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叔看了一眼孫凱:“我的這隻胳膊就是在那一次倒鬥失去的。”武叔的表情有些痛苦:“不過我只是失掉了一隻胳膊而已,而對於你爹來說,那次倒鬥就爲他之後的死局落下定數。
我們當時都叫你爹孫少爺,之前我和孫少爺一起倒過無數次鬥,說實話,幹倒鬥這行的多半有那麼點狠勁和虎勁,你爺爺有恩於我,所以我從小就一直跟着孫家,學習這些倒斗的技藝。
孫少爺小時候不怎麼敢碰倒鬥這個行當,你爺作爲當時孫家的大當家倒也不強迫他,大當家經常說,孫家總有一天是要把自己洗白的,脫離這個掘別人家祖墳的行當的,所以他很少特意去培養孫少爺,自然也就而起一般倒鬥不帶女人,因爲女人招陰啊,容易被厲鬼附體,而且有女人,也往往容易引起屍變。
和孫少爺一起經常倒斗的幾個人都是二十出頭,血氣方剛的大小夥子,都是大當家一手培養出來的學徒,那幾個小夥子我看着也確實都喜歡,不但技藝嫺熟,做人也都挺講義氣。我們幾個一起倒過幾次鬥之後,合作還是挺愉快的。
而孫少爺的興趣並不是在於墓裡的東西,他要的是一種刺激的感覺,因爲在他年輕的時候他從來不敢碰這些東西,他那時候就知道,倒鬥就像是一扇門,走進去就很難回頭,只是他沒想到,倒鬥其實是一種毒藥,一旦接觸了,就讓他欲罷不能,畢竟他身體裡留着孫家的血液,一旦進入墓室就彷彿找到了自己最終的歸屬一般。
我還記得孫少爺第一次下墓室,腿肚子發軟,一句話都說不利索,處處小心翼翼,走在隊伍的中間,生怕前面會有什麼突發狀況,後面會有什麼東西突然襲擊他。
大家嘴上沒說,心裡都在暗暗笑話他。
而經歷了幾次倒鬥之後,他已經從一個毛頭小子變成了老油子,每次都第一個進墓室,他說,墓裡的味道就像是一種最濃烈的香菸,讓他熱血沸騰。
我們有驚無險地完成了幾次倒鬥之後,大當家就勸孫少爺收手,可是他不肯,你也知道,你爺和你爹都特別倔,大當家後來氣得不行了,因爲那時候你年齡還小,正是需要父母陪伴在身邊的年齡,而在大當家看來,孫少爺這事不務正業,整天到處亂跑,家裡妻子和孩子都不管。
於是大當家狠狠訓斥了你爹,把他關了起來,這一關就是一個多禮拜,只是讓大當家沒想到的是,孫少爺確實不是個孬種,他居然跑了,離家出走,過了好久我們才知道,其實孫少爺他是瞞着大當家偷偷跟一羣僱傭兵去了長白山。
我還清楚地記得大當家在接到孫少爺的電話,說他在長白山的時候,大當家的臉一下子就沉下來了,在我看來,他不單單是生氣,更有些驚慌失措,他根本就沒想到孫少爺會自己跑去長白山。
當天,大當家就追去了長白山,可是他到了長白山的時候,孫少爺已經跟着僱傭兵進山了。
當時大當家就在山下等,這一等就是一禮拜,一禮拜之後孫少爺和一個僱傭兵兩個人互相攙扶着從山上走了下來,兩個人都狼狽不堪,遍體鱗傷,而其他人再無音信。
大當家當時看着孫少爺,竟然一句話都沒說,連一句責備的話都沒有,我們當時也挺驚奇的。
之後大當家就把孫少爺領回家,絕口不提他擅自離家的事情,而孫少爺在長白山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畢竟那次他不是和我們一起去的,但是回來的時候,他有些不對勁,雖然毫髮無傷,但是從他的表情裡能看出來,他在長白山一定經歷了不少事情,總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裡愁悶煙。
我們作爲孫家的徒弟,沒事也會猜測孫少爺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大當家禁止我們去問,而且那段時間大當家心裡似乎有了波動,他把倒斗的技藝毫無保留地傳授給了我們,他當時只有一句話,如果有一天,少爺要再去幹什麼倒斗的勾當,希望你們能陪着他。
大當家交給我們這些技藝之後就宣佈自己將進入半退休的狀態,他要去四處修行了,而孫家的一切事物就交給自己的兒子打點了。
開始我們都不理解大當家這句話的涵義,可是沒想到,差不多三個月之後,有一天,孫少爺突然找到我們幾個,說他要進一次山,不過這是他最後一次倒鬥,以後就金盆洗手,不幹了。
我們幾個當時都挺驚訝的,再回想起當時大當家和我們說的那幾句話,就覺得這裡面一定有些什麼意味深長的,只屬於孫家子孫後代的事情,與我們應該沒啥關係,但是既然大當家囑託我們了這誓言不能違背啊。
於是我們就收拾收拾跟着孫少爺進山了,我們進山的時候不太好,是初春,長白山不知道你們去過沒有,其實長白山並不是單一的一座山,而是黑龍江、吉林、遼寧三省的東部山地以及俄羅斯遠東地區和朝鮮半島諸多餘脈的總稱,更是松花江、圖們江和鴨綠江的發源地,自古至今,長白山就有不鹹山的名字,也就是神仙山的意思,那裡有不少少數名族和古代遺址。
但山裡溫度低,氣候也不太好,山路曲折,山上的積雪往往到了五六月份也不融化。
我們進山的時候還是天氣比較惡劣的時候,四月份,當時大家都挺有怨言的,覺得完全可以再等上一個月,半個月的,到時候再進山可能要比四月份突然進山穩妥得多,可是不知道孫少爺是咋想的,就是要立刻馬上進山。
因爲當時大當家不在,孫少爺的話就是金牌律令了,我們又之前答應過大當家,照顧好少爺,所以雖然我們對於這次突然的進山表示了很多不滿,卻還是跟隨着孫少爺前往了神秘莫測的長白山。只是出發之前,我們根本不知道將會遇到怎樣恐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