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1 欠他人情
報紙上登出了一則關於程家近日的頭版最新消息，採訪記者姓劉。
但這不足以引起多少人的驚訝，因爲此類的信息曾登刊過多起。通常只有不平常的事才能吸引人去關注，而一些比較常見通俗的，也就會被自動刪選與忽略。
現在的時間是清晨五點零一分。
漫長的黑夜早已結束，距離中午十二點還有六個小時。
牆壁上，頭頂掛着的電子時鐘儀板的數字正用一種相當平均的速度變換着：一秒、兩秒、一分、兩分……
五室一廳，一廚二衛，一些精緻掛飾，還有兩臺筆記本電腦——這，就是軒蕭凌駐紮在B城，在夜景區所買下來的房子。
這房子的總面積不算很大，但很寬闊。屋內的裝修也別有一番雅味，和屋子的主人完全搭不上邊。
昨晚因爲靳天傲的到來，軒蕭凌哭夠以後就拉着靳天傲早早下班了，CLOMTR裡的所有事務也都丟給了bartender小江去幫忙管理。
而另外一方面，靳天傲竟真的需要一些時間去整理這些天下來所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些事，有鳳祁寒在他根本就不可能集中心思去整理，大多的都留在自己如何防禦鳳祁寒的突然襲擊或變化的這個點上了。
他想起鳳祁寒的話：我會讓你慢慢想起來我們之間所發生過的事，也不會去逼你作任何決定。
的確如此，鳳祁寒給他留下了一些可以活動，舒展身骨的空間，但還是不肯給予自己徹底的鬆手。
這一次鳳祁寒他十分耐心，十分克制，完全不像那個曾把靳天傲壓在自己身下吃幹抹淨，邪魅狡猾的腹黑狐。這次不對鳳祁寒提起防禦之心的話，那就是靳天傲的大腦不正常了。
最先醒過來的是靳天傲，這對他是件很鬱悶的事，因爲他睡覺並沒有晚起的習慣，並且他還是被某人給活活勒醒的……
軒蕭凌蜷縮在靳天傲的胸膛前，將頭埋到靳天傲的心臟部位，四肢如八爪魚一樣緊緊掛在了靳天傲的身上，睡顏十分安寧甜美。
這人……靳天傲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體。清晨第一線陽光照進眼裡，不刺眼，但也十分舒適。
昨晚靳天傲和軒蕭凌是同牀睡在一起的，只不過並沒有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爲，只是單純的相擁入眠。那晚的氣氛很安靜，可能是因爲哭累了的緣故，軒蕭凌一躺上牀不到多久就了睡眠的狀態，而靳天傲也就這樣一直讓他抱到了現在——然後就是被這個人給活活從睡夢中勒醒。
靳天傲的這個動作像是把睡眠中的軒蕭凌驚醒了，半眯着迷濛的眼睛，困頓地擡頭看了一下，眼睛裡有着昨晚哭過以後餘留下來的血絲和眼袋上的紅腫，看了一眼後，既然又縮了回去，哼了哼繼續睡他的。
“……”靳天傲無語，但心裡還是被滿滿填充了某種難言的情愫。
現在的軒蕭凌，好像一個不受世間困惑的小孩子……
這是靳天傲心裡的想法。雖然以前的軒蕭凌的所作所爲一直都很像一個小孩子一樣的無知，但，現在睡着的他，卻給靳天傲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
輕吁了一口氣，靳天傲的心情也突然一下子好了許多。
這個世上，沒有被自己忘記的人，也就只有他一人了，如果連他都要傷害的話，自己，可能真的會變成令人咒罵的千古罪人了吧！
看了看寬闊簡易的四周，才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來這了，大概是因爲自己平常工作太忙，所以不能抽空來一趟吧……
“呃……天傲？”
縮在靳天傲懷中的人估計是睡飽了還是怎麼了，迷迷糊糊的睜開了那雙通紅的眼睛，望着靳天傲不解的問道。
“嗯？怎麼了，睡醒了嗎？”
“好像……還沒！！”
“……那，那你再睡會吧，現在時間還早。”靳天傲拉了拉蓋在他身上的被子，防止他一個不小心就染上了個感冒的病情。
“……嗯。”
軒蕭凌也不多說些什麼，他細細地觀察着靳天傲的那張面容。男人的鼻子依舊是英挺的，嘴脣依舊薄而性感，眉眼狹長，這張臉，似乎永遠也不會看膩。他們的第一次相遇，第一次相知乃至第一次相識，都讓軒蕭凌不能夠去釋懷，不能夠去忘記，因爲，那是刻骨銘心的記憶……
昨晚，他的耳朵就這樣貼在靳天傲的胸膛上，清晰地傳入了靳天傲那有節奏的續聲，沉穩而有力。
“不睡嗎？”看見軒蕭凌想睡卻又一直睜眼看着自己，靳天傲開口柔聲問道。
軒蕭凌道：“嗯，等下就睡。”
靳天傲說：“好，你要多多休息。”
軒蕭凌呼吸漸緊：“……嗯……我知道了……”
他只覺得自己現在血液都開始沸騰了起來，心臟跳動的速度似乎有些過快，抱着熟悉的皮膚，牢牢地抱緊，但心裡卻是百感交集，始終不願放開……
多麼美好，良辰似錦，可惜到頭來還都不是自己的，自己始終都是一個外人啊！！
但，只要有一刻，哪怕是短短一秒鐘的時間能夠讓自己和他在一起，自己也就足夠了，誰叫這個男人……太搶眼了呢！！
軒蕭凌越想越累，便再次朦朧睡去，夢中的人物、故事都是圍繞着自己和他，相處很是融洽，自己在夢中笑了，很幸福地笑了……
“……凌……你這是何必呢？”
靳天傲忽然嘆息，面容表情，但還是看得出面容之下掩藏着的那份淒冷。
靳天傲希望，任何人都不會被傷害。
所以，他自己只能選擇沉默，讓別人遠離自己，這樣……就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然後也不會去傷心了……
然而，這個小子卻仍然信賴着自己。
仍然肯爲自己付出那麼多，就算知道自己也同樣會受到傷害，卻依然還是一直都這幅模樣。
蕭凌……難道……你真的願意一直都這樣嗎？
難道……心痛了還要繼續去假裝堅強？
靳天傲沒那個勇氣勸他人對自己的執著。
自己的人生，已經丟失了太多太多，早就變成了一片灰白。自己的人生，也擔任不起任何人的未來與期待。
因此，自己甘願選擇沉默……
而軒蕭凌，自己也同樣願意爲他付出……
因爲自己的這一世，都欠了他一個人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