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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張敏的喝聲,從屏風後面悄然走出一人,身形瘦小乾枯,兩眼閃爍兇光。www.lu5.com雖身穿蟒袍,卻絲毫沒有半點的官威,看上去倒象一個橫行街頭的地痞一般。他躬身走到張敏的身前,沉聲說道“臣弟叩見太后!”
衛恆不由得笑了,對眼前之人,他沒有半點的陌生。此人正是張敏的親生兄弟,張賓。他本來在幼時被拍花黨拐賣,流露街頭,身上沾染了不少的痞氣。後來和張敏相認,先是就任九城兵馬司的總督,但是卻絲毫沒有半點的成績。在六年前,張敏和衛恆一番談論之後,調鍾祥守將宣凌宇入京,把張賓調出,秘密成立內監府。
所謂內監府,並非是指太監內侍,而是一個秘密的特務組織。成員從街頭的地痞到流落江湖之中的高手,或是善良人家,或是江洋大盜,不分彼此,各有其用。這內監府直接歸於張敏管轄,平日由張賓出面,除少數幾人,外界絲毫不清楚在大內皇城之中竟然有一個如此的組織。而張賓,更是從一個手掌城衛軍的九城兵馬司的總督,變成了一個空具侯爵之位的空殼子……
不過張賓絲毫沒有半點的怨言,相反,在這內監府總領的位子上,他倒是如魚得水,做的有聲有色。六年時間,頗有一些不俗的成績。對此,張敏不得不佩服趙倩兒的眼光,一個本無半點才能的人物,竟然能夠有如此的作用,的確讓她想象不到。這兩年她已經很少再責罵張賓,相反,姐弟兩人關係更加的親密。用張賓的話說“我出身微寒,讓我出什麼治國安邦的主意我不行,但是論起耍狠玩賴,京城放眼大小幫派,誰又是我張賓的對手!”當時張敏聽了這句話,不但沒有責備張賓,反而大加讚賞。
世上再親,也親不過那濃濃的血水之情。張賓非常明白,自己能夠春風得意,全是自己這個姐姐的力量,若是張敏倒了,他也不會有好日子過。如今沒有人再會來巴結他,因爲張賓已經是一個無關痛癢的小人物。不過這個小人物,卻控制了京城的種種消息途徑,任何的風吹草動,都休想瞞過他的耳朵。而且,他還有一個非常厲害的本領,就連張敏也是後來才發現。那就是張賓頗有分析的才能,不論什麼樣的情報,經過他的耳朵,都能立刻分辨出其中的真僞,這讓張敏讚歎不已,私下裡常把張賓以爲自己的梅惜月,自己的晉楚青書……
同時,張賓還有一個本領,那就是折磨人的本領。任是鐵打的人,只要在內監府的大堂上走那麼一趟,連他祖宗十八代的糗事都藏不住。張賓依照風、火、水、土、金、木等各種物品的屬性,創造出數十種刑具和刑法,其陰森森的內監府中平日沒有一個人,若是有人的時候,那麼就會迴盪着各種淒厲的慘叫之聲……
這就是張賓,一個其貌不揚,而且不學無術的人,但是卻擁有鐵一般的心腸。內監府成立六年,外界卻毫無半點的風聲,走進內監府大堂的人,永遠都不要想再走出內監府!
張敏看着張賓,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她沉聲對張賓說道“小弟,你先見過你的這個外甥,想來你已經記不清他了,當年他離開風城的時候,你纔剛剛入京!”
張賓聞聽也笑了,他轉過頭來,看着衛恆,和善的一笑。對衛恆,他毫不陌生,因爲在衛恆八歲之前,他曾負責看護風城的動靜,對於這個頑劣的王爺,又怎麼會陌生呢……
沒有等張賓開口,衛恆緊走兩步,來到張賓的面前,神色極爲恭敬,沉聲說道“甥兒見過舅父大人,以後還請舅父大人多多的關照!”
沒有等張賓開口,張敏沉聲說道“小弟,讓你出掌內監府,乃是恆兒的主意,若不是如此,你如今還在那個九城兵馬司之中忍受許多的繁瑣事務,呵呵,說起來,你今日的春風得意,還完全是恆兒的功勞……”
張賓一愣,他從來沒有聽張敏說過此事,當然他對張敏將他調出九城兵馬司,成立這內監府頗爲疑惑。但是出於對張敏的敬懼,所以也從來沒有問過。如今方纔明白,原來是衛恆的主意。張賓心中不由得頗爲感激,當下微微一笑,和聲對衛恆說道“呵呵,風城王不比客氣,說起來將來張賓還要風城王多多的提攜!”
張敏看着張賓和衛恆兩人把手而立,心中不由得歡喜。張賓是她的親兄弟,而衛恆則是她的希望。說起來,眼前的兩人都是她如今最爲親近的人,看到他們合作,她不由得看到了一個十分美好的前景。想到這裡,她笑着對衛恆說道“恆兒,張賓如今是內監府的總領,當年你一句話點醒了哀家,使得哀家明白了張賓的所能。如今京城各方歸於張賓所掌,若你有什麼需要,就吩咐他去做。張賓,你要儘量的配合恆兒,以後,恆兒就是你的主子,內監府的各項事務,就直接稟報恆兒,不需再來麻煩哀家了。哀家想淡出一段時間,好好的休息,和這乖乖大威好好的散心……”
一直伏在張敏腳邊的大威又一次聽到張敏提到了它的名字,立刻支起耳朵,站了起來,撒嬌一般的嗚鳴着,令張敏不由得再次開心的笑了起來。
“王爺,不知您需要張賓做些什麼?”聞聽張敏的話語,張賓神色一正,肅容對衛恆問道。
衛恆閉上眼睛,沉思半晌,低聲說道“舅父大人,甥兒需要一個體形與相貌都與甥兒相差不多的人,最好不會說話,我不需要他思考任何的事情,只需要他靜靜的坐在那裡……”說着,衛恆的眼中流露出一抹寒光。
張賓一怔,但是隨即明白了衛恆話中的含意,他看了看坐在榻椅之上的張敏,張敏微笑着輕輕的點頭。張敏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陰冷的笑容,他嘿嘿的笑道“王爺,一個怎麼夠?張賓以爲還是多一些的好……”
衛恆微笑着點了點頭。張賓沉聲說道“王爺放心,臣會在三天之內,找到十個符合您的要求的人,以供王爺使用。”
“不要走漏一點的風聲,舅父大人應該有地方保護他們!”衛恆微笑着看着張賓。
張賓微微的點了點頭,輕聲的笑了笑“王爺放心,這升龍城方圓百里,我內監府百處秘舵,若是被別人發現了,那還能叫什麼內監府?將來就把他們藏於那些秘舵之中,若是王爺需要,臣一個時辰內將您要的人找來,如何?”
“嗯,舅父大人辦事,甥兒又怎麼能不放心?”衛恆呵呵的笑了,張賓也不由得笑了……
“張賓,安西方面有什麼動靜嗎?”突然間,張敏沉聲道。
張賓連忙躬身一禮,恭聲說道“太后,安西八王自接到皇上大行卜告之後,反應一直十分的平靜,至少從表面上來看,是這樣的。不過,據臣弟的消息,十三王衛義的王府之中這兩天活動頗有些耐人尋味,臣弟以爲很可能八王已經秘密的入京,只是尚沒有具體的行動,所以一直秘而不宣。”
“很好,張賓,好好的看着那八個小混蛋的窩,一有事情就立刻向恆兒報告。哀家明日前往臥佛寺理佛。京城的事務就交給你們兩人打理,你們要好生的合作。今天距皇上的大行祭禮尚有八日,哀家三十日回京,你們好自爲之!”張敏沉聲說道。
“臣弟明白!”
“孩兒遵命!”衛恆和張賓兩人同時恭聲回答。
張敏點了點頭,又看了看身邊的三女,突然間一笑,沉聲說道“三個丫頭,你們也和哀家一起去,這裡的事情就交給恆兒處理,也讓他自己先學習一下如何獨自面對朝中的那些傢伙!”
三女同時恭聲應命……
張敏笑了笑,她鳳目微微閉攏,對衛恆說道“恆兒,還有一件事情你要格外注意,呵呵,這皇城之中,除了哀家這慈寧宮中的侍衛之外,其他的侍衛大都是樂清河的麾下部署,你的一舉一動要格外小心,不可妄言輕動。”
“恆兒明白!”衛恆躬身答應,他的臉上隨即流露一抹冷笑,沉聲說道“母后,您放心,七天後當您再回皇城之時,您會看到許多的新面孔……”
張敏會意的嘿嘿的笑了,張賓也一愣,但是馬上明白了衛恆話中的含意,他有些不太相信的看了衛恆一眼,然後眼中流露出疑惑的笑容……
笑罷,衛恆擡起頭,突然說道“母后,孩兒想去皇兄的靈前看看,不知道是否……”
張敏點了點頭,她的臉上流露出一抹哀傷之色,看了一眼張賓,沉聲說道“張賓,你帶恆兒去,哀家每一次去乾寧宮,總會感到難受,就不去了!你們幾個丫頭也不要再去,就在這裡陪着哀家說說話,這些日子,哀家身邊除了飄雪,幾乎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三女點頭,衛恆和張賓躬身向張敏告辭,轉身向慈寧宮大殿外走去。當兩人走到殿門前,張敏突然間沉聲說道“恆兒,從今天開始,你就是一個儲君,好好的做出一番事業,不要辜負了你皇兄對你的期望。你是他在大行前推薦的唯一人選……”
衛恆的身形突然間停住了,他站在殿門前,然後伸手將殿門打開,步伐堅定的走出了慈寧宮……
看着衛恆和張賓離去的背影,張敏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讚賞的笑容,她沉聲對三女說道“丫頭們,皇上選對人了!”
……
夜色漆黑,籠罩於寂靜的升龍城。明月被烏雲遮擋,不見半點的光亮,九城兵馬司的宵禁之令使得升龍城驟然間沒有了半點的生氣,往日的鶯鶯燕燕都已經不見,街道上,只有城衛軍那整齊而沉悶的腳步聲迴盪,顯得格外的陰森。在升龍城的西南角,矗立着一座富麗堂皇的王府,那府門前的大匾之上鏤刻着純金打造的四個大字西陵王府!
王府中此刻也是寂靜非常,幾乎所有的人都已經安睡,只有在後院的一處偏房之中,點燃着幽暗的燈火……
衛義是一個年近三十的年青人,但是卻透出一種格外的沉穩,他此刻,半眯着眼睛,沉思不語。燈光照耀在他的臉上,一閃一閃,透出一種極爲詭異的氣息。在他的對面,坐着一個年齡比他大一些,身形如猛獅一般的壯漢,豹頭環眼,虎背熊腰,看上去十分的威武。他也靜靜的坐在那裡,看着衛義,久久不語。
就是在這樣的寂靜氣氛之中,過了許久,那壯漢終於有些忍不住了,他站起身來,看着衛義大聲的說道“十三弟,你老是這樣,問你話也不出聲。此次其他的幾個兄弟委託我們秘密入京,來調查情況,可是你……”
“三哥,你總是這樣的心急!”衛義擡起頭,看着眼前的壯漢,清幽的說道“你也不是不知道,這政治上的事情,非是像你帶兵打仗那樣的簡單。當年我們二十幾個兄弟鬥不過那個病夫,爲什麼?因爲他背後有一個張敏。那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她也打過仗,甚至比你更加會用兵,她是從刀光劍影之中走出來的,對於朝中的種種手段,比你我都要清楚。如今那病夫死了,她當然明白要保住現在的地位,就必須要有一個傀儡。她選擇了十八弟,也不是沒有道理……”
“可是難道讓我就聽從一個白癡一樣的傢伙的命令?”衛誠低聲的吼道,臉上帶着一種極爲不快的神情。
“呵呵,三哥,你以爲十八弟真的白癡嗎?當年他幾次從那女人的手中逃出性命,需要何等的機警?這一羣兄弟裡面,出了我們八個人走出了京城,得以保全,剩下的就是他。不要忘記了,十八弟走出升龍城的時候,才僅僅六歲!一個六歲的孩子,能有如此的見識,不簡單呀,若是你我,恐怕絕不會那麼輕易的答應……”衛義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低聲說道。
“這……”衛誠不語了,他也不由得露出了沉思之態。
衛義站起身來,在屋中輕輕的走動兩步,看着衛誠說道“三哥,我們同是父皇的兒子,其實誰做皇帝在我來說並不重要,關鍵是我們需要生存。在那個女人的手下,我們絲毫沒有半點的活路。這些年來她對我們不斷的擠壓,使我們越來越困難。若是十八弟能夠給我們一條生路,我是無所謂的。”
“你無所謂,但是我不願意!”衛誠低聲的吼道“以前那個病夫騎在我頭上,那是因爲他是大哥,如今他死了,二哥也死了很多年了,輪也輪到我了。憑什麼讓我把這皇位讓給那個白癡?你就說如果我要是和他們鬥,你西陵幫我不幫?”
“三哥呀,你……”衛義苦笑着搖了搖頭,輕聲的說道“三哥,你這樣的脾氣,怎麼能對付的了張敏那個女人?而且那個女人後面還有一個樂清河,那也是一個不簡單的角色,你……唉,我們八兄弟在安西這麼多年,脣亡齒寒的道理我還是明白的,三哥你放心,若是你真的有這個心,小弟一定站在你的一邊。”
“那就行了!”衛誠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他看着衛義沉聲說道“不管怎麼樣,我都要試試那個傢伙,看看他究竟有什麼樣的本事。”
衛義微笑不語……
“對了,十三弟,老八那個傢伙是怎麼回事?怎麼好端端的病了?”衛誠在得到了衛義的答覆之後,神色顯得輕鬆了許多,話題一轉,沉聲問道。
衛義緩緩的走到了窗前,閉上了眼睛,沉思半晌,低聲說道“八哥他也許是身體不適。不過我覺得他是心病。前些日子我和他喝酒,十哥、十二哥和十五弟也都在。當時說起這皇位之時,十哥他們幾個都十分贊同他,不過八哥似乎興趣不大,他現在每天都鑽研佛法,似乎有了些門道,當時就把話題扯開了。我知道,他現在也感到有些爲難,八王之中,以他呼聲最高,甚至三哥你也比不上,他有些騎虎難下呀!”
“老八這個傢伙!嘿嘿,算他明白事理,否則我必不饒他。”衛誠嘿嘿的冷笑了兩聲,沉聲說道“不過老八不想當皇帝,我當!我就不信,他一個白癡一樣的傢伙能有什麼樣的做爲……”
“好了,好了,三哥,你也去休息,今天這一天趕路可是勞累,我也有些困了。你今天就住我這裡,明天再回去。”衛義笑着看着衛誠,又一次把話題扯開。
衛誠聞聽不由得打了一個哈欠,呵呵的笑了,“十三呀,你說的也是,先睡覺!這兩天趕路可是把我累壞了。我先去睡了……”說完,他轉身走出了房間。
衛義緩緩的坐在桌前,閉上了眼睛,好半天,他用只有自己可以聽見的聲音說道“三哥呀,若是你能登上皇位,衛義就把頭給你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