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別去相親……”沈明涵看上去醉得不清，對她的話充耳不聞，只專心表述自己想說的話，“再相信我一次……別不相信我……”
沐璃被不聽話的醉鬼折騰的不輕，讓人意識不清的疼痛中伸手想抓住點什麼，卻忘了袋子裡面有開了刃的水果刀，剛纔二人掙扎撕扯間上面的皮套也被弄掉了，刀鋒鋒利，沐璃一手攥上去才發現不對，驚覺鬆開手時掌心和指縫已經血如泉涌。
……
塗輕語本來和沐璃約好了早起去爬山，然而到沐璃家樓下打了兩通電話都沒人接聽，想着沐璃可能睡懶覺睡忘了，便爬樓上樓敲門。
到門外的時候發現門半掩着，推開門後才真正吐血三升。
只見沐璃衣衫不整的靠着玄關牆壁，大衣隨意丟在身旁，旁邊星星點點的血跡。
沈明涵一臉愧疚茫然的跪坐在她面前，手扶着她肩膀，表情很是不知所措。
“這怎麼回事！”塗輕語厲聲厲色的問，走過去一把推開沈明涵。
她本來沒把握一下把男人推倒，沒想到處於虛茫間的男人一推就倒。
塗輕語一看到沐璃全身慘狀，火氣更是躥上來。
剛纔視線有沈明涵擋着，她只看到沐璃上半身衣衫不整。
如今一看，下身同樣悽慘，只有內褲提上去了，牛仔褲和拉鍊開着，半個褲腰還卡在臀部上面。
見沐璃手上衣服上都沾了不少血跡，塗輕語驚異，忙蹲下身去檢查，“怎麼回事？你哪受傷了？”
“沒事……就是割到手了…”沐璃一邊抽氣一邊無力地朝塗輕語道。
其實下身也沒比手好到哪裡，但這種難以啓齒的事她怎麼可能和塗輕語說，就算是到了醫院，恐怕也不太好意思。
聽沐璃說話嗓子都已經啞得不行，塗輕語想也知道她剛剛叫得有多慘，而看現場情況，也很有經驗的明白了發生過什麼事。
“你乾的？！”塗輕語勃然大怒站起身，擡腳就要往沈明涵身上踹，卻被沐璃的衣襬絆了個趔趄，火氣衝得額頭脈動砰砰直跳，揮手就給了他一拳，“你還敢說你喜歡沐璃？你就是這麼喜歡她的？你還能不能幹出點人事來了？！”
沈明涵被打得臉頰青了一下，靜靜地轉過頭，緊抿着脣，好像還沒回過神來，“可是……”
“可是什麼啊——”塗輕語終於還是一腳踹上了他的肚子，毫不留情的怒罵道，“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沐璃喜歡你的時候你抱着梨梨寶貝得不行，好不容易她放手了你又三番四次來騷擾他，你說你是不是有毛病？你是不是犯賤？你早想什麼去了？你把沐璃當什麼了！”
“我後悔了……”沈明涵抿着脣任她踢打，半晌才輕輕地道，“我不知道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夠挽回……我求她回頭她不回頭，我強把她留在身邊她只對我冷嘲熱諷，我想重新開始，但她不給我機會……”
沈明涵疲憊地閉了下眼，慢慢挪到沐璃身邊，擡手輕撫着她的頭髮，“如果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慢慢把我忘了的，然後就真把我當成陌生人一樣……”
沐璃靜靜看着沈明涵的手撫上自己臉頰。
猶記得第一次在酒店房間中見到沈明涵的時候，男人有着無懈可擊的溫柔笑容，雲淡風輕的語氣，一副悠然自得又盡在掌握的表情……
沐璃對他可以算是一見鍾情，至少第一面時就非常有好感。
之後發現男人在生活中也趨於完美，那顆心同樣完美的藏很好，除了偶爾爲了往事微微憂鬱，沈明涵從來不曾示弱過。
如今，卻半醉朦朧，微微紅着眼眶，表情帶些悽苦的訴說。
明知道他做的事多麼惡劣又不可原諒，心還是有些軟，微微塌陷的一處，怎麼都填補不回來。
沐璃疲憊地閉上了眼睛，表情上看不出她的情緒，嘴脣卻在顫抖。
“既然這樣，你就不能用正常點的方法？”
塗輕語走過去拾起大衣披在沐璃身上，輕手輕腳地幫她將牛仔褲拉到腰間，繫上褲釦，瞪着沈明涵，“你後悔了，就對沐璃好一點，慢慢挽回不行嗎？你覺得強迫就有用了嗎？沐璃今天不同意，你明天再試不就好了?長年累月，難道就一點沒機會打動她？你原來那麼混蛋沐璃也沒馬上離開你，怎麼到你身上你就一點耐心都沒有？憑什麼你說不喜歡沐璃就得走，你說一句喜歡沐璃就要回頭？你真當全世界都圍着你轉啊？”
幫沐璃大致穿戴整齊，塗輕語準備帶她去醫院。
她目測了一下，覺得自己抱沐璃下樓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可看沐璃隱忍疼痛的樣子，讓她走下樓顯然是個非常艱鉅的任務。
心裡明白沐璃不一定想要沈明涵的幫忙，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塗輕語只得沉着臉命令某強女干犯，“過來抱沐璃下樓，送她去醫院！”
這次男人很聽話的過來，忠犬一般期待的眼睛望着沐璃，雙臂放在她頸後和腿彎，小心翼翼將人打橫抱起。
塗輕語聞到他身上的酒氣，又見他不甚清醒的模樣，有些擔心，“你不會醉得走到一半倒在摔在樓道里吧？”
“不會。”沈明涵語氣堅定，像下了某種決心。
塗輕語一路護着他抱着沐璃下樓，幫着打開車門，沈明涵動作輕慢將沐璃放在車後座。
由塗輕語開車到醫院。
沐璃的手割傷並不嚴重，因爲在發現抓到刀片的時候她就及時鬆了手，血早在家裡的時候就自動凝結止住了。
醫生做了簡單的消毒處理後幫她包紮好，又開了些防感染的消炎藥給她帶回家裡吃，便告訴她可以回家，只要注意傷口癒合前都不要碰水不要劇烈動作就好。
回去的時候仍然由塗輕語開車，倒不是她想給那二人接近的機會，只因沈明涵那個醉鬼開車是酒駕，爲了自己和沐璃的人身安全着想，塗輕語都只能自力更生。
沐璃和沈明涵坐在車後座，手上的傷塗了藥後症狀緩解，已經不再跳着疼，倒是下身灼燒般隱隱作痛，更凸顯出來。
然而這種有些羞恥的地方她無法開口，只能坐姿彆扭的側身靠着車門一側。
沈明涵不明就理，以爲沐璃還在生氣，連挨着自己都不願意，心中難受的同時也很識相的往旁邊挪了一點，拉開距離。
一路無話，車子平緩行駛到沐璃家樓下。
沐璃謝拒了沈明涵抱自己上樓的意圖，準備忍着不適自己攀爬。
倒是塗輕語否定了她，“讓他抱，勞力該用就用。”
她倒沒看出來沐璃其他的問題，只覺得傷了手爬樓萬一活血過多傷口又流血怎麼辦？而且說到底沈明涵是罪魁禍首，總要折騰折騰他。
沈明涵護若珍寶般將沐璃抱上樓，抱進房間，小心翼翼放在牀上。
經過這一通折騰，他酒意不說完全醒了，也差不了幾分了。
聽沐璃和塗輕語說話時聲音沙啞，他掃了房中一圈，準備找飲水機幫沐璃接杯熱水。
結果沐璃的小出租屋裡並沒有這種東西。
他便只好到小廚房裡，左翻又找才尋到個燒水的壺，笨手笨腳在水龍頭前面接滿了水，放在燃氣竈上。
沈明涵還是跟着沈驍做小弟時吃苦耐勞，自從自己當老大後，很多年沒動手做過家務，對沐璃家陌生的燃氣竈該怎麼用不是很明白。
費了半天力氣擰來擰去，都能聞到股燃氣的味道充斥在四周了，火也沒能打開。
氣體飄散的很快，沐璃家房間又小，坐在牀上和沐璃說話的塗輕語很快聞到味道，尋着找到廚房。
見沈明涵愁眉苦臉的擺弄着燃氣竈開關，她忙上前制止，“別弄了！沒聞到滿屋子的燃氣味兒麼？你想毀屍滅跡還是怎麼！”
“我想燒水給沐璃喝……”被呵斥的沈明涵無辜的退後兩步，表情竟有些可憐。
男人這種樣子，塗輕語也兇不下去，只能過去將廚房的窗子打開，大股冰冷的新鮮空氣涌進來，沖淡了燃氣味兒。
塗輕語這才走到燃氣竈前，將火打開，見沈明涵放在壺裡的水太多，她倒出去了一部分，只燒三分之一，這樣比較快。
因爲水少，不到三分鐘就燒開了，塗輕語在置物架上取了杯子倒滿，遞給沈明涵。
沈明涵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端着杯子出去了。
沐璃正靠牀頭坐着，沈明涵走過去，停在牀邊，杯子小心翼翼遞過去，“喝點水吧。”
沐璃微微皺眉，別開臉沒說話。
沈明涵送到他眼前的手僵了一下，抿着脣也不言語，最後把水杯放在牀頭的窗臺上，然後轉身對隨後出來的塗輕語道，“我出去抽支菸，順便買早餐。”
“哦。”
塗輕語朝他翻了個白眼，也沒有好臉色。
這男人再頹廢再可憐都好，百分之八十都是自找的，如果一開始他就珍視沐璃相信沐璃，何必鬧到今天這份兒上？
而縱是鬧到了這個份兒上，他想的做的也不是用付出打動沐璃，可真是無可救藥。
待沈明涵出去了，沐璃這才又恢復了正常表情，“輕語姐你回去吧，爬山肯定是不行了，你忙你的吧。”
“我回去了你呢？”塗輕語掃了門口一眼，“只剩你倆，萬一那混蛋再獸性大發什麼的怎麼辦？”
“……”沐璃一窒，想到沈明涵先前的失控，其實很大程度上是因爲醉酒。
而這會兒折騰了這麼久，那混蛋早該酒醉了。
“等他回來我會讓他回去的，輕語姐不用擔心。”
“真讓他回去啊?捨得嗎?”塗輕語在牀上坐下，挪揄的笑了笑，“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心疼他了呢?”
“哪有……”沐璃不自在的把臉別向一邊，盯着牆壁。
“怎麼沒有。”塗輕語語氣認真中帶幾分調侃，“去醫院之前沈明涵過去求你的時候，我看你那眼神溫柔的都快泛水光了！”
“輕語姐你還會看眼神呢?”沐璃忍不住失笑，臉轉回來看着塗輕語，“那你有沒有發現，白先生只要一見到你，目光就變得特別溫柔?”
她也是在接觸幾次之後才發現的，那個男人冷漠冷情，有種將全世界都不放在眼中的目空一切，唯獨見到塗輕語的時候，眼晴裡像藏了星辰，那種愛慕滿滿的寵溺之情毫不遮掩，能將人溺斃一般。
她做過那麼多工作，見過那麼多的人，最善於察言觀色，又怎麼可能看不明白。
“也不是，你沒見他見到我目光兇狠的時候呢，都能把我給吃了！”塗輕語煞有介事道。
“還有這種時候?”沐璃有些驚訝，“那倒是很難想像。”
怎麼難想像，塗輕語可是一回憶就能想出來，白莫寒把他拽到車上如狼似虎的，眼神兇狠極了。
估計旁邊放點芥末醬油什麼的，能直接把她沾了吃掉，連骨頭都不吐的那種。
“不是在說你麼，怎麼扯到寒寒身上去了?”塗輕語後知後覺的一拍腦門，微微正色道，“你說說，你是不是想原諒他了?”
“我不知道……”沐璃目光有些放空，“他做那些事的時候，我是真的決定再也不會原諒他，但是看到他楚楚可憐過來求我，又真的有些心軟，喜歡一個人怎麼就這麼多情難自禁呢?”
這點塗輕語倒是很理解沐璃。
因爲每次白莫寒楚楚可憐的時候，她也總是心軟，後來才明白全是裝的。
沈明涵會不會也是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