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遊山玩水的心態,一行人悠然自得的來到預定地點。這裡具石寨通往清水的道路100多米,是一線30來米高的小丘林。進入陣地後衆人不待吩咐,紛紛掏出腰後的工兵鏟開始構築單兵掩體。由於時間充足,單兵坑挖好後開始往兩側延伸,跟旁邊戰友的單兵坑連接起來,逐漸形成戰壕。像馬得草在俞嶺的那種低級錯誤,雷中隊永遠也不會犯。
陣地最中央,趙長興跟李大山正帶着黃河柱子挖指揮所掩體。一邊揮動手中的工兵鏟,一邊仔細給身邊的陳家駒講解要領。中隊文書現在已經認了趙長興做大哥,平時沒少享受便宜哥哥給他單開的小竈。至於即將享用這個掩體的那兩位領導,此刻正帶着大黑,站在坡頂用望遠鏡觀察預定戰場。開玩笑,挖個坑還要領導親自動手,老子養你們吃乾飯的?
由於此次的主要目標是打劫而不是打靶,所以雷仁嚴令不得動用擲彈筒。按他的說法,別把老子的年貨炸沒了。得,在他眼裡,5輛大車早已是自己的東西。於是,沒法放煙花的李焦只得帶領火力小隊在陣地上每隔5米構築一個機槍掩體。
趙大挖完掩體,還細心的從坡下捧來許多新雪鋪在黃土上,一切妥當後,恭請二位大人入住新窩。看着佈置得新房一般的指揮掩體,兩人知道趙大等也是花了很多心思,滿意的點了點頭:“長興,這次還是由你指揮,我和政委都不會插手。”
周凱看着連黃土都被新雪蓋住,身上沒有沾染分毫,也是頻頻點頭,交代趙長興:“如果是老百姓趕車,狙擊手注意保護老鄉。如果趕車的是僞軍,你們隨意吧。”自然,日軍是不會當車伕的。
“還有,如果可能的話,讓新兵開第一槍。凡事都有第一次,讓他們早點經歷,也能更快成熟。”
趙長興就記起了小隊第一次打靶行動時,頭兒交代讓黃河開了第一槍的往事,對雷仁的想法心領神會,舉手敬禮後貓腰鑽了出去。
懶懶的靠在趙長興佈置好的新房裡,雷仁從兜中摸出一根皺巴巴的紙菸,黃河給點上火後,猶自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這鬼子就是蠢,怎麼就不知道把煙盒做成硬盒呢?這醃菜樣的紙菸,抽着都平白少了一半味道。”周凱就白了他一眼:叫花子還在嫌飯餿,有的抽就不錯了。自己卻是怎麼也不明白,這玩意有啥好抽的。
“老雷,這次不去刨坑?”還以爲這賤貨又會使出什麼損招,沒成想雷仁到現在也沒有半點表示。
“你認爲,憑我們現在的實力,對付一個小隊還用玩那些小手段?”雷仁翻了個白眼:“以前是沒辦法,人少力量小,只得用盡一切辦法只求最大化的殺傷敵人。往後逐步會往正規化發展,那些不入流的小把戲儘量少用,最好是不用,紮實的技戰術纔是根本。”
周凱低下頭,仔細咀嚼隊長話中的含義,想明白後,深以爲然的點點頭。又受教了,在別的八路軍部隊還在琢磨怎麼打黑槍怎麼埋地雷時,隊長考慮到的,卻已經是以後的正規化作戰。他怎麼就明白這麼多道理呢?那個西點軍校,真這麼牛掰?卻壓根不會知道,狗屁的西點,全是雷仁從中國人民解放軍正規軍校學來的,關西點毛事。
聊天打屁中,時間緩緩流逝。吃過午飯,衆人都是昏昏欲睡。政委估計敵人到達的時間大約是下午5點,怎麼還沒來?
太陽快下山時,石寨方向終於過來了一隊人馬。如同看見了羔羊的餓狼,衆人頓時精神亢奮,眼冒綠光。一衆幹部都是掏出望遠鏡觀察目標。最前方是20多個僞軍開路,中間押着5輛騾子拖動的大車,趕車的也是僞軍,再後面又是20多個僞軍壓陣。
嗯,不用擔心誤傷羣衆,可以放開手腳打。趙長興豎起左手食指,示意實施第一套作戰方案。隊長說,根據戰場情況的不同,也爲了應對隨時出現的各種突發事件,每次戰役,都要準備數套預案。接到指示的衆人都是點點頭表示明白。
看來,龜田對於雷中隊南下毫無察覺。像平常送糧這種苦差,太君自是懶得出馬,一切都由皇協軍代勞,當初的康莊據點也是一樣。
雷仁放下望遠鏡,衝趙長興點了點頭。像這種小打小鬧,自是興趣乏乏。
“1小隊砍頭,2小隊截尾,3小隊優先幹掉車伕,特別注意保護好牲口和大車,你們都不想自己扛着回去吧。”趙大分配完任務,示意準備。
李焦悻悻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不許用擲彈筒,老子人生的意義又在哪裡?無奈是那魔頭親自下的命令,自己怎敢去觸黴頭?只得一把搶過一挺歪把子機槍,也不理會正經射手那幽怨的眼神,準備發泄心頭的怨氣。
送糧隊一無所覺的慢慢走進死亡地帶。這種無聊的護送任務,也不知道完成多少回了。以前也遇到過土八路的伏擊,但自己只要躲在車後撐過半個小時,懼怕皇軍增援的那幫膽小鬼就會立馬撤退。所以,不但沒有按照條例派出警戒的尖兵,連最起碼的警惕也絲毫沒有。
待隊伍全部進入火力覆蓋區,趙長興拍了拍身邊的陳家駒:“領頭的那隻,有沒有把握?”
陳家駒估算了一下,130米,從自己打靶的成績判斷,點了點頭。
趙大就咧嘴一笑:“那好,這頭一口鮮湯,爺就賞你了。有把握就開槍,這也是戰鬥打響的信號。”
初次上陣的小菜鳥鼻頭一酸:這是對自己多大的信任?讓剛剛加入中隊的自己打響第一槍,吹響進攻的號角,明顯就是在栽培自己呀。。。定不能讓大哥失望!收拾好心情,按照平日裡打靶的流程,把那個領頭的背時鬼死死壓在瞄準線上。恰在這時,第一次看到趙長義幹掉西北軍那個上士班長的情景清晰地在腦海浮現。屏住呼吸,食指輕勾,打響了南下的第一槍。
“呯!”隨着清脆的槍響,巨大的後坐力把槍托狠狠頂在肩胛窩上,帶動身體往後一頓。放眼望去,排頭兵走着走着身子突然一僵,隨即胸口綻放出一朵鮮紅的玫瑰花,臉色帶着木然的表情,往後仰倒。打中了!尚來不及興奮,耳邊巨響轟鳴,小菜鳥立時被震得頭昏眼花。
在他身邊,李焦嘴裡叼着一根牙籤放肆開火。由於這次不能祭出心愛的擲彈筒,心有憤慨的這廝把滿心怨氣都發泄在手裡的歪把子機槍上。半立起健碩的身軀,槍托死死抵在肩頭,瘋狂傾瀉着彈雨把死亡帶去人羣。“噠噠噠噠噠。。。。。。”30發子彈瞬間打完,滾燙的彈殼猶如躍動的精靈,彈跳着在陳家駒的鋼盔上,敲擊出一個個歡暢的音符。
30米距離內,6挺歪把子機槍一齊開火,會有多大的殺傷力?答案就是:包括陳家駒在內的所有步槍手剛把第二顆子彈推上膛,忽然發現找不到射擊目標了。公路上,一片狼藉,沒有一隻活物還能直立。哦,除了那5只被嚇呆了的騾子。
發泄過後的李焦站起身子,任由副射手把3排子彈壓進彈倉,呸的一聲吐出嘴裡咬斷的牙籤,猶自嘟嚷:咋就這麼點人,沒過癮啊。。。
趙長興滿意的拍了拍陳家駒的肩膀,站起身把駁殼槍插回槍套:“打掃戰場。”
衆人收拾槍械,飛奔向5輛大車,那可是100人兩個月的補給品呀,發財了!雷仁也和周凱慢吞吞的爬出掩體,帶着大黑下去清點自己的過年物資。嗯,早就是自己的,只是到現在才送來。
前三輛大車上,堆滿了一袋袋的麪粉麪條和豬肉,還有20箱罐頭和日本清酒。最讓衆人欣喜的,是後兩輛大車,那上面,全是一箱箱的子彈和手雷。李焦突的怪叫一聲,把一隻箱子死死摟在懷裡,臭烘烘的大嘴吧唧吧唧在上面連着親了好幾口,欣喜若狂。雷仁和周凱也笑了,裡面,可不正是現在越打越少的50毫米擲彈筒炮彈。
趙長興又是一副狗腿樣的湊上來:“這次發財了,兩位老大,這些破爛怎麼辦?”他指的,自然是一地的漢陽造88式步槍,現如今在雷中隊眼裡,這些可不都是破爛?其中還有一挺捷克式機槍,其實,捷克式遠比歪把子性能要好。射程更遠,射速更快,精度更高。只是雷中隊經常要用火力僞裝成日軍迷惑敵人,而且兩者口徑不一致,彈藥補充很不方便纔沒有換裝。
“全帶走,我們用不上,可以交給分區組建的新部隊使用。對他們來說,這些可都是寶貝。”說完周凱把手一揮:“走了走了,回去接着過年。”
日軍雖然是侵略者,但總歸還算是對手,出於人道主義精神,也是爲了表示尊重對手,雷中隊通常只要情況允許,都會把日軍屍體收斂埋葬。但雷仁痛恨皇協軍助紂爲虐,所以他們就和殘害同胞的國民黨軍隊一樣,都沒有得到被雷中隊收屍的榮幸。按雷仁的說法:管殺不管埋。
於是,搜刮完所有物資,雷中隊扔下一地屍體,趕着五輛大車,在夕陽中,滿載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