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樓已經開始封頂了,再加上內部裝修的時間,也就再用二十幾天就能搬進去辦公。但現在已經是臘八,算算竣工的日期正好趕在過年。
裝修隊伍也是楊大華找來的,領頭的是個瘦小的南方人,好像是叫什麼沈華鋒,這人一看到楊小年就露着一副黃板牙笑的沒有了小眼睛,但幹起活來卻很精明。這不,楊小年剛到了辦公室裡面坐下,這傢伙就進來給楊小年彙報:“楊主任,再有幾天我的工人就要放假了,在外面辛苦了一年,總要讓人回家過年的吧?”
楊小年就伸手請他坐下,笑着問道:“沈老闆,你想說什麼,不妨明說。”
沈華鋒猶豫了一下,訕笑着說道:“就你這點活吧,我們加加班,再有十天八天的也不是幹不完,可要是讓工人加班的話,這個……這個……費用的問題可是需要另算的……”
“你是說加班費是吧?”楊小年看着他笑着問道。
“楊主任是爽快人,我就知道你明白的……”沈華鋒一邊說着,就把一個信封放在了楊小年的桌子上:“快過節了,這是我的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
“呵呵,我一直都是個爽快人,可沈老闆你這麼做就有點不爽快了。”楊小年一邊笑着,一邊伸手拿起了信封掂了掂,笑着說道:“輕飄飄的,是支票吧?”
沈華鋒不知道楊小年這是什麼意思,就陪着笑臉點頭。楊小年伸手從信封裡面把支票取了出來,看了看上面的數字,笑着說道:“沈老闆很大方啊,五萬元,的確不是個小數目。不過,如果我想在你放假之前完工,可不知道應付多少加班費呢?”
沈老闆回頭看了看緊閉着的房門,伸出兩個手指頭晃了晃說道:“二十萬,多了我也不要,絕對不讓您爲難。”
“沈老闆啊,我這個辦公樓裝修才花了多少錢啊?你一張嘴就是二十萬?這還不叫我爲難?”
“那……十五萬,可不能再少了吧?我這麼做可是仁至義盡了……”沈華鋒一臉苦澀,好像他虧了多大的本似得。
“這樣吧沈老闆,我們來算算這筆賬:如果按照原定的工期完工,你的工人回家過年,年後再回來,這一來一去的要花路費吧?你三十幾個工人,最少也得花費好幾千塊錢吧?你要是提前完工,過了年就不要再跑這一趟了,這筆錢算是省下來了吧?”楊小年一邊說着,一邊在手掌心裡面啪啪的甩動着他那張支票:“再加上這張五萬元的支票,這也就是小六萬了,你覺得我給你這麼多加班費怎麼樣?反正我也不急着搬,要是實在是不夠的話,那咱們還按照原定工期幹活就是了……”
“楊主任……您這是……嗨,算我什麼都沒說行不行?我這就安排人幹活去……”沈華鋒沒想到楊小年居然給他算了這麼一筆賬,有點哭笑不得的站起身來。
楊小年呵呵一笑,把手裡的那張支票遞到他手裡:“給你,加班費我先預付了,但你可不能光趕工期,忽略了質量問題啊,到時候要是幹得不好,我可是要扣工錢的。走,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別以爲我這邊人少,沒人盯着你就偷工減料的……”
“楊主任,你們安排的那個小夥子一整天眼睛瞪得溜圓,我就算是想偷工減料也沒有機會。說句實在話吧,我真的沒想到你們算賬這麼精明,我這次可算虧大了……”沈華鋒有點懊惱的搖着頭,隨着楊小年走出門去。
在辦公樓負責監工的是郭小剛,這小夥子幹活絕對是在,一上班就在樓裡面轉悠,弄得那些裝修的師傅也不敢糊弄事兒。
“小剛,你姐沒事兒了吧?”看到他之後,楊小年響起郭小紅的事情來了,上次找李奮進打聽了一下,從那之後也就沒有再問,也不知道郭小紅的案子怎麼樣了。
“楊主任,我姐……我姐她被刑拘了,現在還沒放出來呢。”郭小剛一聽楊小年主動問起來,眼圈兒馬上就紅了。他倒是早就想找楊小年呢,只可惜這幾天楊小年住院沒上班,他也不好意思到醫院裡面去打擾領導休息。
“哦?怎麼會像這樣呢?”楊小年一邊問郭小剛,一邊回想着李奮進給自己說的話,好像李奮進給自己說過,好像是檢察院還是法院的某個副院長故意難爲郭小紅似得。可怎麼就被刑拘了呢?難道郭小紅真的有問題?
他這邊正和郭小剛聊着呢,就聽着前面板房那邊傳來一陣吵鬧聲,仔細聽聽,好像還有男人的喝罵,女人的哭叫,這發生了什麼事兒?
“小剛,你放心,我回頭再給你問問。”吩咐完了郭小剛之後,楊小年就轉身往回走,剛轉過板房的牆角,就看到自己的辦公室門前已經爲了不少的人。這其中在南面龍泉集團工地上幹活的工人居多,圍的人山人海,伸着脖子看熱鬧。
人羣裡面有一幫子小青年,一個個磨拳搽掌,七個不服八個不在乎的樣子,嘴裡面罵罵咧咧的不乾不淨。
自己的辦公室門前,阮鳳玲低着頭緊靠着房門站在張大雷等三四個公安幹警的後面,侯振宇正站在一個二十七八、三十來歲的男子對面,看樣子好像正在勸說着什麼。那男人西裝革履油頭粉面,留着偏分頭,臉色白淨,身材微胖,個頭大概略微比自己低一點點,不過相貌頗爲英偉,英俊程度和自己有的一拼。
但這人的眼神陰鷲,讓人看着極不舒暢。
“阮鳳玲,你今天就是叫來天王老子也沒用,好言相勸你跟我回家,不然我把你們籌備處砸了你信不信?”那男子掃了一眼侯振宇等人,絲毫沒把他們這幾個警察放在眼裡。
“徐金鑫,這裡是單位,你不要在這裡無理取鬧好不好?我已經起草好了離婚報告,我要和你離婚,我爲什麼還要跟你回去?我現在正在上班,你憑什麼在我單位裡面吵鬧?”阮鳳玲臉色蒼白,卻絲毫不怕徐金鑫。
稍遠一點的辦公室門口,站着毛紅旗和陸賦等其他幾位籌備處的副主任,可能他們還真的沒見過這等陣勢,一個個臉色都有點蒼白了,也有幾個氣的腮幫子鼓鼓着,但人家兩口子的事情,其他人也不好插嘴。
徐金鑫很囂張的樣子,陰陰的一笑:“你憑什麼跟我走?你別忘了你現在還是我老婆,哼哼……阮鳳玲,你想跟我離婚,門兒都沒有。你他媽靠上了別的男人,就像一腳把我蹬了,我纏死你也不會和你離婚的,你就跟着我受一輩子吧。”
“結婚自願,離婚自由,咱們之間過的是什麼日子?那能叫兩口子麼?我不會再和你過下去了。你馬上離開,別仗着你是法院副院長的兒子就可以胡作非爲。”阮鳳玲在張大雷的身後,也不怕他真的敢打過來。
徐金鑫哼了一聲,回頭朝那幾個年輕人喊道:“你不跟我走是吧?你別以爲你跑到楊小年的辦公室門口我就不敢怎麼你了?他還不是縮頭烏龜一般不敢露面嗎?別人怕他我可不怕。虎子,給我過去搶人。誰敢攔着的話就給我打,出了問題我負責,侯振宇,你給我讓開,不然的話我連你一塊兒收拾……”
這傢伙居然連侯所長都要一塊兒收拾,旁邊看熱鬧的人不由得一身驚呼,眼看他身後的那級個年輕人圍了上來,侯振宇也不由得變了臉色:“徐金鑫,你真不給我面子?”
“我給你個屁啊?你的面子值多少錢一兩?夥計們,給我上……”徐金鑫的話音剛落,就聽着人羣中傳來一聲冷哼:“這誰在我這裡冒大氣呢?侯振宇,你這個所長是幹什麼吃的?維護籌備處的治安是你的職責,你就這麼點能耐?”
楊小年一邊說着,一邊從主動分開的人羣中走了進來。
“你……你就是楊小年?阮鳳玲是我老婆,我們之間的事情沒你們的事兒……”說不怕楊小年,但畢竟此人名聲在外,徐金鑫不怕是假的,畢竟不想和楊小年發生正面衝突,剛纔也是知道楊小年不在房間裡面才說了句大話,此時看到楊小年走過來,他不由自主的還是有點心虛。
楊小年冷冷一笑:“阮鳳玲是你老婆沒錯,可她也是我籌備處的副主任,你們的家事在你們家裡面怎麼說都行,你追到我籌備出來幹什麼?不知道這裡是誰的地盤啊?膽子不小……侯所長,全都給我抓起來,我但要看看他有多大的本事……”
“你……你憑什麼抓我?你還沒有這個權利。”徐金鑫自覺地楊小年還沒有這個膽子真敢抓自己。可侯振宇這幾個傢伙早就看他不憤了,剛纔沒有領導發話,現在來了撐腰的,那裡還肯和他磨嘰?張大雷和苗開旺兩個傢伙已經掏出了銬子。
“侯所,你們幹什麼?這個事情的問題你們可要想清楚,我們法警也不是吃素的……”楊小年還以爲跟着徐金鑫來的這幾個小年輕是地痞流氓呢,沒想到他們幾個人居然是法庭的法警。
楊小年冷笑道:“原來你們是法警啊,那就更好說了,全都銬起來送局裡去,我倒是要看看他們是仗着誰的粗腿敢來我籌備處鬧事兒。”
“你敢?”
“你看看我敢不敢?”
“你別忘了我們的人多,就你們派出所這幾個人也想抓我們……”
楊小年一聽那傢伙這麼說,不由得嘻的一笑:“你們人多?那咱們就看看誰的人多……”一邊說着,楊小年就一轉身,大聲問道:“老少爺們父老鄉親們,他們這幾個人說他們人多就可以胡來,你們說是咱們的人多還是他們的人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