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寧寧與元妃之所以同時想到了讓崔老大對付孫水侯,並不是因爲覺得崔老大凶狠,孫水侯會懼怕他幾分。而是想到了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最近的崔老大,實在是從薛振華這兒得到了巨大的好處:前些日子西北公司房地產部破產重整,他是以救世主的姿態收購張董事長這個破爛攤子的。然而,由於張二楞已經現身,張董事長企業的損失已經是冤有頭,債有主了。儘管張二楞身上沒有那麼多錢,可是,這些錢並沒有消失,而是被人劫持了。如果找出劫持的歹徒,張董事長的企業就等於沒有損失。崔老大收購西北公司房地產部時,很多資產都是折價處理的。如果把張二楞被劫持的那筆鉅款找回來,崔老大里裡外外就等於白揀了一家公司。過去他在重機廠的投資是孫水侯、薛利厚、崔老大三分天下佔其一,現在,他把張董事長的股份全佔了,甚至超過了薛利厚的股份。如果企業再重組改制,那麼,公司董事長的位置無疑就是他的了。佔了這麼大的便宜,難道還不應該爲薛總裁做點事情嗎?何況,他要做的這件事情還與自己的切身利益相關呢!
張二楞從醫院出來,公安局並沒有將他送到看守所拘留,而是釋放了他。通過問訊,張二楞的案情已經明白了。他不是攜款潛逃的罪犯,而是遭人劫持的受害者。所以,就沒有留下關押審訊的必要了。聽到這個情況,最高興的人莫過於崔老大了。爲了套出詳情,他先將張二楞請到一個小酒館裡餐了一頓,爲他壓驚。隨後又與薛利厚商量,讓棗花兒與張二楞儘快和好,他還向張二楞承諾,如果能積極配合他收回那筆款項,他還會讓他回公司工作,並且繼續負責一個樓盤的管理。張二楞聽了,自然是感激不盡,當時就把自己遭劫持的過程詳詳細細講述了一遍。
張董事長髮現樓盤的磚料有問題,就追問張二楞,那些質量上乘的水泥、磚頭運到哪兒去了。當他知道是孫水侯指使張二楞將原料運往了雁鳴湖工地,沒說什麼,只是讓張二楞趕緊去催款,將那批質量上乘的建材款催討回來。孫水侯可能也怕事情張揚出去不好,答應立刻付款,並讓張二楞到雁鳴湖湖心島工地去取。
這是一個尚未竣工的樓,四周的牆壁已經砌好,還沒有最後泥上一層厚實的牆面,整整齊齊碼在一起的紅磚,就這樣突兀在眼面前,顯得每一個房間都十分的狹小,地上狼藉一片,也許是頑皮的小孩經常光顧的原因,北面大客廳一面牆的拐角留下了幾攤清晰的尿印,蜿蜿蜒蜒交織在一起,似一副看不懂的抽象派的畫,在其旁邊貿然凸顯一泡努力盤旋向上的屎,像極了縮小版挺拔的山峰,只是由於時間久了,早已乾癟了下去,從而失去了原有的蒼綠。顯然這裡已經很久沒有開工了,與周遭機器轟鳴的工地相比,這裡愈加顯得寂寥與壓抑。
樓上有許
多窗口,只是還沒有安裝上窗戶,從窗口望去,遠遠的天灰霧濛濛,風不時從這面窗口進來,又從另一面窗口出去,吹去了樓裡的潮溼和污濁,卻怎樣也無法吹去張二楞心中的鬱悶與無奈。
張二楞的視線朝下望去,心裡在想着對方的人怎麼還沒有來?他拿着手機在手裡把玩着,想給對方的人打個電話,但又怕對方爲高興,忍了忍終於還是沒有打。正當他準備把手機裝進口袋,忽然,老遠看見那個人朝着他這個方向趕來。
靠!這小子怎麼弄成了這樣了?昨天在重機廠見面時還覺得他文靜靜的像個書生,今天卻橫眉豎眼,像個土匪。
這小子往這趕來的時候,張二楞注意看了看,見他的後面跟隨了幾個民工似的小夥子,也許這其中有一個是會計或者出納吧?張二楞正想着,那個突然躥到了樓下,擡起手衝他這兒指着,大聲喊叫:“他,就是他。快,把他抓起來!”
“怎麼,抓我?憑什麼?!”張二楞張嘴抗議,但是那些人不容他分說,他的雙手就被反剪起來。他被那些小夥子惡狠狠地摔到了地上,立即又有幾隻腳、木棍、和拳頭前來照顧他,接着他就打昏了過去。
等他醒來時,四周漆黑一片,也許是到了晚上了,他的身上疼得像開裂了一樣,他掙扎着想爬起來,手一下子觸摸到了冰冷的牆壁。他一下子就聯想到關押犯人的地方,於是年輕的他就無助地哭了起來。他的哭泣沒有博得一點點回應,不過,周圍倒是有了一聲響動,他抹了抹眼淚,把眼睛睜大往響動的地方張望,響動過後的地方飄進來一片月光,月光之中有一個人影子在晃動。那個人影和月光一齊來到他面前,他看不到他的面容,但是一聽說話聲音就知道是那個與他聯繫的人。他說:“現在你有一關要過。聰明的可以活着出去。不聰明就把你捆起來沉到湖底去。”
他被帶到一間屋子裡,昏暗燈光下映射着幾張猙獰的臉。
“小子,你的銀行卡帶來了吧?”一個高個子男人問他。
“沒、沒帶來。”他撒謊了。他知道這些人是要搶他的銀行卡,然後再*他說出密碼。要是那樣,自己豈不是完蛋了。可是,那些人並不相信他的話。一個矮胖子兇狠地上來,踢了他一腳,接着往他的內衣口袋裡一掏,那張存有七千萬現金的銀行卡就落入了他們的手中。
“媽的,看來你是要錢不要命。”矮胖子將戰利品交給那個高個子男人,然後舉起一把裝修用的電鑽,打開,鋒利的電鑽嗚嗚轉動起來。
“小子,這傢伙一開,鋼鑽頭就能楔入水泥牆。如果讓它鑽進你的膝蓋裡,那滋味兒一定會很爽吧!”
“不要不要。哥們兒,你們要什麼我都給。千萬……別……”
“哼,還算明白事兒……”矮胖子冷笑
着讓他背出了卡號和密碼,接着,一個戴深度近視眼鏡的傢伙拿來一個筆記本電腦,打開輸入了銀行卡的帳號和密碼,迅速完成了網上交易。然後向那個高個子男人報告了錢的數目。這時候,張二楞明白,張董事長交他保管的那幾千萬元的工程款,現在已經成了別人的了。
到了天微微發亮時,張二楞連嚇帶累,身上一點兒勁都沒有了。只能聽任那些人的擺佈。霧濛濛的水汽裡,他上了一隻小船,船到了湖心,護送他的人問他想去哪兒?他說,我要遠走高飛。那些人說:算你還明白,如果敢回鎖陽,明天就是你的祭日了!放心,卡上還有些零錢,夠你瀟灑一些日子了,記住,儘量遠遠地滾開。如果再讓我們看見你。我們就不會這麼客氣了!
雖然崔老大覺得這個張二楞此時不會向他撒謊,但是他不敢斷定劫持張二楞的人就一定是孫水侯派來的。孫水侯是一個廠級幹部,巧取豪奪的方式很多,何必要用這麼下作的方法?可是,如果不是孫水侯所爲,又是誰呢?再說,孫水侯不答應付款,張董事長也不會派張二楞往雁鳴湖工地上去呀!
唉唉,如果現在把孫水侯抓起來,一審問就明白了。不過,他知道,這個孫水侯,公安局是不敢輕易動他的。
“呃,二楞,你受苦了。這樣吧,這些日子,你哪兒也別去。再仔細想一想,那個與你接頭的聯繫人,還有,那個高個子男人,那個矮胖子,還有什麼特徵?想起來馬上告訴我。我們一定要抓住他們,爲你報仇!”
“嗯……”張二楞立刻低頭思索起來,他突然想起,他剛剛被帶進那個小黑屋子時,那些人正說笑。其中一個人說:“如果這次成功了,我們就讓老闆出血,帶我們到崔老大的KTV娛樂城瀟灑瀟灑去……”
好吧!敢來我的地盤露面,那我就會會他們……”張二楞離開之後,崔老大立刻叫來幾個心腹,如此這般吩咐了一番。
KTV娛樂城裡頭牌小姐月兒,雖說是個坐檯小姐,但她是隻賣藝不賣身的。
按照業內的說法,她只坐小臺(只陪酒陪唱陪舞)不坐大臺(男人想要的任何招式均可以滿足),並且,她還是個處女,是一個未諳世事的純真少女,她的身份證上顯示,她還要等七個多月纔夠十七週歲。
她家在一個偏遠的小鎮,她上學很早,也十分用功,本來她是考取了省城一所重點大學,準備發奮努力一番,爭取在學業上有所成就的,可惜,就在接到錄取通知書沒有幾天,尚沒有從無比激動中恢復過來的時刻,她的父親因爲在家鄉搞水果運輸生意很好,不知得罪了什麼人,結果一卡車水果還沒有運送到城裡,就被一夥不知名的歹徒給黑了,還被暴打了一頓,一下子虧的血本無歸還欠了一屁股的債,她的大學夢也就徹底泡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