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昃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慈航靜齋。
他一刻都不敢停留。
任誰,只要生存在這個世界上,與人有了交流,那麼或多或少的會有那幾個最不想見到的人。
債主,情敵,人力資源結賬領導。
王昃也有。
他這輩子怕過的人不多,也不少,但不但害怕又欠下‘人情’的,卻只有一個。
就算是現在有十個八個金甲男子站在他面前,只要‘另一個’在反方向,他就會衝上去跟金甲男子廝殺。
這,便是黑色巨石。
倒黴的慈航靜齋當了千年試練石的黑石,裡面存在着一個讓王昃生不出一點反抗心理的傢伙。
如若這樣也到罷了,偏偏王昃還從對方手中獲得了好處,孕育出來一個可愛精怪的小精靈,當作自己的女兒快樂的養着。
他絕對是無顏以對。
大約又跑出去幾百公里,看着四面八方的海水,會讓人有一種分不清‘動還是不動’的錯覺。
浪濤都是一樣,重複而又乏味的一遍一遍涌來又離去。
王昃鬆了一口氣,降到海面上,讓自己歇一下,也讓青弘歇一下。
這是王昃生平第一次逃亡,並非是他生平第一次遇到自己毫無辦法的對手,而是因爲以往的時候……他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就像曾經在旅行時,深林中不小心目睹了一次殘忍的野生動物濫捕事件,那位有經驗獵人在森林裡追了他幾個小時。
當王昃沒有一絲力氣躺在地上裝死的時候,那位獵人卻神清氣爽精神飽滿的將槍口輕輕對準了他。
這便是林間的追逐,有經驗和沒經驗的,人家用走的,都比你跑的快,很詭異。
要不是林間的野獸突然出現,與獵人展開了一場別開生面的戰鬥,王昃早就成了某些小動物的糞便了。
苦笑了兩聲,王昃低下頭向自己的身上望去,然後……
整張臉詭異的成了各種‘o’型。
“他……他妹滴!!”
鼻涕都忍不住流了下來,驚出一腦門白毛汗。
這還要……從半個小時之前說起。
那時,他正在試圖躲避金甲男子的追捕,所以精神高度緊張,以至於忘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這值得人理解。
隨後,他偶然的進入一個小島,卻意外的發現曾經的熟人,高興之下自然忘乎所以,以至於還是把那件無關緊要的事給忘了,這……也值得理解。
所以……他這段時間至始至終都光着身子,某種部位隨着走動來回的擊打雙腿,這……也是……咳咳,可以理解的嘛!
“靠了!怪不得這幫美女姐姐都上大鐵錘了,怪不得還都跑過來看自己,奶奶滴……合着老子被看光了啊!奶奶滴不活了我~~”
沒到這種時候,王昃就特別的懷念小世界,那時,衣服還能隨手拿出來。。
那時,還有個女神大人,好歹還是能提醒一句的啊!
“雲仙子你記住了!奶奶滴太不講究了,也他妹的不知道提醒一聲,好看嗎?真是的……都是那麼大的人了,怎麼對男人還那麼好奇?討厭~”
良久,王昃嘆了口氣,嘟囔道:“不過……奶奶滴,我心也是真大啊!這屁股上涼颼颼的,就能忘了沒穿衣服?”
目光向下望去,在這‘荒海’之中,要想弄來一套衣服實在是太難了。
唯一的辦法……
王昃一個猛子扎如水中,儘量向下,終於找到一條很大很大的魚。
一劍過去就是一彭血霧。
快速的將魚皮剝下,使勁的晃了晃,就被海水衝的乾乾淨淨。
再回到海面,王昃看着手裡起碼一人多高的魚皮,點頭笑道:“嗯嗯,不錯不錯,做一件衣服那是綽綽有餘了……呃……”
王昃擡起頭,呆呆的看着三名黑甲兵漠然站在自己的頭頂上,筆直的黑槍反射着太陽的光,卻閃發出一陣冰寒。
‘咕嚕’
王昃吞了口口水,猛地扔下魚皮,第一時間抽出蒼龍劍,幾乎一瞬間,就將三人斬於海上。
“來得及?”
王昃自問。
“來不及了……”
他自答。
一點金光,從海平面上緩緩的變大了。
王昃祭出青弘,剛要轉身就跑,卻發現眼前一晃,金甲男子就站在了王昃的身前,眯着眼睛,靜靜的注視着他。
“呵呵……這都沒死?恭喜恭喜,那個……我還有事,先走不陪。”
再次換了一個方向。
卻發現金甲男子依然是站在眼前,連表情都沒有換一下。
王昃無奈的翻了翻白眼,怒道:“靠!找到老子你是有多激動?着打!”
手中蒼龍疾飛而出,手裡卻是握着青弘,直接向金甲男子的咽喉捅去。
他恨吶,奶奶滴對方又來了身帥氣金甲,而自己還是光着吶。
明明空着手的金甲男子,從他腳下突然躥起一道金色光芒,橫掃過王昃的胸前。
王昃連忙用青弘擋住,一陣倒牙聲後,他直接被轟出去幾十米遠的距離。
低頭一看,雙手滿是鮮血。
這青弘沒把啊!
王昃氣的嘴角都抽抽了。
今天太寸了,一切都不順利。
猛然大喝一聲,既然出血了,不妨就讓它出個痛快。
直接拿起青弘在自己的手心一劃,鮮血淋漓。
而青弘卻在這時猛烈的顫動起來。
血,對於王昃來說是生民的一部分,但何嘗不是他現在的攻擊手段?
血祭!
帶着狂暴的青弘,再次向金甲男子疾馳而去!
金甲男子皺了皺眉頭。
他很煩,這個王昃絕對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手段層出不窮,一會是神格之力,一會是黑炎,現在連巫術中最特別的血祭都使出來了。
王昃更是煩。
他好不容易把希望建立在別人的基礎上,那兩個傢伙就給他撂挑子。
除了給了他兩件武器之外,什麼都沒有,更別說上來親手幫幫忙了。
尤其那個百樹仙子,明明還大言不慚的說着自己能輕易的對付魔門,那他媽的現在人吶?!
血祭最忌諱的就是憤怒。
憤怒會讓血液沸騰,所以……會控制不住。
爲何控制不住?因爲摻染了怒火的鮮血,會爆發出甚至會反噬使用的狂暴力量。
但……王昃會怕嗎?
“去你媽的!”
青弘在空中再次猛然加速,在外人眼中,卻彷彿停止了一般。
停頓,然後……旋轉!
一把梭型長劍,瞬間縮成只有一個拳頭打下,卻瘋狂的旋轉着,好似一個急速的鑽頭!
金色長槍再次舉起,直接跟青弘撞在了一起。
這一次,青弘卻沒有被擊飛,反而是貼住了金色長槍,鑽進進去。
嘶!~
如若破錦之聲,金色長槍直接被鑽出了一個洞。
而青弘的身上卻綻放出一股熊熊火焰。
並非是火神之火,也並非是靈氣,而是……太快的速度,導致將周圍的空氣燃燒了起來。
金甲男子雙眼一瞪,迅速後退,雙手連閃,一道道各色武器從空中顯現出來,儘速擋向青弘。
青弘卻勢如破竹,那些金色武器沾上就斷,擦到就折。
彷彿它就會這樣一直貫穿下去,直到將整個宇宙都挖出一條縫隙一般。
金甲男子再次忍不住了,身形一晃,一種奇異的巫術就使了出來。
他背後猛地出現八十一條紫色光線,彷彿觸手一般揮舞漂浮。
隨着金甲男子手臂一動,那些紫色光線猛地一聳,隨後彷彿無數長槍一般,向王昃疾飛而來。
此巫術曾經擁有赫赫威名,出之必收割無限生命。
名爲……‘巫大空’!
每一條紫氣,需數萬生命經由萬年沉積磨練而成,一條,便可穿梭宇宙。
便擁有宙級巔峰之力。
兩條,卻可突破寰宇,人世間無一物可阻擋一瞬。
直到八十一條,極致之數,便可在一瞬間躍進那傳說中的洪級之境,可堪比真神!
王昃眼皮一陣狂抖,心想這隻怕是金甲男子壓箱底的功夫了。
果然,青弘無悔去勢,卻被幾條紫線一擋,便失了方向,在空中打了兩個轉,又回到了王昃手中,竟是不敵。
看着漫天紫線,如同暴雨臨頭,多無可躲避無可避。
王昃突然閉上眼睛,心中默唸女神大人曾經跟他說過的一句話。
這功法……便是想象力!
靈氣,嗯,很好,依舊充足。
信仰之力?小世界源源不斷,雖然不多,但依舊供給。
黑炎之力?彷彿融入身體,舉手投足之間就能使用。
深淵之下那些奇異黑氣?也在,隨着每一次血祭,越來越多的詭異力量便能顯現出來,嗯……很好!
但實際上,王昃身體裡一直有一種力量,很多,很強大。
他從來不用,不要說不用,甚至長期以來,王昃都是將那股力量看作是敵人,他以爲自己終其一生也無法掌握的力量。
但……
王昃猛然睜開眼睛,雙手一合,淡然寂寞。
一手靈氣,融。
一手信仰,融。
再雙手齊出,黑炎包裹着黑氣……融!
一口鮮血猛地噴上,讓那些力量開始狂暴,發泄,渾濁,掙扎,暴虐。
王昃嘴角划起一道微微笑意,猛然間將所有力量盡數向自己額頭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