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致南終於將呂娜帶到聖臺前,將呂娜放了下來,使得呂娜站在聖臺之上。
我緊緊的盯着呂娜,從未感受過,她在最後一刻,堅強的站上聖臺,等待來臨的死亡!她的眼中,沒有害怕,沒有恐慌!可我知道,她的內心,一定承受着常人無法能及的信念!
我緊抿着嘴脣,淚花在眼眶中,癡癡的望着呂娜,心裡五味雜陳!
可能葉弘城見我渾身都溼透了,脫下自己身上的夾克,披在我的肩頭,將我攬入懷中。我依在葉弘城的胸前,咬緊牙關,心如刀絞。
幽若拿出一把金刀,在一旁的火臺前,將刀刃在火中來回翻了兩下,接着,幽若一步上前,來在呂娜的面前。
呂娜和幽若相對而立,看幽若鎮定的表情,這裡也沒有見到任何有關連通鬼界的痕跡,想必傳承儀式已然成功!
雨水順着幽若和呂娜的髮梢,流了下來,‘嘩嘩’的雨聲,照亮天地的雷電,緊迫的颶風,還有圍繞在四周的大火熊熊!
這一刻的來臨,讓我們的心,都提到了嗓口,緊張不安的心情,極度切盼的期望這一切,得以完成!將所有的危難,都結束在這場邪惡的祭祀聖臺之上!
幽若冷漠堅定,堅毅的對面前的呂娜道:“你相信收穫祭祀嗎?”
呂娜點點頭,頑強的堅.挺着:“我相信!”
幽若將刀刃比在呂娜的喉嚨上,沒有一絲猶豫,果斷的將呂娜的咽喉,迅速劃開!
那一聲割斷喉管的音,不僅讓我酸楚悲慼,別過頭,不忍心看到這一幕。在場的所有人,都爲之心痛。
利刃劃開呂娜的脖子,鮮血順着傷口從脖子上流出,侵染在胸前。身體無力的向後倒去,全致南一把接住呂娜,使得她躺倒在自己的懷中。
呂娜微張着口,痛苦得皺起姣好的眉頭,鮮血涌在嗓子裡,嗚咽的呻.吟,被鮮血掩蓋。
大家一語不發,就連往常對生命如此不屑一顧的葉弘城,也露出一絲少有的悲傷。
隨着呂娜嚥下最後一口氣,身體癱軟,失去了生命的光彩。全致南單膝跪在地上,盯着懷中的呂娜,久久無法自拔。
剎那間,雨停了!風止了!原本的大火熊熊,也消失不見!驟然停止的一切,好似從未發生過這些!只有這五具屍體,證明記錄下來,這裡悲愴的一幕!
白澤和葉弘城,紛紛放下雨傘,我們緊盯着呂娜和其他四具屍體。
眼瞅着從呂娜的心臟位置,露出一絲紅光,光芒順着心臟,滑向手臂,滑向垂下的手指尖,徐徐落入大地!
全致南將呂娜的身體,和其他的幾具屍體,並排放在一起。站在聖臺旁,眼神卻一刻都不曾離開過呂娜。
幽若站在屍體旁,望向漆黑的天際:“收穫祭祀後,將迎來重生,她們已經獻祭並接受,我們召喚祖先,復活被選中者!”
幽若說完,低頭看向眼前的這些屍體,她望着自己表妹安琪,期望奇蹟立即發生,她能馬上覆活並醒過來!
可是……地上孩子們的屍體,沒有任何反應,脖子上的傷口,依舊駭人可怖。表情安詳,慘白的肌膚,沒有血色。
全致南來回踱步,靜默的等待着。也就只有幾秒鐘的時間,卻覺得那麼的漫長!
幽若皺起眉頭,她也不理解爲什麼會這樣,再度鄭重其事的重複:“我們召喚祖先,復活被選中者!”
沒有任何變化,什麼都沒有發生!
“復活被選中者……求你們了……”幽若撇着嘴,再也忍受不住,淚水奪眶而出:“祖先,我求求你們……復活她們……”
幽若眼見沒有反應,掩面哭泣,她做了那麼多!那麼多!蓄謀已久,拼勁一切,想要復活與自己曾相依爲命的表妹安琪,可結果,居然沒有任何作用!
幽若跪在安琪的屍體前,趴在安琪的身上,大哭起來,悽愴的哭聲,充滿了絕望。以爲只要殺了呂娜,便可完成收穫祭祀,她們會都活過來,如以前一樣,快樂的生活。
結果,不曾預料,怎麼會這樣?怎麼會失敗?按理來說,不應該是這種結果啊!
我看着呂娜的屍體,也控制不住了,她曾一口一個‘可源姐’的叫着我,還幫我一起照顧受傷的白澤。安慰我,和我聊天!幫我驅除葉弘城的控制,我那麼痛苦的時候,她一直在我的身邊,陪我說話,減輕我的痛苦!
如今又都發生了什麼?這都是什麼?天意弄人,老天爺就這麼喜歡捉弄人嗎?
我轉身趴在葉弘城的肩頭,低聲哭泣了起來,我不想呂娜死,我從來都不想她死!我和呂娜的身上,有很多共同點!命運是那麼的相似,卻又不同!呂娜也很喜歡我!如果可以,我真想當她的姐姐!我更想保護她!
現在呢?她已經死了,真的死了!沒有可以挽救的餘地了嗎?
全致南在聖臺的另一邊,眼中已經沒有了淚水,那麼冷漠的眼神,看向葉弘城,他沒有說一句話,更說不出來!
全致南身形一閃,消失在無盡的黑夜之中。
恰好這時,孔悅穿着一身白色透明的雨衣,急匆匆的趕了過來:“師……”
孔悅剛打算招呼白澤,眼見聖臺上,幽若趴在安琪的屍體上,痛哭不止。孔悅驚訝之餘,更是傷痛得不敢相信。
葉弘城望着全致南遠去的方向,抱着我的肩道:“跟我走……”
全致南一回到府邸,憤怒到了極致,他狠狠的砸碎茶几,猛地推翻沙發,抓起一把椅子,暴怒的甩向頭頂的吊燈,‘噼啪’一陣響,水晶吊燈上的燈泡,被打碎了好多,掉下來的水晶裝飾,砸碎在地。
全致南無法泄憤,雙眼通紅,額頭上的青筋暴起,衝到酒櫃前,拿起一瓶烈酒,猛灌下。隨即兇悍的砸碎酒瓶,雙手抓着酒櫃,硬是將大酒櫃推翻在地,‘啪嚓啪嚓’連貫的玻璃碎裂聲,在偏廳裡迴盪。
全致南低吼咆哮,怨恨惱怒,雙手按住額頭,傷痛使得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懊喪之中更無法自拔。
“這樣也不能讓她起死回生!”葉弘城走進偏廳,淡漠的道:“你知道嗎?”
我站在偏廳的門口,其實心裡很同情全致南,他失去了呂娜,他對呂娜,視如己出!如自己親生的女兒一般,寵溺疼愛!他無法接受呂娜已經死去的事實!
“這都是你的錯!”全致南歇斯底里的咆哮,惡狠狠的指着葉弘城:“我就不應該讓你接近她!在你來這裡之前,這個城市一切都很好!我們都很好!”
全致南捶胸頓足,懊悔怒吼:“小娜也很安全,她將自己控制得很好!如果你沒惹她生氣,如果你沒殺了那個男孩。”
“對於她的死亡,我深感哀悼!”葉弘城一邊說着,一邊朝全致南走去:“但你不要失去理智,我們還有很多的事情需要處理,這座城市所有的陰魂……”
葉弘城還沒說完,全致南再度咆哮的吼道:“我根本就不在乎這些陰魂!她死了!她死了!你聽到了嗎!”
葉弘城來在全致南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悲愴之下,葉弘城搖搖頭,一把將全致南抱緊:“……我很抱歉……對不起……”
全致南的臉,抵在葉弘城的肩頭,再也忍受不住,淚水止不住的流出。全致南像個孩子一般,趴在葉弘城的肩膀上,低聲哭泣。
我第一次見到一個男人,哭成這個樣子!
“你也許覺得我一點都不瞭解你的痛苦,但你錯了……”葉弘城的嗓音,也沙啞了起來:“失去一個摯愛之人,那種的痛苦,格外強烈,我再清楚不過!”
葉弘城扶起全致南,面對着痛哭流涕的他:“你小的時候,幾次三番要我把你變成陰魂,我都沒有答應!就是因爲我不想失去你!成爲一個陰魂的感覺並不好!尤其是你的童年,我更想給你無憂無慮的快樂!”
全致南啜泣着,撲進葉弘城的懷中,痛哭不止。
“我很遺憾……對不起……”葉弘城抱着全致南,任由他在自己的肩頭,如孩子般的哭泣。
我站在門口,看着這一幕,想葉弘城和全致南,還真如父子一般。即使他們的心中,對對方都有恨意,可曾經的過往,無法更改,更無法忘懷!在這種時刻,葉弘城依舊是全致南得以依靠的肩膀!也是全致南唯一可以發泄自己悲痛的地方!
我不願打擾他們,轉身離開,回到自己的房間中。
呂娜的死,對我也有不小的打擊,雖然我和她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我真的很喜歡呂娜!
可我總覺得這件事情,並沒有結束。似乎有種很不詳的預感,正在慢慢靠近。
不多時,葉弘城回來了,推開房門,見我正坐在牀上發愣,默默的走了過來。
我知道葉弘城回來了,卻沒回頭看他,只是低着頭,依靠在牀頭,雙手蓋在小腹上,盯着自己的小腹,淡淡的發問:“這一切……都結束了?榮城沒有危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