怒火,滿腦子都是她打掉他們孩子的念頭。
“你就這麼不想跟我在一起,你就這麼想擺脫我?”
以至於她不惜打掉她的骨肉。
言歡看着厲戰南,氣的臉色發青。
“厲戰南,我什麼時候要擺脫你了!你——”
腦子壞了?
“行,你既然不想擺脫我,那你告訴我爲什麼要打掉孩子?孩子是我們兩個人的,你打掉的時候是不是應該跟我商量一下!
爲什麼你一身不吭的就瞞着我做了這件事情!”
孩子——
言歡神情變了變,“你,你知道孩子的事情了?“
“如果我不說,你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你不覺得你應該跟我解釋一下嗎?”
言歡抿了抿脣瓣,喉間黴澀。
她今天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就想跟他說這件事情,可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她知道他爲了等這個孩子出生做了多少事情。
也知道他有多期待。
就是因爲知道他多在乎,所以才害怕看見他失望的表情,才一直遲遲沒有開口。
她,千言萬語都化作了沉默。
厲戰南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無話可說的模樣,眼底醞釀着滔天的怒火。
“言!歡!我在問你話!”
他的聲音徒然變大,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冷銳的涼意,白色的襯衣勾勒着他硬朗冷厲的輪廓,越發襯得他那雙狹長的眸色眸子清冷可怕。
“爲什麼要打掉孩子,爲什麼不告訴我?你是聾了還是啞了?嗯?”
言歡咬着脣,死死的捏着衣角。
“如果今天不是我發現的話,你是不打算告訴我了?”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言歡這些天一直都刻意的想要淡忘這件事情,現在厲戰南突然提起,就像是有人拿着刀,一點點的撕開了她結痂的傷口。
割的她血肉模糊,疼到幾乎不能呼吸。
她要怎麼解釋這個事情,這三言兩語根本說不清楚。
言歡有些煩躁的說道:“你覺得我怎麼想的,我就是怎麼想的!“
他在等她一個解釋,結果等了半天,她就給他這麼一句話?
好。
很好。
真是好的很。
看來,在她心裡,他終究還是抵不過她那個師兄是麼。
所有的情緒化作了眸子裡的一抹淡淡的自嘲,厲戰南勾了勾脣,轉身離開別墅。
再也沒有回頭。
厲戰南坐進車子裡面,雙手緊緊的握着方向盤,骨節分明的手背上隱隱有青筋浮起,他偏頭看了一眼屋子的方向,良久,才收回目光。
接着,他毫不猶豫的踩下了剎車,絕塵而去。
等到他車燈消失在道路盡頭的轉角時,一個人影從樹後走了出來。
路邊的光影照在夏情的臉上,將她的一張臉照的黑白分明,一半在燈光下,另一邊隱匿在陰影之中,有些懾人。
她嘴角微揚,目光從別墅上掃過。
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