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子花哇地一聲就哭了,她握着奶奶瘦弱的手,她的手骨瘦如柴,沒有一丁點力量了,我握住了她的另一隻手,她的手很涼,已經幾乎沒有什麼溫度了。
“這是怎麼回事,奶奶怎麼突然就病倒了。”
黃大炮嘆了一口氣:“也不是突然病倒的,是病倒有一段時間了。從胡家出了那麼多事之後,你奶奶就茶不思飯不想,天天就惦記着你和女婿,就怕你們倆出事,但畢竟我們這是在山裡,消息閉塞,交通不通不說,即便是我們兩個人去了,也沒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只能乾着急。
之後你奶奶的身體就急轉直下,冬天裡經常咳嗽。”
“我上次回來她還好好的呢。”
“那次是村頭的老張給她拿了點大煙膏,你過年難得回來,她怕你擔心,就用大煙膏頂着,不想讓你看出來她病了。你奶奶年歲也大了,這次的鬼門關,我看她很難熬過去了。”
我握着子花奶奶的手,輕輕說:“奶奶,我帶子花回來看你了。”
她沒有任何反應,依然一雙大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就好像天花板上有什麼東西在吸引着她看。
她的眼珠在慢慢的旋轉,可是視線一直都落在天花板上,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我心裡不禁咯噔一下,難道這天花板上真的有什麼麼?
我順着子花奶奶的視線看過去,我的眼睛掃過頭頂的天花板,忽然,我的脊背發涼,原來子花奶奶一直盯着的是天花板上的一個小洞,而小洞裡面也有一直眼睛在盯着她。
我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爲了不驚動黃子花,我把黃大炮叫了出去:“黃大炮,奶奶房間上面是啥?”
“是啥?”黃大炮一頭霧水。
“我看見天花板上有一個小洞,好像有人正透過那個小洞往下看。”
黃大炮頓時恍然大悟:“該死的,該不會是那個女人把我娘給咒死的吧,我去看看。”
說完黃大炮就往二樓走廊裡面跑,我不知道黃大炮要幹啥,但我知道,黃大炮是個急脾氣,他一旦急急忙忙去幹點什麼事,之後肯定會有了不得的後果,我跟上了黃大炮,至少有啥危險我得攔着他點。
子花家這些年受到我們胡家的照顧,我奶奶沒虧待子花家,每年逢年過節送來的東西和錢足以讓黃大炮和子花的奶奶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我奶奶也曾經想過把子花奶奶和黃大炮接過來住,但被黃大炮拒絕了,他說生活在農村比較自由,脫褲子就能拉屎撒尿,不像在城裡,遍地找廁所就夠他累的了,而且他離不開山裡還有和他一起進山打獵的老夥計們。
雖然黃大炮和子花的奶奶依然留在山裡,但是還是蓋了二層小洋房,生活條件比之前改善了很多,這棟房子應該蓋了沒幾年,就是在我被我老媽拖走的那段時間蓋的,還挺新的。
子花奶奶住在二樓一個靠南面的屋,這房間上面是一個小閣樓,只有從走廊盡頭的小爬梯才能上去,黃大炮打開閣樓的門,一股臊臭的味道就從裡面傳了出來。
我心裡暗暗吃驚,這裡怎麼會有這麼一股子味道,我趕緊跟着黃大炮走上去,這個時候我才發現,這個閣樓並不是存放什麼不用的東西的地方,而是藏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黃子花的媽媽。
之前就聽黃大炮說起過,黃子花的母親是子花奶奶花錢買來的,精神失常,在子花小的時候差點把子花親手給掐死,而且十分危險,之後就一直被黃家囚禁了起來。
雖然我很不贊同這種做法,但畢竟這是子花家裡的事情,我也實在不好直接插手,而且在我的記憶片段裡,我竟然曾經見過黃子花的媽媽,讓我對這個女人更生了幾分好奇。
我跟着黃大炮走到閣樓的裡面,就看見一個污穢的女人,正衝着我們咯咯咯地傻笑,她的臉上全是灰,手上腳上都帶着拴狗的那種鐐銬,每次移動都會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
她的手裡握着一塊沒吃完的煎餅,她時不時地放在嘴裡撕咬一口。
房間的另一邊就放着尿壺,裡面是沒來得及沖掉的糞便,而味道主要就是從這個尿壺裡傳出來的。
我看着這個場景,心裡一陣厭惡,而我最厭惡的並不是黃子花的媽媽,而是黃大炮,他怎麼能把一個女人就這樣囚禁在這個地方,更何況這個女人還是黃子花的媽媽。
黃大炮看出了我鄙夷的神情,他搖搖頭:“我這是沒辦法,只能把她關在這兒,你都不知道,之前,我們蓋這個小樓的時候,我就想,既然我們生活都改善了,子花媽媽也不應該繼續被關在豬圈裡了,我就給她專門蓋了個房間,想給她接到裡面住。
只是沒想到的是,我把她接出來的第二天晚上,我去房間裡看她,就發現她不見了,當時我差點沒嚇死,她這一失蹤就是好幾天,我四處找她,就連山都進了,可是沒有找到,我當時怕得要命,畢竟這個女人是我孩她媽,要是真有個三場兩短,我得自責一輩子,另一方面,子花她娘有神經病,這個村裡的人都知道,萬一她精神病發作了,傷到了什麼人那可就不好了,我這個責任就更大了。
她消失了好幾天,之後又突然出現了,是在張老頭家的豬圈裡,而最可怕的是,我們發現她的時候,她什麼都沒穿,身上全是大泥巴,頭髮也是,臉也是,除了泥巴之外,身上到處都是血,她把張老頭家好多頭豬都給咬死了,當時豬圈裡血流成河,她那麼一個泥人就站在豬圈的中間,四周全是被她要死的大豬和小豬。
那個場景我現在還經常能夢見呢,而且更嚇人的是,她就站在原地衝着我們咯咯咯地笑,嘴角還往下淌血呢。
之後我就給她領了回來,每天都看着她,怕她再跑了,只可惜她還是再次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