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第二批大學生自己送上門來,雷大隊順理成章的再次擴充了一箇中隊。由於此次招收的新兵不多,所以雷仁決定悄悄進行。而見識過上次擴編的火爆場面後,周凱也表示了贊同。本來嘛,只是招收三十來個人,確實也沒有必要再搞一次大規模海選,省得讓鄉親們失望。
雷大隊要擴編的消息雖然只是在大隊內部小範圍內傳播開來,卻也是引得暗流涌動。各種有心人,紛紛打起了主意,其中就包括錢三斤和姜洪等人。
率先出手的,自不必多說,兩位大隊副近水樓臺先得月,早早就把偷桃的爪子伸進了果籃裡,將除去12個大學生外的剩餘名額意欲瓜分一空。
趙村,是雷大隊的發家之地,村裡的每個適齡青年,無不以能加入大隊爲榮。隨着遷到人間樂土的外來戶越來越多,祠堂的大門也早已被踩破,紛紛打聽什麼時候大隊會再次擴編。而作爲原始股份的持有者,最早貢獻出第一桶金的李家溝,自是除了趙村以外最不把自己當外人。
像擴編一箇中隊這樣的小事,雷仁當然不會親力親爲,全部撒手放權交給兩位副手打理,就連政委同志也是懶得過問。可不是麼,現如今組建一個滿編連都是自己一句話的事情,區區一箇中隊……實在是提不起興致啊。
接到雷仁的擴編指示後,在趙長興的屋子裡,兩位大隊副正爭得面紅耳赤。雖然這次領導並沒有指定招兵工作具體由誰負責,但按照隊內的分工:趙長興主抓部隊訓練與幹部培養;李大山則是分管後勤跟裝備保障。所以,理所當然的,趙隊副佔了先機。
“三七!”趙長興袖子都已經擼到了胳膊肘上面,用菸袋指着李大嘴的鼻子,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五五!”李大山一隻腳踏在凳子上,大聲反駁,討價還價。
趙長興一聲冷笑:“大山,不是我說你,當年要不是哥看在多年情分上,以革命隊伍一家親爲理由讓老闆收下你,李家溝游擊隊……嘿嘿,恐怕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刨屎吃吧。”
自從雷仁在土石壩夥同周凱一唱一和,做成了那筆無本萬利的大買賣後,繼頭兒、半杯倒後,又多了一個“老闆”的諢名。至於政委嘛……“老闆娘”的綽號也只能是在衆人心底下過過癮。開玩笑,你敢當衆叫一聲試試?滿清十大酷刑都將變成甜蜜!
李大山一聲嗤笑,用鄙夷的眼神盯着趙大:“你當初幹下的那點無恥勾搭,莫非還以爲誰都不知道?你那是根本無人可用,急着來求咱給你當槍使。長興,人在做、天在看,凡事不要做得太絕,對你沒啥好處!”
自然,革命隊伍一家親的那場鬧劇,現如今只能是把這個大黑鍋往趙長興頭上一扣。至於質疑老闆?想到這裡,李大山不禁把脖子一縮,連忙把這個荒唐的念頭趕到了九霄雲外。
見來硬的不成,趙長興瞬時滿臉堆笑,開始曲線救國:“別說得這麼難聽好吧……大山,你也得體諒我的難處。現在趙村人口與日俱增,咱大隊戰士的家屬裡就有好些個合適的,他們把你嫂子家的門檻都踏破了,我總得……”
“打住!什麼我嫂子?老子比你大了好幾歲!哦,有人上你家走後門,那我爹還是村長呢,難道沒人來?長興啊,現在趙村往南飛速發展,李家溝也在全力向北,眼見着馬上就能建鎮成爲一家人。你凡事都把李家溝排除在外,恐怕也不合適吧。”
“這個我當然知道,可雖說手心手背都是肉,這肉也得分厚薄。這樣吧,咱哥倆各退一步,這次的名額,四六開!咋樣?”
李大山沉吟片刻,伸出大手:“成交!”
趙長興就把自己的手猛地拍在那隻大手掌上,兩個無良的中年人隨即哈哈大笑,盡是得償所願的開心滿足。
但這世上,本就沒有不透風的牆,在這二人自以爲奸計得逞之際,大門被猛地踹開,兩道身影隨即竄了進來。
趙長興與李大山的兩隻爪子還沒來得及分開,驟變陡生,愕然下轉頭望去,心下里皆是大怒:簡直就是狗膽包天!在雷大隊這一畝三分地,除了老闆與老闆娘,還有誰敢來踹老子的房門?當然了,有資格踹門的那二位,怎會無聊親自到這裡來,都是自己緊趕着送上門去讓他老人家踹。
剛要發火,待得看清兩人面目,兩人皆是有點悻悻:咋把這兩貨給忘了……
怒氣衝衝殺上門來的,可不正是錢三斤與姜洪。這兩人,現如今可是一個代表白石坳,一個代表雞鳴村,勉強也算是6分區的第一批嫡系鄉親。
上次擴編的時候可是說好了,趙村、李家溝、白石坳和雞鳴村共同把持朝政,把大隊的基層幹部位置牢牢握在手裡。得,這回盡顧着跟最大的對頭扯皮,把路人甲與路人乙忘了個乾淨。
還是趙隊副跟隨老闆時日最長,也最是見過世面。見這兩人進來,淡然一笑,先示意他們隨手把門關上,隨即率先坐了下來,把菸袋點上。
“來得正好,我剛還在跟大山商量,怎麼分配這次的名額。既然來了,就把情形給你們說說。”
李大山被抓了個現行,顯然也是不願意扛這個背信棄義的黑鍋,立馬就見風轉舵,配合起趙長興的無恥:“嗯,我們還想着先商量商量再去找你們,沒想到你們還算懂事,自己先來了。”竟是臉不紅心不跳,一副心底無私天地寬的坦然模樣。
錢三斤和姜洪見兩位隊副這個模樣,頓時一呆,暗想自己可能搞錯了,這二位可壓根就沒拿自己當外人。不好意思下皆是有點臉紅,吶吶坐了下來,把探尋的目光投向了兩人,洗耳恭聽。
“這次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雖說是招收一箇中隊,可有了12個大學生擺在那裡,實際上只有兩個小隊的名額。”
“不錯,所以我和長興商量了一下,跟上次一樣,給白石坳和雞鳴村各留五個,你們看怎麼樣?”反正,具體安排只有自己和趙大知道,索性先許下個天大的好處,安撫住這二位。否則真要鬧到老闆那裡,自己和趙長興也是沒得好果子吃。
果然,錢三斤和姜洪聽聞只招收兩個小隊,而這二位卻高風亮節,許給自己村裡十個名額將近半數,立時感激涕零,爲自己剛纔踹門的衝動懊惱不已。連連點頭後,再三表達了誠摯的歉意和萬分的感謝,告辭離去。
於是,跟上次的黑箱操作事件一樣,四方皆大歡喜。
百步開外的大隊部裡,雷仁和周凱一邊下棋,一邊閒聊。
“老雷,你說這次那兩個憨貨會怎麼折騰?”
“還能怎麼折騰,就跟上次一樣,把名額往四個村子一攤。不過,以長興和大山的無恥,他們肯定是要佔大頭了。”
“嘿嘿,這不正是你的本意嗎?以這四個村子爲基礎,壓實根基爲明年底大規模擴軍做準備。”
“我的打算歸我的打算,但要讓他們以爲,這是他們自己的打算,便於他們成長。領導嘛,你懂的,哈哈哈……”
風平浪靜下,6分區獨立大隊完成了擴編。
大隊長雷仁,政委周凱。趙長興與李大山不再兼任中隊長,擡腿邁上了專職大隊副的領導崗位。
火力支援中隊,中隊長李焦。裝備九二式重機槍1挺及射手彈藥手4人;歪把子輕機槍3挺及射手彈藥手9人;擲彈筒5具及擲彈兵彈藥手15人。全中隊共計29人。
關於火力中隊的編成問題,周凱滿心疑惑下向雷仁諮詢,爲什麼要多配一名機槍副射手和擲彈兵。雷仁卻只是神秘一笑,沒有給予解答,生生就是想急死小白臉。沒想到政委同志對於搭檔的高瞻遠矚早就習以爲常,見這貨不說,竟也再不追問,只待時間來揭曉答案。
大隊下轄三個中隊,中隊下轄三個小隊。每個小隊計有小隊長1名,步槍手10名,機槍射手及彈藥手2名。
一中隊中隊長趙長旺。裝備三八式步槍30支,歪把子機槍3挺,全員共計40人。
二中隊中隊長李自在。裝備三八式步槍30支,歪把子機槍3挺,全員共計40人。
三中隊中隊長趙長義。裝備三八式步槍30支,歪把子機槍3挺,全員共計40人。
算上大隊直屬的警衛員、通訊員、衛生員、文書、工作人員、炊事班以及大隊吉祥物等,獨立大隊全員共計168人外加一條狗,儼然已是6分區所轄武裝編制最爲完整,也是最爲齊全的部隊。
此時終於脫掉了身上的老百姓服飾,穿上了從伊川騙回來的灰布做成的嶄新的八路軍軍裝,衆人皆是眉飛色舞,喜氣洋洋。
人頭的數量只是一個方面,獨立大隊最爲可怕的地方,在於哪怕是五人炊事班中的任何一個,放到其他部隊也是以一當十的絕對骨幹。廢話,平時大隊的任何一項訓練,他們也都要全部完成並且達標。被髮配到炊事班,只是因爲這幾位做飯比較可口而已。獨立大隊徹底貫徹了雷仁的建隊宗旨:老子這裡,不養閒人!
全大隊裝備機槍13挺,其中包括1挺九二式重機槍。擲彈筒5具,長短槍近200支,全部爲日式裝備。這樣的火力配置,別說是6分區,整個八路軍吳堡分區也沒有任何一支部隊能達到這個水平。
至此,從五隻土鱉外加一個徒弟起家,經過近一年時間的發展,雷仁的6分區獨立大隊,終於齊裝滿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