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石濤鎮定的看着楊瓊,“我命由我不由天。只要我們願意,可以再進一步的。”
楊瓊也沉默了片刻,“你想的太簡單了,其實這個世界真的很複雜,並不是我們理想化的世界。在這紛雜的紅塵中有很多事我們不能左右的,現實生活並不是你理想的那一種。當然說這些話也是對我自己說的,我們都太天真了。”
楊瓊說得很隱晦,她並沒有在與石濤的約會中告訴她的遭遇,她覺得不合適。
她不想讓石濤這個熱血青年爲了她而去犯更多的錯,如果把心中的苦惱煩悶委屈全部傾訴給石濤,那樣石濤可能更不快樂。
她覺得自己真愛石濤的話,不宜把那種不幸再強加給他,最起碼現在不行。
“你這麼說,我們兩個再也無法在一起了。”石濤再次感到失望。
他都曾經想過跟尚美離婚,也想勸楊瓊離婚,與他重新走在一起。此時聽了楊瓊的一番話之後,他覺得自己的那種想法實在是可笑至極,真的是一廂情願啊!
“你有沒有發現,我們何必非得走到一起呢?這樣我們也可以朝夕相處,只要在彼此的心裡就足夠了,其實這也是一種幸福。你感覺不到嗎?雖然我們沒有過多的語言交流,我發現你跟我說話是愉悅的,我感覺到自己跟你交流是心緒安寧的。”
楊瓊訴說着她的感受,似乎她是在暗示不要讓石濤把他的想法去變成現實。就這樣,生活在空靈的情感世界裡不也很好嗎?
“這算哪一門子事,這種思念是一種煎熬,這種處境就像在做監獄,困擾着自己,使自己不得開心呀!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我們這叫什麼?柏拉圖嗎?”
石濤情緒有些激動,在用拳頭砸自己的膝蓋。
“柏拉圖式何嘗不是一種高尚的情感,我曾經有時覺得那種只有單純感情的愛情,可能纔是最純粹的。雖然有時很煩惱,但是一旦想到自己還擁有這樣的一段情感,會覺得自己很自豪。”
“哪裡是自豪?簡直就是自虐,傻瓜才需要這樣的感情!”
石濤似乎都有點急了,他不明白楊瓊爲什麼這樣想,其實他真的是因爲不知道楊瓊的遭遇,所以他沒有楊瓊的那種感受。
楊瓊的心中何嘗又不是想與他在一起,然而現實真的不是由她來決定的,她只能去忍受去接受現實。
“你就當我是一個傻瓜,你對我的感情我是知道的,我心裡特別的清楚。如果你還愛我的話,你就去愛一個傻瓜,你就尊重我的選擇,不要逼迫我,否則你也不會幸福。你現在其實挺好的,尚美很愛你,我看得出來。”
楊瓊竟然開導石濤。
她不想讓石濤陷的太深,她只需要石濤對她的那一份感情,她似乎並不真的需要石濤這個人。然而這種感覺是石濤自己感覺的,並不是楊瓊真正的想法。
“尚美愛我?她只是表面上愛我,她是怕我離開她。從感情上或者說從內心深處,我感受不到她有多麼愛我。你不知道,我們經常吵架,就連我跟你說句話,她都是在吃醋,這種嫉妒心我容忍不了。她這次跟你來是監督我們的。這哪裡是愛我,明明就是不信任我。要不是因爲她,可能我們兩個會更開心一些。”
“我倒不那麼覺得,她越嫉妒,我反而感覺越幸福,我不知道我這麼想是不是有點變態,但是我真的就是這樣想的。”
楊瓊說了自己真實的感受,她感覺到尚美的存在對她來說就是一個參照物,她發現她愛石濤比尚美愛的更多。
而石濤愛她比愛尚美愛的更深,因爲石濤對她的關心是發自內心的,而對尚美的關心只在面上。
“你可知道,在我們分手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是多麼的煎熬。我不知道失去你我將會怎樣的生活,這幾年我就覺得自己是稀裡糊塗的過來的,我發現我的感情一團糟,我的工作一團糟,我的生活也一團糟。唉,這可不是我理想中的生活。”
石濤向楊瓊傾訴着分手之後的感觸。石濤覺得自己這幾年來的不如意可能真的與自己的感情糾葛有關係。
一事順,百事順,一事不順,事事不順,他覺得這種說法是有一定道理的。
“我又何嘗不是。你不知道,自從跟你沒了聯繫,我過的是什麼日子,囚徒日子。我把自己封鎖在自己的小天地裡,跟外界失去了聯繫。我甚至都覺得天地失色,整個世界都是灰暗的,覺得我與這個社會格格不入,我似乎被遺棄了。”
楊瓊覺得跟石濤說一說這些心裡會痛快很多。因爲這種話她從來沒有跟別人說過,她也不想跟別人說,她想說的對象只有石濤一個人。
“可看起來你總比我要好得多,我升了職又被免了,這種起落,沒有經歷過的人根本就體會不到。那真的不光是什麼職位變化,那真是一種心理的煎熬。而你一路在升職,看起來要比我風光的多,但是我並沒有看到你有多麼快樂,這是讓我最不理解的,你是最讓我心疼的。”
楊瓊聽了這些,禁不住鼻頭一酸淚水流了出來,但是她趕緊着順手抹了一下,她不想讓石濤看到。
她的內心其實比石濤更難受,她的心酸怎麼可能是石濤所能夠體會的。
石濤的感觸是一種正常人職場的感受,而她卻遭受着身心的摧殘,她所受的傷其他人根本就不懂,包括現在的石濤。
“我不是你,我不能具體地體會到你的感受。你也不是我,你也不能明確明白我內心的煎熬。但是我覺得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感到欣慰的是你依然在想念着我。”
楊瓊沒有往深處說,她只是表達了她對石濤的感受。
“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就一直這樣下去嗎?”石濤還真的不清楚楊瓊真實的想法。
“就這樣未嘗不可,很多事情是勉強不來的,你知道強扭的瓜不甜。要想解決一些事,順其自然好了,我們就這樣不可以嗎?”
楊瓊沒有明確讓石濤採取進一步的行動,她這樣其實是爲了保護石濤,也是爲了照顧尚美的感受,也是爲了保護自己。
“看你的態度,覺得這樣很好,我遵從你的意願。”
雖然無奈,可石濤不想違了楊瓊的意。
兩個人又靜靜的坐了一會兒,相互依偎着,享受着這難得的屬於他們的二人世界。
石濤覺得自己不能回去的太晚,否則會引起尚美的猜疑。看了看手機已經晚上十點了。美好的時光總是過得太快。
石濤把楊瓊從身邊推開,“該回去了,不能太晚,否則孫猴子又要大鬧天宮了。”
楊瓊笑一笑,“看來你這個如來佛是不想讓孫猴子鬧啊。”
“唉,我哪是如來佛呀,對人家來說我纔是孫猴子,人家纔是如來佛,我都翻不出人家的掌心。不過今天我終於翻出來了。”石濤自嘲道。
“哈哈哈哈!”楊瓊難得一次笑了起來,“那我們走。”
“等一下。”石濤拉了楊瓊一把。
楊瓊已經站了起來,本來打算要走的,便站住。
“怎麼了?”
“下一次,我們下一次什麼時候再約會?”石濤問詢楊瓊的意見,很期盼與她的再一次幽會。
“你來安排,這一次你就安排得很好,希望你能再次找到這樣的機會。”楊瓊把主動權給了石濤。
石濤也站了起來,“我們得有一個告別儀式。”說着又吻向楊瓊。
楊瓊很配合,再次與石濤相吻,終於還是分開,便道:“該走了。”
“你先走,等你回到宿舍,我再走。”石濤還要做最後的處理,以便給尚美演一演戲。
“好吧,我先走了。”楊瓊說罷先行離開了。
石濤看着令他一直掛念的背影再次消失在暗夜裡。平復一下激動的心情,掏出事先預備好的酒瓶子,擰開蓋子,在上衣上倒了一些,一口氣兒就把瓶中剩下的幹掉了,抹一抹嘴脣向工地走去。
回到宿舍的時候,尚美已經躺在牀上,看到石濤歸來滿身的酒氣,連忙起身。
“哎呀,回來這麼晚,多讓人惦記着呀。你看又喝了這麼多,好傢伙,這衣服上都是酒味,趕緊把衣服脫了,扔在盆兒裡,明天我給你洗洗。這是什麼重要客戶啊?非要喝酒,喝得這麼晚。”
石濤故作醉態,把衣服扒掉扔進了臉盆。
“沒有辦法,這種場合是常有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
石濤沒有去跟尚美再說些什麼,倒在牀上便睡。
“哎,起來,起來,先起來,你還沒脫衣服呢。哎呀,弄得被子上都是酒味兒了。”尚美催促石濤先脫衣服。
“哎呀,哪那麼麻煩呢。”石濤佯醉,合着眼睛把衣服脫掉,就又鑽了被窩兒矇頭睡了。
他知道他自己沒有什麼睡意,他一直在回想與楊瓊幽會的場景,在那種醉人的回憶中,他逐漸的進入了夢鄉,似乎他還一直陶醉在自己的美夢裡。
是夢終究會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