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曉楓自然也不甘落後。
他說：我喜歡李靈靈，我不喜歡你，你長得乾乾巴巴的。
那女孩子當場就哭了，說那你爲什麼還要吃我的東西。
“因爲好吃啊！”塗曉楓理所當然的答。
小姑娘急了，“那你把吃我的東西還我！”
“我不！”塗曉楓也急了，“吃都吃了，我怎麼還？你還想讓我拉出來給你啊！”
小姑娘氣得一跺腳，眼睛紅紅的走了。
塗曉楓沒當回事，照常上課，放學時等白莫寒一起回家。
兩人出校門走了不遠，就被兩個五年級的學生攔住了，那個帶頭的男生是小姑娘哥哥，來替妹妹報仇的。
兩個男生拉開架子就朝塗曉楓招呼上來了。
白莫寒率先反應過來，他趁其中一個男生不備跑過去將他撞倒，隨即抱住另外一個男生，朝塗曉楓喊，“快跑！”
塗曉楓從小到大一直有兇姐姐護着，何時見過這種陣仗？
他被嚇得一慫，真就跑了……
隨着塗曉楓說完，塗輕語面無表情地擡起手，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她沒收力氣，打得頗重，五個指印印在白嫩的皮膚上，紅彤彤的一片。
旁邊的白莫寒驚呆了，一時忘了攔着，眨眼間塗曉楓左臉又捱了一下。
塗曉楓平時也捱過打，不過那只是帶着玩鬧性質的打屁股，根本不疼，哪有今天這火辣辣的痛感。
他難以置信地伸手捂住臉，臉皮漲得通紅，眼眶裡開始蓄滿了淚珠。
“見事情就躲，吃的時候你怎麼知道上？不講義氣不顧朋友，明哲保身臨陣脫逃，自私自利只顧你自己，塗曉楓，爸媽就是這麼教你的嗎？”
塗曉楓瞪大眼睛。
姐姐有些詞他聽不懂，但不妨礙他理解，他一方面對自己逃跑這種行爲鄙視，一方面又生氣姐姐不留情面的指責。
腦子裡亂糟糟，混亂中抓到什麼，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
“我爲什麼要捱打，我不要！莫寒只是撿來的，我纔是你弟弟！”
話一出口，塗曉楓就後悔了，因爲他看到姐姐臉上出現了他以往不曾見過的表情。
震驚，痛心……還有很多他不明白的情緒。
接下來是難捱的沉默，屋子裡靜得落針可聞。
塗曉楓侷促不安，心虛的目光遊移着，最終落在白莫寒身上。
他隱約知道自己剛纔那些話可能很氣人，也做好了會被狠瞪的準備。
然而，對面的男孩兒安靜的垂着眼，表現的異常平靜。
白莫寒並非不會生氣，他只是習慣了這種輕視，在那個家裡便是如此，在福利院中亦然。
雖然平時會做些近乎爭寵的可笑舉動，但他心裡明白，如果真有什麼，塗輕語更看重的一定是有血緣關係的塗曉楓。
所以，在塗曉楓有危險的時候，他第一個衝上去。
他天性裡沒有捨己爲人的情懷，性子卻十分敏感。
如果只有自己受傷，他想，塗輕語會慶幸傷的不是塗曉楓。
但要是隻有塗曉楓受傷，姐姐會生自己的氣吧？
“莫寒不是撿來的……”沉默良久，塗輕語終於低聲開口。
白莫寒詫異的看着她。
“莫寒也有父母，他和你一樣，和所有孩子都一樣，他來這個家，就是這個家的一員，我是你姐，他就是你哥，在我眼裡你們都是一樣的。”
塗輕語平心靜氣說完，拍拍塗曉楓肩膀。
“今天晚上不準吃飯，把這件事好好想一想，晚上跟我說一下你是怎麼想的。”
說完，沒再管塗曉楓，將白莫寒抱到牀上，拿來上次買的藥膏塗。
塗輕語脫掉白莫寒的衣服，檢查他全身，發現只有肋骨處青了兩塊。
那兩個孩子畢竟是小學生，不敢下重手。
“疼嗎？”她問一直沉默的白莫寒。
白莫寒搖搖頭，他還沉浸在震驚中。
塗輕語那不留情的兩巴掌，加上後來那些話，像在他沉寂的心裡投下一枚重磅炸彈，爆裂的同時也炸出了縫隙，讓外面溫溫暖暖的水流涌進來，流向四肢百骸。
她說，在我眼裡，你們都是一樣的。
他想，這世界上，只有在塗輕語眼裡，他是不一樣的。
……
塗輕語從來都是說一不二，原則性問題上絕不心軟。
晚飯時，塗曉楓站在桌子旁，聞着菜香，口水都要流下來。
可直到剩飯剩菜被端下去，他也沒分到一口。
知道姐姐這是真生氣了，塗曉楓乖乖幫着收拾碗筷，自動自發去寫作業。
塗輕語則打電話到帝王，讓禾禾幫她請今天晚上的假。
她等着塗曉楓想通了來道歉。
寫完作業，塗曉楓坐牀上發了會兒呆，堪堪走過來。
“姐，我錯了。”
“錯哪兒了？”
“不該說寒寒是撿來的孩子，不該惹了事兒就跑……”
“以後呢？”
“以後有難同當，寒寒就是我二哥！”
“恩。”塗輕語滿意的點點頭，把他拉到自己腿上坐着，“你聽姐說，沒有人是撿來的孩子，每個孩子都是有父母，也都被父母所疼愛。”
“你想想，如果你在老嬸家，被塗雪含罵撿來的，你會開心嗎？”
塗曉楓想了想，扁嘴道，“會哭……”
“你就知道哭！”塗輕語狠狠捏了他鼻子一下，繼續語重心長，“你有爸媽疼，寒寒也有，他留在這個家就是我們家中的一員，對姐姐來說你們都一樣，姐希望你也把他當成哥哥，明白嗎？”
“明白。”
“廚房裡留了兩個煮雞蛋，去取來吃吧，算是獎勵你明白事理的。”
塗曉楓歡呼一聲，歡快的跳到地上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