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真的一點都不合適……
知道阻擋不了他過來探查的舉動,何柔最終還是選擇走出屋子,到院落裡等他。
夜已深,冬天的身影還遲遲不肯離去,夜空中刺骨的寒風依舊讓人禁不住的顫抖,何柔坐在臺階上,冷風襲過,撩拔起她垂在臉前的髮絲,冷冷的,痛痛的……
她順手撿起了落在腳邊的枯葉,想着今天與彭羽倩見面的一城,就覺得一股股惡寒洶涌朝她撲來。
那一巴掌打在臉上,也徹底打醒了她,是她以爲神不知鬼不覺才決定跟臣城在一起的嗎?羅春暉有先見之明,勸告了她不要再這樣下去,沒想到意外來得這麼快,那一巴掌打下來,也讓她想起了自己當初跟臣城說過的話,如果收到傷害,就永遠和他斷絕關係,這一次,似乎理由充分,想留都難了。
!
不知何時涌到眼眶的淚水已經冷卻了,何柔的眼神也已經沉冷下來,就在她決定了未來的路該怎麼選擇時,蘭博基尼“咻”一聲停在了別墅門口,何柔望着急匆匆下來的男人,她咬着牙,挺直了脊樑朝着他走去。
“看見了?看見我在這裡是不是就安心了?你以爲我現在在跟曾總約會是嗎?所以特意跑來查崗,臣城,我真是看錯你了!”何柔語氣冰冷地說着,一語中的話顯然剝落了某人的虛僞面具。
臣城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但還是兩三步走到了她面前,衝着她憤怒咆哮道,“既然你知道我會這樣想,那爲什麼要半夜三更地離開?我還沒有問你,你到底什麼時候跟曾亞斌變得那麼熟絡,都可以在大街上摟摟抱抱,你做這些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何柔不說話,她深深地吸了口氣,轉身就要走,他……果然是存着這種想法的,不是親耳從他嘴裡聽到他的質問,她的心裡還一直有個聲音在猶豫,現在看來,什麼都不用多想了,他讓她失望了,她決定離開。
憤怒,委屈讓心臟都要炸裂了。
“你要去哪?”臣城鐵青的俊臉陰霾冷厲。
何柔甩開了他的手,無力道,“既然你來是爲了看我在不在的,現在一切都瞭然了,我困了,要回去休息了!”
“我問你的話你還沒有回答我!難道你要讓我一直存在這種疑問,一直用這種語氣對待你你纔開心嗎?你只要解釋和他的關係,難道這個對你而言就這麼難以開口嗎?”臣城上前用力拽住她的手。
何柔全身無力,被他大力一扯,險些跌倒,她轉過身,冷冷地道,“你要我現在跟你說什麼?我不是問過你,我的解釋你信嗎?你當時是什麼態度你難道忘記了?
那麼我現在告訴你,早上從超市裡買東西正好遇到你妻子,她帶着一幫女人過來羞辱我,對我是惡言相向,拳打腳踢,是當時路過的曾亞斌救了我,他爲了平復我的情緒帶我到咖啡廳裡喝咖啡,我受了委屈沒處發泄,他借個肩膀給我靠靠,就這麼簡單而已,但這些事,在你眼中就變成了偷情,臣城,你當初爲了榮華富貴拋棄我,到如今你完全可以把我忘記,我也從來沒有想過繼續去騷擾你,可是你非要來跟我糾纏,非要讓我跟你在一起,現在在一起了,居然又不信我,以爲我是你啊?
借一個平臺另攀高枝去?你今天的所作所爲,不禁是傷害了我,也同樣傷害了你最好的朋友,虧得曾亞斌是彭羽倩的親表哥都站在道理面前,而你呢,你就用你的小人之心去度君子之腹,你這種人,就算是當了皇帝也是個痞子,永遠都不會有富豪的氣質和氣度,你就是個王八蛋”
後面幾個字,何柔用盡了全力吼出來,咆哮完畢,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差點暈厥過去。
聽到她的解釋,臣城整張臉居然呈現奇異的色彩變化,由一開始的鐵青轉爲愕然的青白,到最後,變成了滿滿的愧疚。
他完全沒有料到原因會是這樣,彭羽倩居然集結人馬來找何柔!
“你怎麼……你怎麼不早說啊?她來找你居然還動了手,你傷到沒有?讓我看看……”臣城一改之前的憤怒,一臉的內疚和心疼。
何柔不吭聲,也拒絕他的靠近,別開臉,不再看他。
此時此刻,臣城面對何柔已經再沒有之前的憤怒暴躁和嫉妒心態了,全然是一種亟待補償的神情,又不敢太蠻橫地對待她,怕她生氣,倆人就這樣愣愣相對站了很久,他纔敢試着開口。
“柔,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那些事,我當時就是被嫉妒衝昏了頭腦,我以爲你……你跟曾亞斌在一起了,加上你昨晚回來也是這樣鬧,我真的沒想過……”
“我不想聽,你走吧!”何柔打斷了他的話,因爲發現,只要他軟下態度,她的心也會隨之軟化,她不喜歡這麼懦弱的自己,不想再被他甜言蜜語迷惑,他不信任她是事實,管他什麼嫉妒還是不嫉妒呢!
臣城暗自嘆了口氣,這次真是自己做得不對了,她生氣他不敢惹,可總要給他看看她身上的傷吧。
“柔,我們到車上坐着聊一會好嗎?”
片刻之後,何柔揚起小臉,儘量顯得平靜地道,“臣城,我們分手吧!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好累!”
聞言,臣城劍眉一擰,眼神中滿是急迫和緊張。
“我知道我今天做得有點過份了,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被嫉妒操控了所有的理智我也不想發生這些不愉快,可是柔,難道我們每一次爭吵,你都要用分手兩個字來要挾我嗎?”
何柔秀眉也在同一時間蹙起,爲什麼,爲什麼要讓她遇到這個男人,明明是恨,明明知道他就是一切痛苦的源泉,卻還是有些迷戀,有些不捨……
但事實告訴她,哪怕再痛也必須割掉,否則,這些痛苦一旦被忽略,就會像擴散的癌細胞,終有一天會要了她的命!
“我曾經跟你說過,如果我們的事被彭羽倩知道,如果我被彭羽倩尋釁受了委屈,那就是我們分手的時候!”
話音落下,她毫不留戀地轉身要走,就在她淚水快要落下的瞬間,一道黑影罩下,她整個人被摟入了一個溫暖寬闊的懷抱裡。
臣城抱着她,抿着薄脣不說話。
何柔知道,他沒有任何理由開口了,這是他曾經答應過她的承諾,雖然她也不願意有這一天出現,可既然都已經發生了,就像他說的話,一切都要向前看,她要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擺脫他的束縛才能重獲新生。
“柔……”
“別說了,如果不想我恨你,不想我們將來見面只剩下冰冷的眼神交集,我們分手吧,這樣我才能堂堂正正的做人,哪怕再遇到彭羽倩,我也不會對她還有愧疚之心,連還手都覺得自己沒資格!”她淚眼朦朧地望着他,悲哀又淒涼。
“我答應過你不會讓受傷害的,是我不好,是我的錯,對不起……”最終,萬語千言,千萬句想挽留的話都堵在了嗓子眼,化作這一句對不起,卻根本不能把所有的愧疚和歉意表達出來,此刻他多想把她緊緊地擁在懷裡,可她說的對,他已經失去了那樣做的權利,他曾經許諾過再不會讓傷痛靠近心愛的女人,可是,他失敗了,他成了何柔眼中最沒用的男人!
何柔哽咽地吸了一口氣,輕啓聲道,“孩子們需要我,我這段時間都會呆在這裡,等到孤兒院新教學樓起好我們就搬過去,希望你能看在孩子們需要一個安靜生長的環境,多用點心別讓彭羽倩到這邊來鬧事,畢竟你們現在還是夫妻,她是有權利處理你手頭上任何不動產使用問題的,這件事,算我最後求你的吧!”
臣城沉痛地看着她從懷中掙脫,他想要抓住她的手變得那麼無力,看着她邁着虛緩的步伐走向大門,明明就是一個轉身的距離,他卻覺得從此刻開始,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變作了無法跨越的鴻溝,真真把倆人分在了彼岸,只能隔岸相望。
“回去吧,已經夜深了,好好保重身體!”
這是何柔觀賞鐵門那一瞬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她的身影很快被昏暗的光線所淹沒,而臣城,卻始終站在原地,他揹着光,地上的影子被拉的斜長,透着一種夜下離人的孤涼和寂寥……
三月開春,奼紫千紅在醞釀了一個冬季後,慢慢醒等待爆發出美麗的自己。
春天是個美麗的季節,溫暖的季節,情人的季節,但對於何柔與臣城而言,卻是一個無心欣賞的季節。
這夜,何柔出現在離曾氏不遠處的一家餐廳,點好餐好焦急地等待着曾亞斌的大駕光臨,因爲上次的誤會,她想向曾亞斌當面道歉,沒想到曾亞斌居然能如此不計前嫌,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回頭看向窗外,夜幕下,五光十色的彩燈渲染着活力都市的魅力,何柔很久沒有這麼樣靜下心來欣賞這座城市的美,只是慢慢地又覺得,這世上那麼多的美麗幸福,卻沒有一份是屬於自己的,心中又不免失落。
“柔,對不起,我遲到了……”
突然傳來的聲音讓何柔猛地清醒過來,回頭一看,曾亞斌一身黑色西裝,氣質出挑地從過道那端走了過來。
何柔急忙起身迎接,“沒事沒事,曾總你貴人事忙,我等一下也是應該的,謝謝你能答應來吃餐便飯!”
曾亞斌走近了,才發現今天的何柔有些不同,她平日裡都是t恤牛仔褲那樣簡潔的裝扮,今天卻換了一條藍紫色的連衣裙,在這個還算寒冷的初春,倒有幾分讓人驚豔的感覺,就像看見了不畏嚴寒率先開放的迎春花。
“你今天真漂亮,這花送給你,就當我讓女士久等的補償吧!”曾亞斌將收在背後的鮮花遞了過來。
何柔不由得一震,但還是禮貌地接了過來,“謝謝你曾總,快請坐!”
倆人依次落座,隨後有侍應生上來服務,何柔請他儘快上菜,侍應生點點頭,很快退了下去。
“對不起曾總,那天讓你被誤會都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菜式上齊之後,何柔靦腆地開口道。
“那天的事其實都已經過去了,我知道臣城緊張你纔會出手的,我不怪他,你也不用太把那些事放心上,今天你請我吃飯我答應下來其實不是說一定要你給個說法或是道歉,只是想靜靜地和你吃一次飯……”曾亞斌說着,目光由一開始的認真逐漸轉爲灼熱,直直地盯着何柔,猶豫片刻後道,“那我們就不提那天的事了好嗎?”
何柔暗自鬆了口氣,隨即揚起笑臉,“好,我聽曾總的,我們就簡單的吃一餐飯,來,曾總我敬你!”說罷,她主動地拿起了自己的酒杯。
“你的是果汁?”曾亞斌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似乎很久沒有在飯桌上見到果汁這類的東西了,就算是應酬,就算有女人,也都是喝的紅酒,這個何柔,果然與衆不同。
還是那種感覺,在何柔沒有出現之前,他根本不會多看一眼與自己身份不相匹配的女子,更別提是喜歡了……
可自從遇到了何柔,不知是被她身上散發的哪種氣質吸引,從一開始只是一味的同情讓他在不知不覺中對她產生了異樣的情愫,這些原因都是無法追根溯源的。
何柔並沒有收回視線,只是微笑道,“我一喝酒就會醉,我不敢在曾總面前出洋相!”
曾亞斌挑了挑眉,他從來沒有勸酒的習慣,更別說面對的人是何柔了,隨即,他先乾爲敬,當作默許何柔飲果汁的差距。
曾亞斌的親和,讓何柔消除了一開始的緊張,繼而跟他談起孤兒院的事,然後由這些事衍生出去,侃侃而談,甚是愉悅。
而另一廂,剛剛結束了一天忙碌的臣城正開着車快速地穿過擁擠的市區。
他神情冷漠地駕着車,骨節分明的手指用力地掌控着方向盤,漫不經心的姿態,又顯露出他對工作之外的時間空閒下來的一種焦躁的心情。
是的,沒有柔在身邊,他真的不知道下了班之後要幹什麼,還有什麼能引起他的興趣,再加上,身邊還坐着一個嘴巴閒不住,一天到晚拿着關心他當藉口而跟着他瞎轉悠的甌羽鋒。
“聽說澳洲那邊的工廠已經把第一批樣板趕出來了,怎麼還不見發貨過來?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啊?”
“航運有些運作上的事我們不知道,但是他們想節約成本一定會等到每個月的開頭幾天把貨物一併發出,我想是這個原因才拖延着,只要不耽誤我們的使用,我不介意他們晚兩天!”臣城說得隨心所欲的。
甌羽鋒點點頭,隨後又問道,“對了,這段時間你晚上沒應酬,但好像你每天來上班的時候神情都不對,是不是又去酒吧買醉了?不知道這樣很傷身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