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言萬語堵在嗓子口，都化作了無言的苦澀。
臉上也是一陣陣火辣辣的疼着，可是再疼也不如心口如刀攪般的痛。
言歡眼前浮起一層霧濛濛的水汽，終究還是沒來得及跟她解釋，其實她也還沒想好該如何解釋，這件事情根本無從說起。
在李米粒知道她是記者的那一刻起，一定就以爲她是在刻意的接近她了。
所有的感情都變成了陰謀，變成了作秀。
李米粒一定很失望，很難過，言歡的心裡也好受不到哪裡去。最開始的時候，言歡是抱着一腔熱忱去調查真相的，根本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今天這一步。
她……
言歡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半晌才說了三個字。
“對不起。”
真的，真的，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嗎？言歡你現在跟我說對不起三個字你不覺得虛僞嗎？對不起就能挽回我們公司的損失？對不起就能抹殺你所做的一切齷蹉事？
對，我們公司可能是有問題，但那也輪不到你來審判，也輪不到你來判刑。你說什麼你媽媽情況危急，我在家裡還挺替你擔心的，我還給你聯繫了好多醫生。結果呢你這麼急匆匆的離開就是爲了擺我一道。
我是真的沒想到，我這麼信任的朋友，我信誓旦旦保的朋友會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比起我們公司的所作所爲，你做的那些事情也好不到哪裡去！”
憤怒，難過，後悔，還有被騙之後的傷心，氣憤經過一夜的發酵全都變成了此刻的發泄。
李米粒就像是一座火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特別是她爸爸跟她說了那麼多，她還不屑一顧，甚至盲目相信自己，相信言歡，想一想就覺得自己可笑。
“言歡，你現在一定很得意吧，你把我騙的團團轉，你把我們公司搞的一團糟，你現在心裡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厲害？
你在我家裡的時候你一定覺得我是個傻子對嗎？！”
李米粒雙眼通紅，越說越激動。
言歡手指緊緊的攥着，指甲沒入掌心，傳來一陣陣尖銳的疼。
她看着李米粒，聲音澀澀的，“米粒，你頭怎麼了？”
“怎麼了？你問我怎麼了，這不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看見我被那些家屬打成這樣你開心了吧，你滿意了吧，啊？！！！”
言歡原本以爲李米粒只是知道了她的身份，可聽到這裡，她突然覺得事情有點不對。
她的文章還沒有發出去，那些人又怎麼知道的。
言歡腦子裡轟然一聲，想到了什麼，她趕緊拿出手機點開新聞界面。
果然！
那篇原本躺在她電腦桌面上的文章和照片現在卻出現在了各大新聞媒體門戶上，還是頭版頭條。
她只是粗略的掃了一眼，這個文章的確是自己的那篇沒錯。
可她明明沒有發上去，怎麼會這樣？
文章的熱度已經超乎了言歡的想想，底下的評論更是一片倒的在罵航音公司，那些叫罵聲骯髒，齷蹉，不堪入目。
還有人發了李米粒他們一家的全家福，全家福被製作成了遺像就那樣掛在網上。
言歡經歷過網絡暴力，知道這些東西對一個人的傷害有多大。
而且這次李米粒經歷的遠比言歡那一次要恐怖的多。
不僅是外界的評論，航音公司內部的員工也發起了罷工，總之這件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一時間似乎全世界都在罵他們。
“米粒，這個……我真的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李米粒看着言歡震驚的神情，目光涼的宛如三月寒潭裡的冰，語氣充滿諷刺，“言歡，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演技這麼好呢，你當什麼記者啊，你去當演員多好。你該不是想說這篇文章不是你寫的吧。”
李米粒今天來這裡，其實心裡也很掙扎，很糾結。
她想要當面質問言歡爲什麼要這麼做，可是內心裡卻一點都不想在這裡看見言歡，她希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言歡並沒有做過這些事情，又或者尚恩傳媒的言歡跟她認識的言歡不是一個人。
當她看見言歡的那一瞬間，心裡建起的那一道防線轟然倒塌。
原來，都是真的。
言歡的確是是騙了她，她也的確是這裡的記者。
只有友情，是假的。
甚至這個時候，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她都希望言歡否認，希望這一切跟言歡都沒有任何關係。
她是真的把她當過姐們，當過閨蜜。
“這篇文章的確是我寫的……”
“呵。”
一聲冷笑打斷了言歡的話，李米粒的眼神已經涼的徹骨。
“真好，言記者，你真棒！”
“米粒，文章是我寫的，可是不是我發的，我本來是想跟你商量的。”
“夠了！”
李米粒現在已經不想再聽到言歡的聲音，聽到她的聲音就會想起自己的愚蠢，會想到自己那些可笑的話，會噁心，會反胃，會忍不住的想要罵她。
“別再說這些馬後炮了，這不是你發的難道是它自己發的？還說跟我商量，你若是想要跟我商量，在雲城那麼久，你說過關於這件事情的半個字嗎？別再噁心我了好嗎？
你知不知道你這叫什麼？你是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我不會原諒你的，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言歡心口一抽一抽的疼，難過的快要不能呼吸。
她聲音有些哽咽，“我不奢求你原諒我，這個的確是我職責所在，也是我對不起你。我無法辯解。”
李米粒看着言歡，臉上所有的憤怒全都在剎那間褪去，變得平靜無比。
眼睛裡的光也一點點的寂滅了。
她笑了笑，淡淡的說道：“你知道我最後悔什麼嗎？”
言歡沒有說話，心口就像是有人拿着刀，在來回的割着，一點點的割着。
疼痛難忍。
“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認識了你！”
或許是李米粒的情緒太過於激動了，她額頭上的傷口裂開，鮮血沿着她的臉頰輪廓流下來。
觸目驚心。
言歡立刻說道：“米粒，你的臉……我帶你去醫院，走。”
說着，她上前一步去拉李米粒的胳膊。
卻被李米粒一把甩開了。
“不用你假惺惺的，現在已經這樣了，你何必再惺惺作態。”
“其他的事情都別說，我先帶你去醫院。”
李米粒幾乎扯着嗓子尖叫着說道：“我不要你管，你別碰我，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