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爺,這人不是咱們村子裡的會是哪的?咱們村子可是好久沒來過外人了,這山三年都是懸崖峭壁,難道這人會飛?”王叔疑惑地問,麻爺沒說過,一雙眸子冷冷地看着屍體:“這人的臉被刮花了,身上別的地方都沒啥事。”
“難道是這人遇上黑熊瞎子了?”老杜聲音有些顫抖。
都說黑熊瞎子舌頭上帶倒刺,被舔了,連皮帶肉就都沒了。
“不像,看着像是被人拿刀刮花的。”王叔說:“這刀法看起來極高,有這麼好刀法的人怎麼會跑到我們這窮鄉僻壤來?”
麻爺沒出聲,看着屍體嘆了口氣:“行了,別討論了,討論也討論不出來結果,我們把屍體埋了吧。”王叔和舟子把屍體埋了,然後我們幾個就繼續往北坡深處走,只是之後的氣氛比較沉悶,一路上也沒人說話。
突然麻爺打破了沉默,他低聲說說:“要到陰陽界了。”
這個所謂的陰陽界是山坡上的一條線,這條線可不是什麼人畫上去的,而且由地理地形地貌和太陽形成的天然屏障,我們所處的這邊陽光明媚,太陽透過樹冠落下來,在地面形成漂亮的光斑,光斑星星點點,好看極了。
而另一邊,幾乎沒有陽光,陰暗無比,樹木高聳入雲,又受到懸崖峭壁的遮擋,形成恰好的避光帶,陰冷無比,有些滲人。
林間時不時有狍子和兔子跑過,但是沒有一隻敢越過那條線,膽子大一些的也只是沿着陰陽界的邊緣快速跑過,鑽進林子深處。
“麻爺,你意思是他們在陰陽界裡?”
“我不能確定,但整個北坡就這麼大,這邊沒有,就是在另一邊。”麻爺的聲音很沉穩,不帶任何感情色彩,似乎只是在就事論事。
“不會的,他們不會進去的。”王叔說:“他們可能是跑到林子裡別的地方去了。”
麻爺沒有立刻否定王叔,而是走到了陰陽界的邊緣,他仔細地檢查着地面的積雪:“毛毛,過來!”
毛毛搖了搖尾巴,走到麻爺跟前,麻爺輕輕摸索了毛毛的後背,毛毛低頭仔細問了問陰陽界的積雪,忽然它開始刨地上的積雪,只見積雪下面有一把刀深深插在了土地裡,只露出了刀柄的一點點邊緣。
麻爺拔出了刀,刀把的位置還有一些血跡,麻爺聞了聞刀刃,咱們人的刀,有可能是老張的,也有可能是大鬆的,這刀咱們這裡有不少,是他們幾個一起在鎮子上買的,上面有咱們村子裡特有的松香油味,所以是咱們人的。
“可是誰的刀子會無緣無故地丟在這個地方?“王叔不解地問。
“也許是丟在這裡的,也有可能是故意放在這裡的。“麻爺若有所思地說。
“麻爺,你的意思是失蹤的那羣人裡有誰故意把刀子插在這裡?“老杜聲音裡全都是疑惑,他想不明白爲什麼把刀子插在這裡到底是個什麼含義,是個提示?提示他們進入了陰陽界?我的心再次提了起來,這麼說黃大炮和黃子花他們確實是出事了,可到底出了什麼事,會讓她們跨過陰陽界,進入北坡最兇險的地方。
這個疑問不光困擾着我,也困擾着所有人,老杜和王叔一時間都沒說話,兩個人的視線都落在麻爺身上,王叔和老杜並不是不擔心那些失蹤的人,我能感覺出來,他們對於陰陽界有着與生俱來的懼怕,我順着陰陽界看過去,陰陽界另一邊除了光線陰暗似乎和我們這邊並沒有太大的差距。
也是一樣鬱鬱蔥蔥的針葉林和白皚皚的積雪。
麻爺沉思了好一會兒,他看了看手裡的刀,又仔細檢查了積雪下面的泥土,他搓起一小撮土,放在鼻子邊聞了聞,然後他說:“進去看看吧,既然已經走到這裡了,也知道他們是進了陰陽界,我們就更沒有不進去的道理了。“
有了麻爺的話,老杜和王叔雖然心裡多少有點不太情願,卻也毫無辦法,只能跟着麻爺進了陰陽界。
王叔偷偷跟我說,這地方之所以叫陰陽界也是有理由的,不光是這個地方比林子裡其它的地方邪氣重,也經常發生特別靈異的事情。
王叔說他小時候就經歷過一次,那還是在他十來歲的時候,現在村子裡用的都是蜂窩子煤了,好燒,不佔地方,早些年,村子裡還用樹燒火,分兩種,一種叫板子,一種叫柴火,那時候打人早上起來要劈板子,小孩就早上進山去撿掉落在地上的樹枝子,也就是柴火,拿回去燒熱炕和煮飯。
王叔小時候發育晚,長得瘦瘦小小的,王叔的堂妹比王叔小半歲,卻長得比王叔還要壯,在林子裡跑起來,臉不紅,氣不喘。
王叔說進山春秋比較幸福,天氣涼爽,氣候宜人,而夏天早上凍得要命,過了正午,熱氣上來了,樹也要呼吸的,返出的熱氣瀰漫整個林子,衣服都貼在身上,沾粘在一起,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山裡有好多毒蟲。
北方山裡的蚊子長得跟蜻蜓一樣,但真若是蜻蜓大小的蚊子還真不可怕,趕走就可以了,最怕的是那種小小的毒蚊子,被叮瞭如果不馬上把毒水擠出來,過了半個小時就會腫起來碗大的包,也有被蚊子叮了之後死了的。
還有蝲蝲蛄,草爬子,爲什麼林業隊的護林員隔三差五就要招一次,是公務員,待遇也挺豐厚的,但根本沒人來,因爲被草爬子鑽過,草爬子就會順着血管往腦袋裡鑽,很多人都會中風或者偏袒。
被草爬子鑽了,不能馬上去拽,因爲往往一拽,身子出來了,頭留在裡面了,就會更加的麻煩,護林員沒毛病的少,大家都不愛幹,所以人越來越少。
而王叔小時候撿樹枝都不會去太深的林子裡,就是在山下角落裡,但那天,也不知道怎麼的,王叔跟他堂妹兩人採着採着,王叔就發現自己堂妹的眼睛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