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魂鏡一般是有人被自己信任的朋友或者家人所殺,死的時候極爲慘烈,又心不甘情不願,寧可犧牲自己的一魂,也要指認兇手,只可惜很多辦案的刑警並不認識這種能夠提供線索的重要物證,在他們眼裡,這不過是一面普通的,其貌不揚的鏡子,而且和案件無關,他們甚至不願意多看這些魂鏡一眼,就將它們和別的物證放在了一起,封存進了檔案室。
“好在我媽是認識魂鏡的,她看到魂鏡的第一眼,當時臉就變得煞白,她不用看後面的殄文,就猜到這魂鏡很有可能就是我爸留下來的,但這魂鏡當時應該出現在我老爸死的現場,我爸是死在了胡家的老宅裡,這魂鏡沒有道理出現在這裡啊,難道是一個陷阱?”胡彬破天荒地嘆了一口氣:“我媽當時已經怕了,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草木皆兵的,她懷疑身邊的人都要害他,其實這不過是典型的產後抑鬱症所引起的,她拿到了魂鏡卻又不敢看,她心裡很希望這魂鏡是假的,是奶奶用來試探自己,看看自己和她的兒子到底只見有沒有什麼關係。
她最後還是被好奇心所打敗了,她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打開了魂鏡。”胡彬擡起頭,示意了我手中的魂鏡:“怎麼,你自己不想看看這個魂鏡上到底是記錄了怎樣的畫面麼?”
魂鏡就在我的手裡,而我的心確實也猶豫了,我要不要看這個魂鏡,我的手在微微地顫抖,我苦笑了兩聲,我明明知道我是在被胡彬一步步牽着走,他也算準了我一定會去看手中的魂鏡,而這魂鏡裡很顯然記錄了也許可以顛覆整個胡家的重要畫面,我捧着魂鏡,最終沒能抵擋住我內心的好奇,我驅動了魂鏡,只見魂鏡的鏡面慢慢浮現了一層淡淡的光芒,光芒開始很明亮,然後慢慢散去,最後鏡子恢復了平靜,但恢復平靜之後,鏡子上面出現了一個淡淡影子。
影子開始很模糊,慢慢地,影子越來越清晰,鏡子裡出現的畫面是一個房間,房間裡很簡潔,似乎是一個賓館的標間,只是裡面無論是牀還是沙發都非常的老舊,二十多年前的賓館大概就是這麼個樣子吧,這個時候畫面開始移動,視角慢慢轉向了洗手間,進入洗手間之後,就直接走到了洗手盆前面,畫面定格在了洗手盆上面的鏡子裡,鏡子裡有一個人,是個男人,很頹廢,一雙眼睛猩紅,鬍子似乎也有好幾天沒有颳了。
我不認識這個男人,但是認識他的那雙眼睛,和我一幕一樣的眼睛,這個人就是我的大伯,只是他和照片裡的大伯看上去截然不同,看樣子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的睡一覺了,他洗了臉,然後回到了之前的臥室,他關上了房間的燈,然後打開窗戶,站在窗口抽菸,窗外的景物我自然是不認得的,二十年前我們的城市變化定然也是巨大的,只是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那就是這裡並不是我們的家鄉,而是別的什麼地方。
很顯然,大伯爲了逃避胡家二十五歲必亡的命運,他離開了家,四處躲藏,去了別的城市。
大伯抽完煙,看了看手錶,手錶上的指針已經馬上指向十二點,大伯準備關上窗戶,忽然,他似乎身體一震,只見窗戶外面不遠處的一盞路燈下面站着一個人,等大伯再次向那盞路燈看過去,那個人已經消失了。
大伯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回了房間,急匆匆地穿上了衣服,把牀上和桌子上的東西胡亂地塞到了一個包裡,他抓起包,我原本以爲他走出大門,沒想到,他竟然是直接從窗戶跳了出去,之後幾分鐘之內的畫面都是大伯急速地在街道上奔跑。
二十年前,路上還沒有這麼多車,街道上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他眼前只有一盞盞昏黃的路燈,一盞一盞地從他的面前閃了過去。
大伯繼續往前走,他時不時地回頭向身後看,他身後只有空蕩蕩的街道,突然,大伯的視線模糊了一下,他似乎看到了什麼讓他恐懼的東西,緊接着,畫面再次清晰了起來,我終於明白大伯在害怕什麼了,這一條路上的路燈,由遠及近,竟然在一盞一盞依次熄滅。
大伯拼了命地往前跑,他跑到另外一邊的路口,這條路口大概是這座城市的主要街道,竟然有不少出租車,大伯攔下了一輛出租車,他坐了上去:“火車站。”大伯簡短地說,然後拍在出租車上一張百元大鈔,出租車司機立刻樂開了花,他趕緊拉着我大伯往火車站去。
我大伯放鬆了下來,他解開了自己衣服的扣子,擦了擦頭上的汗,他的眼睛緊盯着前方,忽然他的視線再次一模糊,魂鏡的畫面猛烈地一閃,大伯伸出自己的手,只見他手上的皮膚竟然快速地萎縮了起來,與此同時,手上的血管也突了出來,明顯能看見血管裡黑色的血液正在急速地流動着,大伯趕緊把手縮到袖子裡,用包蓋住了自己正在變化的手。
這個時候魂鏡的畫面一閃,整個魂鏡都暗了下來,上面出現了一大片迷霧,我趕緊搖晃手裡的魂鏡。
“沒用的,如果沒猜錯,這段時間我爸應該是陷入了昏迷,也就是說,這段時間他也失去了意識,所以魂鏡上無法顯示這一段記憶。”胡彬解釋道。
差不多又過了一會兒,魂鏡上的迷霧漸漸散去,再次出現了清晰的畫面,只是我大伯這會兒已經到了出租車的外面,他回過頭,只見整輛出租車都已經翻了,冒着烏黑的濃煙,大伯伸出手,只見他的手上血肉已經完全粘連在一起,整個手指只剩下了骨頭,可是看上去血紅血紅的,相當恐怖。
看到這裡,我不禁皺起眉頭,大伯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怎麼會變成這麼個模樣,難道說他是中了什麼降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