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顧昀的眼神,顧淺止沒有理會,道:“好了,在這裡將他放下吧。”
他們離開時是下午時分,如今暮色降臨,不說王大來府上的人要追他們也難,就說這王大來一路上也被折磨的夠嗆,耷拉着腦袋毫無精神氣可言。
顧昀聽令,利索的將王大來提起扔下馬,王大來在地上滾了幾滾,被一顆歪脖子樹給擋了住。
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王大來,顧昀嫌棄的拍了拍手,道:“就那麼點本事,還想殺將軍,真是不自量力。”
顧淺止扯起馬繮,淡淡道:“繼續趕路吧。”
雖說顧昀之前放了狠話,王大來府上的人爲了保全他的命不會貿然追上來,但也不能保證不會跟蹤他們,爲了以防萬一,還是儘快趕路的好。
只是,顧淺止猜的果然沒錯,他們剛丟下王大來離開不久,進入一片樹林時便被人追上,個個手提刀鞘和火把,表情凶煞,來勢洶洶。
三人被團團圍住,爲爲首之人看着顧淺止道:“顧將軍,草民一直敬仰顧將軍的身手,不知今日,可否讓草民見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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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淺止看向他,此人正是下午的時候引她去客廳的李管家,如今在她面前的那份卑躬以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鄙薄與漠視。
打量了一眼人數後,與他直面對峙面色如常道:“只怕你想要的,不只是想見識一下吧。”
那人淺笑了一下,道:“將軍果然聰慧。”接着朝她擡了擡手,客氣道:“既然如此,那便開始吧。”
說完,身後之人同時拔刀,“噌”的一陣聲響後火光中一片片銀光。
顧昀手按在劍上,隨時準備迎戰。
顧淺止看着李管家,頭都未轉的對顧昀淡淡吩咐道:“解決了他。”
擒賊先擒王,顧昀自然懂得這個道理,區區一個老頭,還用不着將軍出手,拔出刀,對起身襲來的人迎了上去。
顧昀殺上去的同時,包圍他們的人一哄而起,持刀而上,一場廝殺撩開序幕。
有人持刀撲來,顧淺止微微側身,單手攬住沈星月的腰側,一條腿從馬背上輕鬆擡起繞過,另一條腿蹬直,藉着馬鐙足尖輕點,飛出來人羣的包圍圈之外。
把沈星月放在一顆粗壯的樹前,轉身將他護在身後,微微擡手,幾根銀光從袖中飛出,衝上來的幾人紛紛倒下。
又有幾人衝上,顧淺止擡手將最先衝過來之人的手腕握住,隨後微微一轉,只聽“咔嚓”一聲,那人便一聲哀嚎,手中的劍被顧淺止奪出,擡腳一踹,將那人踢向了他身後相繼衝過來的那幾人身上。
身後一把劍自上砍下,就在將要碰觸到顧淺止肩頭之時,沈星月的一句“小心!”剛喊出口,就見那把刀被牢牢地捏了身前之人的食指和中指之間,兩指輕輕一轉,削鐵如泥的銀劍便瞬間斷裂成兩半,隨後一個迅猛有力的後踢腿,持劍之人飛出好遠後撞到一顆樹上吐出一口鮮血。
沈星月看着前方之人的背影,挺拔利落,勢如破竹,素有排山倒海之勢,火光照映下的側臉清冷淡薄又稍帶了些柔和之姿,細眉長睫,面如冠玉。
火光中一片刀光劍影,另一邊,顧昀突出重圍,朝着騎在馬上的李管家襲去。
刀劍碰撞,李管家不知何時從袖中滑出一把短刃,擋住了顧昀蓄力砍下來的利劍。
顧昀立即擡劍,往他的手邊砍去,李管家手中的短刃又是一滑,滑出一層長長的薄劍,擋住了攻勢,隨後雙手一擡,將顧昀彈起。
沒想到一個看起來上了年紀的老頭竟有如此的力氣和身手,顧昀嘴角一挑,來了興致,提起刀再次殺了上去,只是這次的力道和速度遠遠超出了之前。
一刀猛然砍下,爲首之人的手腕被猝然震了一下,手中的劍差點被砍了下去,兩手撐住,顧昀迅速提起劍又是一刀砍下,那人手中的劍應聲落地。
顧昀看着那人,搖頭微嘆道:“本以爲來了個撐打的,沒想到區區兩招就沒得打了,真是沒意思。”
那人冷笑一聲,兩指一擡,一根銀光射出,顧昀收劍的同時瞬間歪頭,輕而易舉的躲了過去。
看着那射到樹上的銀針,顧昀回過頭饒有興趣道:“呦,老頭,你還會用針呢。”隨後“嘖嘖”兩聲道:“只不過,這力道和速度,與我家將軍相比,還差的遠呢。”嘲諷完,看着李管家有些沉下去的臉,提起劍再次殺了上去。
一波接一波的敵人交替着,這顯然是一場持久戰,所幸這次,顧淺止的毒並沒有發作。
或許是顧淺止太難對付,看見李管家被人攻打後,黑衣紛紛趕到了他的身前幫忙。
有了同夥的幫助,李管家漸漸能夠應付顧昀的進攻,又是一根銀針射出,顧昀剛擊倒圍攻上來的人,來不及閃躲,迅速扭頭後臉側的碎髮還是被劃斷幾根。
爲首之人趁着顧昀躲避之時提着長劍攻了上去,兩手握劍用了全身的力氣死死砍下,顧昀擡劍奮力抵擋,周圍的侍衛見有可乘之機,立即拔刀上去,朝着顧昀的胸前捅去。
正當顧昀分身乏術之時,一顆石子穿過衆人中的空隙飛來,不偏不倚的砸中了馬背之上李管家頸間的麻筋,李管家察覺到被偷襲,立即收了劍,顧昀這才趁機擊殺了衝上來的幾名侍衛。
慌亂之中順着石子飛來的方向看去,顧昀看到了被顧淺止護在身後的沈星月,見他回頭,對他笑着搖了搖手,仔細一看,手中握着的正是一些碎石子。
顧昀朝他一笑,又提起劍應對攻勢。
就在兩方打的不可開交之時,突然,一支接一支的利箭從另一方向紛紛射出,劃破夜空準確無誤的射到了幾個黑衣人身上。
又是一波箭射出,一小批黑衣人又應聲倒地,李管家看着那莫名其妙突然射出來的箭,頓了頓動作。
不只李管家頓了片刻,顧淺止也瞥了一眼那箭射出來的方向,些許箭中混着幾支尾端纏繞着緋紅色的流蘇。
是紅纓箭,這種箭,她聽說過,只不過今日還是第一次見。
“阿——”又是一批侍衛被射中,李管家看着地上的紅纓箭,見情況不妙,思忖片刻,立即下令:“撤!”
對於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黑衣人本就力不從心,得了令,絲毫沒有猶豫的跟着爲首之人往一邊慌忙撤去。
顧淺止見李管家想逃走,踩住腳下一個中箭之人的身體,伸手將箭拔出,以手爲弓,瞅準李管家逃離的背影將手中的箭蓄力送了出去,下一刻,剛撤離不遠的李管家喉嚨便被一箭貫穿,吐出最後一口鮮血之後,直直的倒下馬去。
手下的黑衣人見他倒下,擡起他的屍體繼續後退,待敵人徹底散去,顧昀趕至顧淺止的身邊,提醒道:“將軍,是紅纓箭。”
紅纓箭,是一個江湖組織“梟”的獨門武器,這種箭,只會在必要時纔會用出。
只是,無人知曉梟組織的老巢何在,亦無人知曉梟組織的成員是何許人也,只知道近些年來,江湖上興起了一個新的組織,短短的幾年間,這個組織遍佈北越各個州縣。
四周靜謐無聲,唯有散落在地上的火把燒烤雜草的“滋滋”聲,少年亦正亦邪的聲音從一旁樹林中傳來:“偶經此地,拔刀相助,不必言謝。”
這話,她是不信的,拔刀相助…他怎麼知道她是什麼人,爲何幫的不是王大來,況且,她與梟組織毫無牽扯,但梟組織卻幫了她,這是一個值得懷疑的問題。
但既然那人那麼說了,她也沒有客氣,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回道:“既然閣下說不必言謝,那便後會有期,告辭。”
或許是她回覆的太過利索直白,連一絲的客套也沒有,那人沉默片刻後喊道:“等等。”
顧淺止剛走了幾步,準備上馬,聞聲側身道:“閣下何事?”
“雖說嘴上不用謝,但實際行動還是要來點的。”那人的主意改的飛快,上一秒連謝都不用,下一秒卻直勾勾的跟人要東西。
顧昀輕嗤了一聲後道:“我還以爲你們真的不用謝呢,原來是在這等着要東西呢,想要東西就直說,少扭扭捏捏的!”
樹林裡另外一個人立即開口威脅道,“注意你的言辭!”
顧昀抱着膀子擡了擡下巴懟道:“我注意你奶奶個腿兒!小爺我告訴你們,就算沒有你們,我們照樣可以相安無事,別在這充什麼好人!”
雖然她一時間有些贊同顧昀的想法,但也不想把事情鬧大,畢竟如今他們在暗處,就算她和顧昀的武藝再怎麼高強,不知樹林裡的情形如何,要想帶着沈星月全身而退也是有點難度的,擡手製止了顧昀想要繼續罵下去的行爲,朝着樹林裡問:“閣下想要什麼?”
樹林裡的人輕笑了一聲,邪魅的聲音中微微帶了點讚賞的意味:“還是這個長得俊的夠識趣,把你們的包袱放下,我就放你們走。”
顧昀一聽立即又不幹了,朝着樹林裡逼近了兩步後雙手叉腰道:“你小子胃口不小啊!還想要我們的包袱,休想!有本事出來單挑!別躲在暗處跟個縮頭烏龜一樣!”
這次,顧淺止任由顧昀撒潑罵人了,等顧昀罵夠了,顧淺止的心情也跟着舒爽了些,繼續與樹林裡的人和氣商討道:“包裡的任何東西我都可以給你,但其中一樣東西我必須拿走。”
本以爲那人會對她想要拿走的東西起碼會有一絲的好奇,但樹林裡的那人下一秒很快便回覆了一句:“隨你。”
待三人離去之後,一雙黑靴自樹林中走出,環視一週後掃到了一個在火光照耀下有些發亮的東西,走近撿起,將鍍了金的牌子翻了個面,看着牌子上的字緩緩念出:“撫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