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晨已經想不起來是怎麼回到任族的?他只記得在秦族秦無異含血飛出去的那一刻知道自己終於做到了,他捍衛了自己的尊嚴,同時也保護了心中最在乎的人。
所有的人現在都知道他楊晨不是廢物,他將成爲武陽城年青一代的強者,也將成爲老師任天遠的驕傲!
他感覺自己睡了好久好久,待醒來之時只看到四周一片漆黑。
不過不需要用眼睛,也不需要別人來告訴他,在睜開眼的那一霎那他就知道,這是那住了兩年的小房間。就算是在黑暗之中他也能準確無誤地判斷房間的佈局以及擺設,這裡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深深地映在了他的腦海當中。
楊晨此時身體沒有任何疼痛和其他不適的感覺,相反,簡直如同新生一般充滿力量。他只感到腹中十分的飢餓,從當時體力耗盡昏迷到現在應該都沒有吃任何東西。
揭開身上的薄被,楊晨挪動身體至牀沿想下去找找看有什麼可以果腹之物。
他下意識地地摸索着,突然雙手觸及之處感覺到一團柔軟溫潤之物,楊晨突然一下就完全清醒了。
這股淡淡的清香。
是靈兒妹妹!
楊晨趕緊打開牀邊的一盞玲瓏燈,這是一種以北海中的三階靈獸閃靈魚的眼睛製作而成,完全憑靈力催動來點亮,算是是這房間裡唯一的值錢之物了。
玲瓏燈的柔和燈光給趴在牀邊熟睡的任靈兒蒙上一層淡淡的光暈,柔弱的身軀隨着均勻的呼吸上下起伏,一陣陣少女的自然體香也隨着這節奏慢慢傳播到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楊晨把垂落在她俏鼻和清目之上的髮絲悄悄拂開,拿過一套乾淨的被褥輕輕地覆在了她的背上,然後又倒在牀邊面向着如嬰兒般沉睡的如畫面容,安靜地看着。
此時這小小房間中再無聲息,只有那輕微的呼氣如蘭和少年那溫柔的心。
停落在玲瓏燈上的飛蛾見光亮漸漸變暗,最終完全融入了黑夜,雙翅上下扇動,繼續去尋找下一個光明。
……………………
“啊,我怎麼睡着了?楊晨哥哥……”
一陣清脆鳥鳴喚醒了牀邊衣不解帶疲憊睡去的任靈兒,她騰地一下直起身來,背上的被褥落在了椅子上。
她飛快地把略顯凌亂的青絲草草地攏起來,別在耳後,轉眼看向面前那稍許狹窄的牀鋪。
空無一人!
任靈兒臉色大驚,自從那天她把昏迷中的楊晨帶回任族之後就一直守在他身邊,足足有一天兩夜的時間了。雖然她的父親任天遠過來檢查過說楊晨只是靈力過度消耗加上受了一點震擊,身體沒有大礙,休息一下應該就會好了。
但她依然還是無法放下心來,在楊晨有些粗暴地拉着她的手對她說‘站在我身後’的時候,她就發現這個曾經一直受她照顧的少年竟不知從何時起成爲了她心中最堅強的依靠。
就在她苦思冥想他究竟會去哪兒的時候,楊晨那沐浴了初晨陽光的笑臉出現在了他的眼前,剛剛換過的新衣服上還沾染了絲絲血跡。
“楊晨哥哥,你又受傷了?”
“你去哪兒了?醒來了怎麼沒有叫我?”
急急地話語中夾雜着明顯的責怪之意,但依然掩飾不住還未退去慵懶的眉眼中包含的關切。
楊晨無辜地撓了撓頭,略帶歉意地微笑了下。
“其實我早就醒了,起來發現你還在熟睡不忍心打擾你。”
“突然想起來前幾天說要送給你禮物的,還沒有兌現。今天特意趁着天色將白的時候去後山叢林給你抓了一隻青苗鹿,取了它的木屬性靈晶送給你,鑲在你的腰束帶上一定很好看。”
任靈兒看着眼前少年那剛經歷過一場大戰的汗臉,心中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慌亂,耳根滾燙,雙面泛起酡紅,不好意思再看他,趕緊低下頭去,一把搶過他手中的靈晶。
口中輕輕罵了一句:“笨蛋!”
楊晨似是沒有看見這女兒家充滿誘惑的嬌羞神色,大大咧咧地用水洗淨了臉上的血污,換了一件衣衫。
“對了,剛剛我看見老師了,他讓我們吃完飯趕緊去任族大廳。”
任靈兒聽完含羞之情盡去,臉上不禁涌上擔憂的神色。
“一定是爺爺和其他各位長老已經知道了前天的事情,到時候楊晨哥哥你儘量把事情推在我的身上。”
說罷還沒待楊晨反應過來已是飛奔了出去,等出來之時已經換了一件得體的鵝黃色長裙,修長圓潤的雙腿在微風裙動之下若隱若現。
兩人草草地吃了一些東西,趕緊朝着任族大廳的方向走過去。
……………………
楊晨和任靈兒急急忙忙地打開了任族議事廳的大門,廳裡空間極大,是他平時居住的小院子數倍大小。此時廳裡坐滿了任族內族和外族的所有主事人物和一些少年才俊。他們略帶歉意地走向任天遠早已準備好的兩個座位,向在座的所有人打了招呼,緩緩地坐了下去。
雖然在來之前任靈兒千叮嚀萬囑咐,不過楊晨還是打算等會兒如果族中長輩問責的話他肯定會一力承擔。
在座的都是任族的子弟,但此時廳裡的大多數人平日都不能經常見到,他們中稍有天賦的都會醉心於修煉,在這個弱肉強食,實力爲尊的元央大陸,靈力是一個家族賴以生存壯大的根本。剩下的一些天資不佳或者對提升境界不感興趣的都會被安排在城中或其它城池負責一些家族貿易和外交等事物。
可以說由於楊晨的這個驚世駭俗的擊敗秦無異的行爲,今天已經變成任族難得的一次規模不小的聚會。
楊晨趁着場中衆人都在寒暄的時候偷偷打量的坐在巨大橫桌前列的幾個任族主要人物。
坐在桌子朝南正中央自然是任族的現任族長任天遠的父親任文昌了,他鬚髮盡白,仙風道骨,顯然是一位修爲高深的絕世人物,不過聽其身體似乎有年輕時遺留下的頑疾,歲數大了之後常常發作,一些宵小之輩傳言他已經病入膏肓了。不過楊晨看他眉目清朗,精神矍鑠,一點也不像是疾病纏身的垂暮老人。
而坐在任文昌左右兩邊的就是現今任族的兩位實權人物,族長的親兄弟,大長老任文運和二長老任文武。他們兩人看起來也是實力卓絕,眼中靈光閃動,顯然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任族大廳的議事桌乃是取南**有的文鐵木雕刻而成,十幾米寬數十米長的桌面被打磨得如鏡面一般光滑平整,毫無拼接的痕跡。所有大長老二長老的嫡系子孫都依次坐在他們的身旁,分別是任文運的兒子任天星,他的孫子——任族年輕一代公認的最強者任飛,還有孫女任靈敏;二長老的兒子任天絕和那欲殺楊晨而後快的任峰也赫然在列,此時他正盯着楊晨不懷好意地冷笑,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剩下的主要人物還有三長老任天龍和小長老任天遠,他們雖然也是屬於長老之列,但是由於輩分較低,只能坐在議事桌的側面首位,旁邊分別坐着任永以及前天被秦族秦無異戲弄的任靈月,她此時眼中隱然有一絲擔憂的神色,顯然是在擔心衆位長老接下去怎麼處罰楊晨。坐在任天遠旁邊的任靈兒也是略微有些緊張,不過她自認爲他們三人的行爲並沒有錯,是秦無異無端挑釁在線,她相信族長以及她的父親任天遠會給一個合理的處置。
作爲這次爭端的主角,楊晨此刻倒是泰然自若,他只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對的,無愧於天,無憾於地,至於其他人怎麼看,他是絲毫不放在心上的。
大廳中人除了在互相問候之外,還有相當一部分人在仔細打量着楊晨,想知道這個幾個月之前還被認定爲廢物的人是怎麼打敗秦族的天才少年秦無異的,而且看起來好像是沒有受什麼嚴重的傷。
中央那個鶴髮玉顏的老者見衆人都已經落定,清呵一聲,伴隨着那渾厚的靈力迴盪在場中每一個人的耳邊。
廳中衆人心中一震,一些小輩甚至在這氣氛下忍不住顫抖起來。偌大的空間瞬間安靜了下來,大家都在靜候這德高望重的任族族長的講話。
“今天把大家從繁忙的事務中召集過來,是有一些事情需要跟各位商量處理,想必大多數任在來之前都是已經有所耳聞。”
任文昌此言一落,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落在了楊晨身上,那其中有同情,有奚落,有質疑,有嘲笑。
任族和秦族作爲武陽城中數一數二的兩大家族,向來都是相安無事,甚至在一些場合會聯合起來,一致對外,從來沒有發生過族中子弟相互爭鬥的情況。
今天竟然發生了秦族少爺被任族的一個外來子弟打成重傷的事情,相當於是在這表面平靜的湖泊之上丟下了一塊巨石,頓時掀起了軒然大波。
每個人都感覺到即使有任天遠的庇護,楊晨的下場也是讓堪憂。
任靈兒此時的心跳提到了頂點,她緊盯着族長爺爺的嘴脣,生怕漏過了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