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話不多說,很快我們便來到隸屬城郊靠海的別墅區,這裡的住戶,一個個全都是富商。從精心的綠化,造型別致的路燈,再到由石板鋪成的路面。就連兩邊人行小路上每一顆鵝卵石,都能看得出設計師的用心良苦和別具一格的手法。
老遠便看到在一棟,有五層樓的獨體別墅門前,停了幾輛私家車,隨着車上的人,陸續從車上下來,車子便掉頭開往後面的停車場。
今天來的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當我們下車,走進別墅大門之時,更給人一種獨特的奢華感。
房子一進門的大客廳十分氣派,古色古香的裝修風格,靜雅而華麗,很有藝術大師的住宅品味,根本不似那種土財主的金銀滿屋。
鏤空的屏障很有品味,牆面上的裝飾,也都很精美,牆角的工藝品,更有一種後現代主義的風格。裝修也很有情調,燈光運用十分到位,從這裡能看到另一個房間,有一種燈火通明的感覺。
隔中紗簾窗很有夢幻的感覺,華麗麗的裝修風格,整體佈局錯落有致,充分顯示了主人的品味。
葉弘城似乎很喜歡貼着牆邊走,他和白澤使了個眼色,他便和我們分開,獨自朝另一個方向而去。雖說我不知道他要去做什麼,但是考慮到,這裡的其他人,可能還以爲葉弘城不記得我,所以我們分開來,還是比較明智的選擇。
白澤弓起手肘,示意我挎着他,溫柔的眼神,紳士的舉動,讓我忍不住輕輕一笑,跟着白澤,朝客廳深處而去。
在客廳的另一頭,牆上掛着雷亞飛的黑白照片,照片中的他依舊似我熟識的模樣,淡淡的微笑掛在嘴角,甚至給人一種,恍如隔世。
在照片前的桌子上,除了一些供奉的果盤以外,居然再無其他!按照我以往的認識,至少也應該有香爐或是長明燈一類的,怎麼就只有果盤?
一些人,會駐足在照片前,哀悼對死者的悲痛情意,不多時又會離開,各自端着一杯酒,三兩成羣的湊在一起,不知在說着什麼。
這是哀悼會?還是出殯?怎麼看都覺得不像吧!更像是商人之間的聚會!
雷亞軒就這麼爲自己的弟弟出殯?一點兒都看不出死了弟弟的傷痛啊!除了這麼個大照片以外,其他所有的氛圍,真是一點兒都看不出哇!
我和白澤來到雷亞飛的照片前,我和白澤相視一眼,又對雷亞飛的照片,投以惋惜的目光。在別人看來,他本應該成爲一個新郎,可如今卻變成了死人!
天意弄人,怎麼所有的危險,所有的苦難,全都附加在榮城這麼一個地方?這裡風水不好嗎?唉……雷亞飛也還真是苦命!雷家是做了什麼孽?他就這麼死了!
雖說罪魁禍首,是那個黃鼠狼,附身在雷亞飛的身上,差點兒殺了我和全致南。可真正殺了雷亞飛的人,正是在房間另一頭的葉弘城!
我這麼隨意掃一眼的時候,恰好看到牆角處,全致南熟悉的身影,站在那裡,只是目光,卻一直盯着另一個方向!
順着全致南的眼神,我也跟着看了過去,這才發現,他正盯着葉弘城看!
全致南並沒有發覺到,我在偷看他,他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暗下決心,邁步朝葉弘城而去。
現場的其他人,或許不會理解,畢竟他們知道的,是葉弘城一直都要殺全致南,可現在,全致南卻能堂而皇之的出現,還沒有招致葉弘城來殺他。且在場的其他人,也不敢輕易動全致南,尤其是那些,知道葉弘城和全致南過往的人,如今葉弘城發話,給全致南追悼朋友的時間,其他人更是沒有理由干預。
但是我最清楚不過,葉弘城之所以沒有對全致南動手,也算是顧及了不少的情面。當時被附身的‘雷亞飛’,要殺我們的時候,全致南可一直在想把我先安全的送出去。再說,雷亞飛愛全致南,又是全致南多年的好友,且還是葉弘城親手殺了雷亞飛。
鑑於現場所有人的表現,看來是葉弘城殺了雷亞飛的事實,大家並不知情!不知道全致南是怎麼處理的這件事,更不知道雷亞軒現在對於這件事知道多少。
葉弘城獨自一人,坐在靠窗角的桌椅前,面前雖然擺着酒杯,卻一口都沒動。全致南走了過去,緩緩的坐在葉弘城的對面。
我眼見這種情況,很想知道他們都在聊什麼。白澤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左右環顧了一週,帶着我朝另一個方向而去。
在葉弘城的座位那裡,他們的身後,就是一個大屏風!白澤帶着我,來在屏風後這裡,一面可以觀察到整個大廳內的人,一面又可以聽到葉弘城和全致南的談話。
隨着全致南的到來,葉弘城瞄了一眼,並沒有說什麼,反而就這麼一直坐着,默不吭聲。
全致南坐在葉弘城的對面,沉默了片刻,才低聲言道:“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葉弘城瞥了全致南一眼,將自己面前的酒杯,推到全致南的面前:“就算是感謝你……從未傷害過我在乎的人……”葉弘城頓了頓,轉眼又看向大客廳內的其他人:“不過你放心,今天我不會殺你,今天是最後一天了!明天開始,我還會一樣!你也記住,你的命是我的,你只能死在我手裡!”
全致南端起酒杯,自嘲的哼笑一聲,敬了葉弘城一下,便揚起脖子,將杯中酒豪飲而盡:“哼呵!那你今天……算是給自己放假了!”
葉弘城並沒有接着這句話說下去,全致南接着又道:“我看你今天的狀態……似乎不大好!”
葉弘城皺皺眉,惆悵的道:“……我最近一直在做噩夢!”
“噩夢?什麼樣的噩夢?”全致南不解的問道。
“一個有關我爹要殺了我的噩夢……”
全致南剛要張口,葉弘城卻立刻打斷了他:“這不需要你來說,我很清楚是爲什麼!我害怕當一個父親……害怕自己會像我父親那樣,給我的孩子,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這讓我夜不能寐!呵……這話還真是老套!”
“事實上,我只是覺得很驚訝!你會主動承認!你即將成爲一個父親!鑑於你的孩子,馬上就要出生了,這或許不是你做一個好父親該有的表現!”全致南放下酒杯,放鬆的靠在椅背上。
“我比你想象中,更知道做父親的責任!”葉弘城陰晦深暗的眼神,凌然強勢。
“那之前努力的成果……還真是不錯!繼續努力!”全致南這話說得,頗有諷刺的意味,在他看來,‘父親’這個詞,太過刺耳。他的親生父親,早在幾百年前,便捨棄了他,而他內心認定的父親,卻要殺了他!
此刻短暫的和平,還能坐在一起談話,雙方的這種感覺,看起來,並不是絕對真正意義上的‘和平’!所以全致南清楚,絕對不能抱有任何僥倖的心理,一旦鬆懈下來,葉弘城很有可能,會真的殺了他!
全致南雖然全程都儘量躲在角落中,但還會有人發現他的到來,尤其是那幾個因爆炸而失去子女的富商,他們早已認定,那場爆炸幕後的始作俑者,就是全致南!這些人的眼神,就早已將全致南千刀萬剮不知道多少回了!
全致南不能逗留太久,身形一閃,便消失不見了。
白澤這時,才帶着我轉過屏風這裡。他從另一邊的吧檯上,拎了一瓶酒和一隻空杯子,外加一杯果汁,和我來到葉弘城的身旁,坐了下來。
我故意坐在葉弘城的對面,反正有白澤在,只要我和葉弘城表現得不會太過親密,不會被人發覺。
葉弘城環顧一圈,在每個人的臉上,似乎都找不到多麼悲痛的神情,揶揄的說道:“這還真是我第一次參加這麼古怪諷刺的追悼會!”
白澤一邊打開酒瓶的塞子,一邊將他和葉弘城面前的酒杯斟滿酒:“你要是覺得欠自己一個追悼會的話,我可以爲你單獨辦一場!不過要勞煩你蓋上白布,躺在中央供所有人蔘觀!”
葉弘城哼笑一聲,可臉上卻絲毫沒有笑意,期間也是看都沒有看我一眼。
嘿!我就說吧!葉弘城要是不去當影帝,真是白瞎這麼個人了!不在乎我的樣子,還真是裝得一點兒都不做作。
我捧着自己的果汁,聽着這兩兄弟的日常互懟。
葉弘城拿起白澤斟滿好的一杯酒,冷言低語:“要是就你一個人來參加我的追悼會,還是免去這一麻煩吧!”
“麻煩?我想你真是低估了自己‘麻煩’的本領!你的狂暴、殘忍、仇恨,還把那麼多的屍體,囤積在你牀底下的夾層中,你到底是有多怕‘麻煩’?”
白澤的話一出口,我差點兒一口果汁噴葉弘城一臉!什麼?他把屍體囤積在他自己的牀底下?屍體?……哦!我記起來了!那些女人!雷亞軒送給葉弘城的那些美女們!自打她們進了葉弘城的房間,就再也沒出來了!就連屍體都沒見到過!原來被葉弘城囤積在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