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瘋女人!”白羽箭怒吼着,揪住嘎姆要把她拽下來。
“嗷!”又是一聲吼叫,嘉措衝了上去,“你敢打我的女人。”一通拳腳狠砸向白羽箭。
白羽箭身上吃了兩記拳頭,不過也很快把嘎姆甩了開去,跟嘉措打在了一處。兩人噼裡啪啦,拳腳你來我往,不過白羽箭身手要好過嘉措,沒幾下就把嘉措打的沒有還手之力了。
我於是又衝過去幫嘉措打。不過肩膀卻被人揪住了,揪着拉回來。
“大哥放開我,不能看着嘉措捱打。”我對揪住我的強巴,着急的說道。
次仁這回也道:“央金和嘉措反正都已經打上了,躲也躲不過了。”
強巴深吸一口氣,往掌心上用力吐了口口水,“四兄弟不分開,要打一塊打。”
“上!”次仁早就迫不及待了,聽強巴這樣一說,吶喊一聲,甩開袍子,赤着膀子,馬熊一樣的姿勢猛撲過去,攔腰抱住了白羽箭,我和強巴雙雙撲上去拳打腳踢。
四個打一個看你還敢橫?
“差巴居然敢打貴族!教訓他們。”貴族兵炸窩了,不少撲過來要圍毆我們四兄弟。
這時一袋子糌粑不知道從哪飛出來,落在撲上來的貴族兵頭上,同時有人大喊,“這些差巴全都要造反,他們打過來了。”
糌粑粉到處飛,視線有些模糊,場面開始亂了。要圍毆我們四兄弟的貴族兵,衝向了周圍的差巴兵開打。差巴兵們見貴族兵打過來,想既然已經有差巴打起來了,跟着一塊打吧,大家一起都打說不定像那天晚上似的,能沒事。
於是噼裡啪啦亂哄哄的全都打到了一起。
只是我打的很不順手,我個子小,白羽箭個子高我一個頭,就算我跳着腳也總是不太夠得着。眼看着我那三個哥哥打白羽箭還是打不過,急的我,低頭找趁手的傢伙。
這時有人從旁邊遞了個瓦罐給我。
“謝了。”我抄起瓦罐,繞到白羽箭背後,跳起來一罐子砸在他頭上。
白羽箭捂着腦袋回過頭來。要說他也真強悍,這麼打還沒暈。
於是我立刻用手衝着旁邊一人,一指。“我看清楚了,是他的罐子。”我指向的是雞爪子頭人,“罐子是他的,扔糌粑的也是他。”佛祖教導我們要誠實啊。
雞爪子頭人和其他幾百個跟我跑跑贏了進來的兵,是這兵營裡最不得志的一羣。他們是這羣貴族兵中的最底層,貴族兵使喚他們,訓他們,跟訓孫子似的,偏是他們人少又不抱團,敢怒不敢言,還不如差巴呢,好歹差巴兵人多還能團結一塊。
此時他正唯恐天下不亂的攪合,見我指向他,而白羽箭晃着明顯有點發暈的腦袋,已經揮着拳頭轉向了他。
“沃子拉,(罵人話,類似於漢語的臥槽。)”雞爪子頭人咒罵一聲,接着一咬牙一狠心,“拼了!”吶喊一聲撲上去,抱住白羽箭,倆人扭打在了一起。
見雞爪子頭人跟白羽箭幹上了,其他那幾百個雞爪子頭人一樣身份的頭人兵,積攢了好些日子的怨氣也爆發了,紛紛叫喊着也衝進貴族兵的人羣,有仇的報仇、有恨的解恨,也打在了一起。
這裡打成了一鍋粥一樣,東嘎將軍當然知道了,不過他沒管,就在周圍溜達着,看着打的實在不像樣的就拉開來讓歇會再打,別鬧出人命,看打的技術含量太低的,就過去指點兩下,看有些實在太差勁的,比如我這樣的,就過來幫我撂倒幾個。
於是在他的臨場指導下,這場架越發的打得有技術,有水平,有打頭了。
這一場羣架打得是酣暢淋漓,打到後來全分不清什麼差巴、什麼頭人、什麼貴族了,只有滿頭滿身的汗水,還有滿腔恣意宣泄過後的暢快。
打過了之後,五千人躺倒在地,捂着流血的鼻子,還有咕咕叫的肚子,看着天。
“要是有口糌粑吃就好了。”白羽箭說道。他這輩子大概也沒捱過餓,肚子咕咕叫着,覺得尤其難熬。
“這個給你。”我丟了個東西過去給他。
他接住一看,是塊肉,只不過肉上沾着泥巴、草葉,還有個鞋印子,正是他踩了一腳的那塊。
“這還能要?”白羽箭轉手要丟掉。
“住手!”我對他吼一聲,搶過來他要丟掉的那塊肉。說道:“我家去年的白災,凍死餓死了八十七頭犛牛,在路上被狼吃掉的四十九頭,給戎狄進貢一百頭,今年開春時只剩下七十幾頭犛牛,平常輕易不捨得宰殺來吃,我妻子和孩子常挖些野菜混着糌粑吃,而吐蕃比我家日子還不如的,還大有人在。”
我用袖子輕輕擦掉肉上沾着的泥土,說道:“我多想我的妻子和孩子們,每天能吃到像我們兵營裡這樣的飯食。”
“嗚嗚……”差巴兵中聽了我的話,不知幾人嗚嗚的哭了起來。
突然手上一空,那塊肉被白羽箭又拿了過去,他把肉塞進嘴裡,嚼了嚼用力嚥了下去。
然後對我說道,“噶爾多吉。”
“嗯?”我愣了愣,沒明白他的意思。
“我的名字是噶爾多吉。”白羽箭說道。
我笑了,“央金。”
一隻手伸了過來,是雞爪子頭人的,他問道:“還有肉沒,給我也來塊肉,我就告訴你我的名字叫江央才讓。”
“哈哈。”我大笑,“有肉,走,去我家,我宰牛給你們吃。不管日子再怎麼艱難,也要爲朋友殺牛搬酒一醉方休。”
“央金說的對,去我家,嚐嚐我妻子丹珠做的血腸,那才真好吃。”強巴也說道。
我們都爬起來,去找東嘎將軍徵得了同意,正熱熱鬧鬧的要往我家去,次仁卻突然問,“嘉措呢?嘉措怎麼不見了?”
“對啊,還有嘎姆呢?”
“嘉措?嘎姆?”我們四下裡尋找。不過沒找多久就在河邊的一棵大樹底下找到了他們倆,兩人背靠着背的坐在一起,很親密的樣子。
“你們兩個?”
“央金,我跟你說。”嘎姆看我滿眼錯愕的樣子,對我說道:“真正的男子漢,喜歡一個人就要大聲的說出來。就像這樣。”嘎姆看向嘉措,大聲說道:“嘉措我喜歡你,你娶我吧。”
嘉措歡喜的跳起來,連翻了兩個跟頭,然後把嘎姆抓起來背上自己的背,“我的女人,咱們回家咯。”
我大張着嘴巴,看着這兩人,傻在了原地。
江央才讓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說兄弟啊,白背了人家好幾個月,還沒你哥一句我的女人來的管用啊。”
噶爾多吉卻對嘎姆一挑大拇指,“嘎姆真漂亮。”他臉上還帶着嘎姆抓出來的紅道子,可毫不在意的大聲讚美着嘎姆。
是的,率真爽朗才正是我吐蕃女兒的模樣。嘎姆此刻美翻了。
我心中倒也沒什麼失落,“我們四兄弟不分開,嘉措的女人還不一樣是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