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問林嫵:“林隊長,我們現在怎麼辦?”
林嫵低聲說:“裡面的死人太多了。我們貿然衝進去,不僅無法救人,而且有可能陷在裡面。”
周圍的幾個人都使勁點了點頭。
林嫵想了想說:“想個辦法吧,把李聞引出來。”
這下週宇幾個人面露難色,顯然誰也不想做這種事。
就在這時候,空蕩蕩的街上,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林嫵幾個人嚇了一跳,齊齊向那邊看過去,但是街上什麼都沒有,只有腳步聲清晰的傳來,而且越來越近了。
張龍拿出探測器看了看,低聲說:“隊長,是二級厲鬼。已經很近了。可是我們爲什麼看不見?”
林嫵深吸了一口氣:“對方是鬼,有一些匪夷所思的手段不足爲奇。我們在三級區待得時間久了,身體裡都受到了陰氣的侵襲,五感會受到一些影響。”
張敬天也緊張的問:“怎麼辦?”
他把短棍拿出來了,打算擊打那看不見的厲鬼。
林嫵想了想,低聲說道:“把手電筒拿出來,結成環形。”
周宇那些人紛紛拿出手電筒,他們讓手電筒發出的紫外線光芒互相交叉,這些人就躲在光圈裡面。
而林嫵站在圈子正中,舉着一個打手電,用燈光一寸寸的掃視着周圍的地面,想要把那隻厲鬼找出來。
與此同時,幾十米外的小巷中,有人冷笑着罵了一句:“蠢貨。”
小巷中,胡仙正坐在地上。她面前擺着幾個木頭小人。胡仙捏着一張紙錢,小心翼翼的把供香的煙氣扇到這些小人臉上。
扇了一會之後,胡仙嘴裡面低聲唸叨了一句什麼,然後盯着林嫵那夥人笑了。
遠處,正在用紫外線燈光掃視地面的林嫵驚呆了。她的手電筒照到了一羣人。
這羣人距離他們極近,根本就是憑空出現的。
他們都穿着紅色衣服,擡着紅色的轎子,轎子上面,還貼着紅色的喜字。
轎簾是掀開的,裡面空蕩蕩的。
有個丫鬟裝扮的少女走過來,手裡面分明託着嫁衣。
這羣人的目標,是林嫵一夥人。
林嫵緊張的問張龍:“他們是人是鬼?”
張龍說:“好像是鬼。”
林嫵又問:“幾級?”
這次張龍沒說話。
林嫵惱火的問:“幾級?”
張龍揉了揉眼睛:“三……三級。”
林嫵心中一驚:“這裡有三級厲鬼?”
張龍低聲說:“都是三級。”
林嫵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怎麼可能。對方有七八個人,都是三級?那小田村應該是四級區了。”
張龍帶着哭腔說:“我也不知道啊,探測器是這麼說的。”
周宇幾個人也把探測器拿出來了,證實了張龍的話。
林嫵深吸了一口氣:“或許是區域發生變化了,小田村被四級區覆蓋了。不要慌,慢慢的向後退,不要刺激他們。”
林嫵帶着自己的隊員,緩緩地向後退。但是擡轎子的人卻緊追不捨,那小丫鬟更是向林嫵晃了晃手中的嫁衣。
張龍小聲說:“隊長,他們好像是衝你來的啊。”
林嫵惱火的瞪了他一眼。
結果張敬天也大着膽子說:“好像是……他們缺個新娘,咱們這裡,只有你一個女人。”
旁邊的周宇一腳踹在張敬天身上:“你胡說八道什麼?”
張敬天閉嘴了。
林嫵向周圍看了看,指着身後的一座破院子說:“這裡好像沒人,退進去。關閉房門,用燈光封鎖門窗,只要堅持到天亮就好了。”
其他人都使勁點頭,表示極爲贊同。
等他們退到大門口之後,周宇擡起腳來,狠狠的踹在大門上。
那兩扇大門晃了一下,轟然倒下。
結果大門倒了之後,這些人都驚呆了,因爲破院子裡面張燈結綵,到處都貼着紅喜字。裡面甚至放好了桌椅板凳,上面擺着酒菜。
空蕩蕩的院子,出現了喜宴,這幅景象別提多瘮人了。
張龍哭喪着臉說:“完了,咱們走到喜堂來了。”
林嫵咬着牙說:“換別的院子。”
然而這時候,他們已經被迎親隊堵在門口了。
那些人都眼巴巴的看着林嫵,尤其是託着嫁衣的小丫鬟,一臉熱切。
林嫵忽然扭過頭來,問周宇:“三級的厲鬼,你能打幾個?”
周宇想多說幾個,但是又覺得這時候吹牛是在找死,於是他老老實實的說:“兩個,最多兩個。”
林嫵小聲說:“我拼盡全力的話,可以瞬間殺死一個。然後至少可以牽制四個。”
林嫵對周宇說:“我出去之後,你帶着隊員撤回去。”
周宇有些茫然:“往哪撤?”
林嫵說:“上車,回家。”
周宇有些不捨的問:“你呢?”
林嫵說:“這些三級厲鬼,還殺不了我。或許我會受傷,但是我會躲起來。你們回去之後,立刻叫救援,我會給你們發定位。”
林嫵晃了晃手環。
周宇有些不情願:“不如我們倆一塊……”
林嫵忽然嚴肅的說:“在超研究所,隊長的命令如同軍令,你想抗命嗎?”
不等周宇答話,林嫵忽然衝了出去。
周宇驚呼了一聲,但是也來不及阻攔了。
他們本以爲林嫵會瞬間殺死一個厲鬼,但是令他們意想不到的場景出現了。
林嫵出去之後,動作忽然放緩,她慢慢的伸出手,接過了小丫鬟的嫁衣,然後套在了自己身上。然後臉上帶着古怪的微笑,坐在了轎子裡面。
周宇大叫了一聲:“我跟你拼了。”
三個小夥子攔住他:“林隊長是四級都着道了,何況是你呢?咱們走吧,如果救援叫的及時,還能把人救回來。”
隨後,他們不由分說,拖着周宇向麪包車的方向逃去。
好在那些迎親的人接到了林嫵之後,就沒在搭理周宇那夥人,任由他們逃走了。
一路上,周宇都在打自己的耳光:“完了,完了,完了。”
三個小夥子勸他說:“也未必就完了,林隊長畢竟是四級,總有點自保之力,可以拖延片刻。”
周宇苦着臉說道:“你們懂什麼?”
張敬天小聲說:“周組長是說,他和林嫵之間的事完了。林嫵被鬼抓走,周組長見死不救,雖然軍令如山,女人嘛,心中總是有些芥蒂的。”
張龍咦了一聲:“師父,你是說周組長和林隊長……”
他話音未落,周宇就狠狠的踹了張龍一腳:“混賬,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說這些流言蜚語?”
張龍被這一腳踹的掉出了紫外線的光圈,嚇得哇哇大叫,連滾帶爬的逃回來了。
周宇向遠處看了看,鬆了口氣:“開快一點的話,半個小時就能出去了。到時候立刻叫救援。只要林副所長出面,不到天亮,林嫵應該可以救出來了。”
他心中暗暗的想:等聯繫到林副所長之後,一定要跟着他,一起來救援。
…………
周宇等人被嚇得屁滾尿流,李聞卻渾然不知。
這時候,他正在院子裡忙着擺弄那些死人,讓他們坐的整齊一些,像是參加宴會的賓客一樣。
而李聞帶着那女人,到了橫幅下面,兩人儘量作出喜氣洋洋的樣子來。
王萌在羣裡說:“李聞,你差不多就行了。像那麼回事就好了,還要擺出造型來嗎?要不要給你整點酒菜啊。”
李聞:“別鬧,我這辦正事呢。”
他走到遠處,找了找角度,確定可以把所有人都拍進畫面,於是弄了兩塊磚,固定住了手機,設置了延遲拍攝,又急匆匆地跑回來。
咔嚓,手機響了一聲,照片拍好了。
李聞興沖沖的拿起手機,發現裡面的照片拍的很好。所有人都囊括進去了,牆上的字也清晰可見。放大了之後,每個人的臉也都清清楚楚。
李聞把照片發到羣裡,請大夥鑑賞了一下。
王萌幾個人紛紛說:這要是都不算好朋友,那天底下就沒有好朋友了。
李聞聽得心花怒放,打開求不得,上傳照片。
幾秒鐘後,上傳失敗。又是一行小字:此照片不足以證明你和對方做了朋友。
李聞差點把手機摔了:“這特麼什麼意思?”
羣裡面的人也有點着急。
錢院長:“李聞這錢也太難掙了。”
老劉說:“難度這麼高,是不是應該加錢?”
王萌:“不如我們按照時間收費吧。一小時三百塊,不足一小時的按照一小時算。”
李聞:“你們特麼的就是攪屎棍。”
錢院長:“你好,李大便。”
老劉:“你好,李大便。”
王萌:“你好,李大便。”
李聞:“……”
他很鬱悶的開始研究求不得,想要找找裡面有沒有什麼提示之類的東西,但是什麼都沒有找到。
最後李聞泄氣了:“大半夜的,我折騰什麼呢?還不如回去睡大覺。”
他轉身要走的時候,結果身邊的女人忽然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李聞心中正沒好氣,隨手把搬磚掏出來了:“鬆開。”
女人打了個哆嗦,鬆手了。但是兩眼一直流露出哀求之色,可憐巴巴的看着李聞。
李聞發現,不止這個女人在可憐巴巴的看着他,周圍的死人也在可憐巴巴的看着他。
李聞忽然想起來,之前他躺在村委會的時候,那些死人也是這樣的眼神。只不過當是所有人都很緊張,沒有人認真研究罷了。
李聞自言自語的分析:“這些死人,喜歡晚上趴窗戶,看着正在睡覺的活人?他們發現活人醒了之後,就會露出詭異的笑容來。”
這笑容,是陰謀得逞的笑,還是開心的笑呢?也許,他們是開心的笑,只不過人已經死了很久了,肌肉僵硬,因此笑起來格外的難看。
李聞看了看這些死人,脫口而出:“你們晚上盯着活人,是想求助?”
死人的喉嚨裡都發出咯咯的聲音來,像是在應和李聞。
李聞嘆了口氣:“你們想讓我做什麼?”
那些死人的表情依然很呆滯,但是眼睛之中,有一些焦急的神色,似乎想要說話,但是又說不出來。
其實李聞也知道。他們想讓自己幫忙,幫他們除去魂魄中種下的碎片。
但是李聞根本沒有這個手藝啊。超自然研究所倒是能做到,但是自己總不能帶着這麼多死人回去吧?
再者說了,超自然研究所是服務於活人的,從沒聽說給死人治病的。
李聞攤了攤手,對他們說:“我也想幫你們,但是無能爲力啊。”
那些死人一臉哀求之色。
李聞擺了擺手:“你們等等我吧,等我想到了辦法就來救你們,行不行?”
說了這話之後,李聞轉身想走。結果身後的女人忽然撲通一聲,倒在地上了。
李聞扭頭一看,那女人正努力的蜷曲僵直的身體,讓這軀體變成一副跪姿。
緊接着,周圍所有的死人都艱難的跪了下來。
李聞重重的多了跺腳,無奈的說道:“幫,我幫還不行嗎?”
死人的臉上都露出歡喜的神色來。
那女人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走到李聞身邊,然後伸出手來。
李聞納悶的看着她:“什麼意思啊?”
女人伸過來的是個拳頭,但是小拇指是伸出來的。
李聞有點懵:“你這動作,怎麼這麼像拉鉤呢?不是吧,都是死人了,不要這麼幼稚行不行?”
但是這女人執意伸着手指,不肯縮回去。李聞嘆了口氣:“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他也伸出手指,和女人勾了一下。但是當李聞想要抽回去的時候,女人的手指卻緊緊的勾着李聞,不讓他離開。
李聞臉色一變,有些不快的問道:“什麼意思?”
女人緩緩地擡起另一隻手來,指了指李聞的手機。
李聞反應了一會,忽然心中一動:“拍照?”
女人木然的點了點頭。
李聞舉起手機,給兩人拍了個照。
拍完之後,李聞抱着試試看的心理,打開了求不得,開始上傳照片。
李聞已經放棄了,本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思,等了一會。
結果一行綠色的大字飄過來:恭喜,你多了一個好朋友。
李聞情不自禁的笑了,拍打着手機:“原來拉鉤是做朋友的標誌啊,求不得啊,求不得,你也真夠幼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