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星空雖然廣闊無垠,但因着每過五千年便有一座星界融入星空,持續不斷的世界本源揮發逸散,所瀰漫的天地靈氣濃度反而超出周天世界不少。
而與此相反的便是,域外星空之中的天地本源之氣極爲稀薄,甚至可以用極爲罕見來形容。
但周天世界卻蘊藏着遠超域外星空的天地本源,甚至在修士渡過雷劫之後,便能夠憑空從周天世界之中攝取天地本源用以修煉。
儘管天地本源在周天世界之中同樣得之不易,但與域外星空相比,卻不啻於好了百倍。
成仙先不用說,雷劫、黃庭境的修行比之域外卻是輕鬆了百倍不止。
如此就知,爲何域外諸修千方百計想要入侵周天世界。
顏心遠宗聖在竹林之中這一波天地本源的釋放,不知道消耗了碧玉竹林多少年的積存。
對於在場三十六位仙家而言,前後或許只是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但實際上卻足以相當一位仙尊三兩年所能夠凝聚煉化的天地本源總量。
由此可見,這一份見面禮堪稱厚重!
無怪乎當天地本源的釋放停止,顏心遠宗聖出現在樓臺上之後,竹林之中的所有仙家都長身而起,齊聲向着顏宗聖誠心實意道:“謝顏宗聖慷慨!”
顏心遠宗聖招呼衆位仙家落座,儒園之中的門人子弟便行動起來,各種靈果、仙釀流水一般承上前來,供竹林之中的諸位仙家享用。
在諸位仙家在共祝顏宗聖登臨大羅仙境得享宗聖稱號後,隨着顏宗聖一聲令下,大羅仙宴正式開始,諸位仙尊便開始在竹林之間相互走動攀談。
觥籌交錯之間,諸位仙家相互介紹交流。
有談論星空之中的逸聞趣事,切磋神通秘術的修煉方式,還有某些交易或者合作的意向,都在看似輕鬆而隨意的氛圍當中達成。
楊弘遠雖說在域外經營日久,可也是初次見識到這種場面。
漸漸的便體會到了加入這樣一場宴會的好處,這裡的每一位仙尊無不是有着傳奇一般的經歷。
隨口交流的一些逸聞趣事都能讓人增加閱歷,一些在修煉過程中遇到的疑難的討論也常常令人茅塞頓開。
甚至偶爾一兩個觀點提出也頗有令人耳目一新的感覺,讓楊弘遠這位大羅仙尊也有不虛此行的感覺。
楊弘遠都如此,更不用說初出茅廬的楊君山。
少說多聽的楊君山就像是一塊乾燥的海綿,孜孜不倦的吸收着關於域外星空世界,以及仙境以上存在的一切消息,用來彌補自身相對薄弱的閱歷和底蘊。
但是,很快有一條在多位仙尊交流當中均被提到的消息引起了楊君山的注意。
而就在這個時候,伏震不知道從哪裡來到了楊君山身邊,一見面便低聲問道:“楊道友,可聽到那則消息了麼?”
楊君山微微一愣,道:“可是第二十七座位面世界可能已經出世的消息?”
伏震點了點頭,將手中一杯冰火九重釀灌入口中,道:“你可看清楚這是誰放出來的消息?”
楊君山心中詫異鍾馗如此詢問,但嘴上卻道:“不知,難道伏前輩懷疑這消息有假?”
伏震仙尊搖頭笑道:“假消息倒不至於,但放出這則消息之人的背後有什麼謀算,卻是值得人深思吶。”
楊君山見得伏震仙尊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心中一動,道:“莫非伏前輩已經明白暗中放出消息之人的打算?”
伏震仙尊一手握着空杯,隨意向着竹林之中指了指,道:“楊道友可曾發現這竹林之中三十六位仙尊的身份有什麼不同?”
楊君山聞言目光不着痕跡的在竹林之中諸位仙尊的身上一掃而過,並不在任何一位仙尊身上停留哪怕一瞬的時間,這樣便不會引起其他人的警覺和誤會。
然後搖了搖頭,道:“在下卻是看不出來。”
伏震仙尊低頭看着手中的空杯,狀似隨意一般,口中卻道:“此番大羅仙宴三十六位仙家之中,儒族自家的仙尊便至少佔了十位。”
楊君山想了想,道:“這也沒什麼吧,畢竟顏心遠宗聖出身儒族,大羅仙宴之上自然要照顧本族修士。”
伏震仙尊搖了搖頭,道:“楊道友,你再仔細看一看這些相互交談中的修士,是不是每一個相互交流的小圈子當中都有一兩位儒族修士?”
楊君山不用再拿目光去掃一遍便知道伏震仙尊說的沒錯,他也只是一時間沒有想到而已,於是遲疑道:
“伏前輩的意思是說,儒族修士在故意散步關於第二十七座位面世界的消息?可他們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吾雖說成仙久些,與儒族打過一二交道,卻也無甚要好之人,如何能得到這等機密之事。”
伏震仙尊的目光向着竹林之中來回逡巡,然而若有所思道:“看這些儒修大肆散佈第二十七座位面世界出世的消息,四處拉攏人手,想要集合一些人的力量攻略這方世界應是無疑?”
只見見其語氣微微一頓,藉着開口道:
“你看,此番受邀前來參加顏宗聖大羅仙宴的各方仙尊,雖說一半以上都是金身仙境,可實際上大多卻都是散仙。
或者背後有什麼勢力、背景的,事實上在星空之中也都排不上號。
如此,將來一旦儒族率先對第二十七位面世界下手,那麼他們也能夠牢牢的把握住主動權。
這些仙尊一盤散沙,自然不可能是整個儒族的對手。”
楊君山想了想,低聲問道:“伏前輩,儒族是如何敢肯定九天世界定然已經出世了呢?”
伏震想了想,沉聲道:“可能有外出的第二十七位面世界的修士爲儒族所生擒,從而被儒修聖人推斷出了這座位面世界所隱藏於星空的大致位置。”
因着五斗星宮、河洛星宮仙陣的莫名聯繫,雖有着此次顏心遠這位大羅宗聖做東道,伏震也是不敢與星崖一脈走的過近。
與楊君山交談數言便走向了下一位仙尊,而楊君山在與幾位仙家交談後也是來到了楊弘遠身側。
聽着楊君山轉述伏震仙尊的猜測,心知這是河洛星宮向着自家示好,殊不知兩家的關係遠比其想象中的密切。
突然聽得一聲清脆的鐘聲響起,將竹林衆仙家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了中央樓臺之上。
卻見樓臺之上顏宗聖溫文爾雅的聲音響起:“老夫得天之幸能一窺大羅仙境,承蒙諸位仙家看得起,纔有今日碧玉竹林盛宴。
爲表達老夫對諸位仙家謝意,特此爲諸位操琴演奏,還請諸位仙家不要笑話老夫琴藝疏陋。”
顏宗聖話音剛落,原本剛剛還在竹林之中隨意遊走的諸位仙家,此時卻早已經各自返回座位正襟危坐,齊聲道:“願聽宗聖教誨,我等感激不盡。”
楊君山還稍稍有些懵懂,耳邊便傳來楊弘遠的傳音道:“此番大羅仙宴的重頭戲要來了,也是此番大羅宴最大的機緣,短期能否踏出那一步就看你能從中領悟多少了。”
楊君山心中一凜,擡眼看去時,顏宗聖身前已然橫了一張素琴。
楊君山大爲奇怪,也跟着傳音道:“老祖,不是說要講道麼,怎得是彈琴?”
“孫兒,若是仙家大道僅僅只是喧之於口便能夠傳承,那麼這仙境傳承也未免太過廉價了一些!
仙路縹緲難窺盡頭,其修行的過程多得是隻可意會難以言傳之事,先行之人只能將感悟以自己的方式表達出來。
但其他人能夠從中悟到多少,悟到哪些,卻又因人而異了。
儒族功法特殊,琴棋書畫皆有聖道,凝神聆聽,自有助於你參悟那碧玉竹簡。”
傳音剛落,樓臺之上,顏宗聖雙手緩緩的落在身前橫置的琴絃之上。
可落在楊君山的眼中,便覺得顏宗聖的雙手彷彿劃過了一道道玄妙的痕跡,其雙手一靜一動之間,彷彿有着無窮的奧妙蘊藏在其中。
而隨着顏宗聖手指輕輕一撥,“錚”的一聲初鳴響徹整片竹林,周圍的一切彷彿全然停滯,天地之間便只剩下那琴絃波動的聲音在迴響。
在楊君山的神念感知當中,嫋嫋的琴音彷彿在他面前勾勒出了一副宏大的畫面。
楊君山的神念隨着琴音的指引在這一副畫面當中遊走。
然而這一副畫面遠遠看去只感覺局面恢弘,氣象萬千,隱隱間大有包羅萬象的胸襟。
與他從老祖贈與的碧玉竹簡之中所感知到的“浩然正氣”中的“兼收幷蓄”之威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在抓住靈感的一剎那,楊君山便在追索其中奧秘的過程當中完全沉迷其中。
楊君山並不懂得“浩然正氣”的修煉方式,但這卻並不妨礙他從中有所感悟。
直覺告訴他,只要能夠從中窺到一二精髓,他便能夠踏過“五氣朝元”這一道門檻。
這並非是說儒族傳承“浩然正氣”有多少高妙,而是楊君山本身距離金仙巔峰便只剩下了一層窗戶紙,楊君山需要的僅僅只是一點靈感的借鑑罷了。
沉浸在感悟中的楊君山已經忘記了時間,同時也忘記了周圍的一切,甚至於他體內的仙元都在隨着他的感悟而自行進行着某種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