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回到偵緝所,調取了另外一個死亡女生的案卷。她叫羅娟,歿年十六歲,與張雪同級不同班。從照片來看,就是被張彪鎖住的三個女鬼之一;從死亡地點來看,和張雪死在同一間房間;從屍檢照片來看,面部猙獰,雙手朝天高舉,有窒息的表現。照片上沒有明顯的致傷方式,因爲偵緝隊員的照相、攝像等勘查設備和技術是不能提取鬼怪作案痕跡的,但端教有此技術,沒有超過三個時辰的新鮮屍體可以直接用“鎮鬼符”按壓提取,超過三個時辰的屍體要用“鎮鬼符”慢慢擦拭“鎮鬼符”符灰、輔以“請鬼咒”,一般能夠發現指掌紋。
我將羅娟的照片供在辦公桌上,點了三炷香,念起“請鬼咒”,羅娟的頸部慢慢顯示出一道和張雪頸部一樣的掐壓痕跡,我立即點燃“鎮鬼符”,將符灰研成粉末,灑在羅娟的頸部,再用“鎮鬼符”在上面像指紋刷一樣慢慢地、輕輕地刷拭,十多枚指紋逐漸顯現出來,雖然有的重疊,有的殘缺不全,但我還是提取到兩枚完整、清晰的指紋,居然是左手和右手的大拇指。我立即將羅娟脖子上提取的指紋和張雪脖子上提取的指紋進行比對,通過初期的粗匹配,兩者都是弓形紋;進而利用指紋形態和細節特徵進行精確匹配,兩者有四十九個特徵點相同,在偵緝界和端公界都可以做同一認定。也就是說,從指紋角度來看,殺死張雪的鬼怪是同一支鬼怪。
張校長介紹,羅娟的成績一直名列年級前茅,進入初三後,是中學培養的考入縣高中的重點對象,秋季一開學,學校就將她安排近偏房,沒想到第二天晚上就結束了花季生命。經過三次月考,張雪進入了考入縣高中的重點對象,從普通寢室轉到偏房這一特殊寢室,但不到一個星期也結束了花季生命。
爲什麼還有一個女鬼呢?
我又找到張校長,問這張雪和羅娟死亡之前,同一房間內是否還死過其他人?
張校長推了推瓶底厚的眼睛,驚訝地說:媽呀,1983年我在區公所(當地的行政架構,一個縣下轄若干區公所,一個區公所下轄若干鄉鎮)教育辦公室工作,當時的區公所就是用“張氏民居”作的辦公室,那年這間屋裡就死了一個女孩。
這早在我的預料之中,叫張校長詳細講一下具體情況。
張校長說:這個女孩叫王元芬,二十五歲,荒溪區的婦女主任,死亡時還沒有結婚,寢室就是張雪、羅娟死亡的房間。那年冬天的一個早上,王元芬沒有上班,我們怎麼喊話、擂門都沒有反應。想推門進去,唯一的房門從室內栓死了,我們急忙報警。當時荒溪區還沒有成立偵緝所,只有一個特派員,他在大家的見證下,撬開王元芬房門,發現王元芬早已死亡,面相非常恐怖,雙手抓向天空,確定不了死因,急忙呈報縣偵緝局。縣偵緝局根據唯一的房門從室內閂死的這一客觀事實,下結論說王元芬絕對不是他殺,也不是自殺,是自然死亡。
講到這裡,校長嚇得從椅子上跳起來:媽呀,這房間連續死了三個女孩,分明是在鬧鬼,我馬上要請端公捉鬼。
我迅速趕回偵緝所,從檔案室調取了王元芬的案卷,其案情記錄與校長描述沒有出入。屍檢照片是膠片沖洗的黑白照片,雖然我用符咒在其頸部看到和羅娟、張雪一樣的掐痕,但是,因爲時隔太久,沒有能夠提取指紋。
三起案件在我腦海中有了清晰的輪廓:從作案時間來看,都是晚上;從作案地點來看,都在同一房間;從作案手法來看,都是用手掐頸部令人窒息死亡;從侵害對象來看,都是年輕女性;從作案人數來看,都是一支鬼。從偵緝推理上來看,這三起案子暫時可以併案偵緝。但是,如果找不到指紋、足跡、目擊者等鐵證,王元芬被殺案和張雪、羅娟被殺案併案的法定證據不夠充分。也就是說,現在有證據能夠確認張雪和羅娟是一支鬼怪所殺,王元芬可能也是這支鬼怪所殺。
我再次將王元芬的現場照片供在辦公上,念動咒語,仔細尋找鬼怪侵害的痕跡。大約一個小時後,我終於在王元芬牀前的地板上發現了一枚模糊的手工布鞋鞋印,急忙像提取鬼怪指紋一樣提取,迅速拿來張雪現場提取的布鞋印進行比對:二者均是手工布鞋印,四十二碼,花紋一致,從鞋印推斷身高在一米七左右,生前體重一百六十斤左右,左腳掌左後磨損一致,與我看到的嫌疑鬼張彪一致。我高興得幾乎跳起來,從這幾枚鞋印,可以認定殺死王元芬和張雪的是同一支鬼怪,由此有了法定證據將三起案件串並起來併案偵緝。
從夜探鬼現場發現的作案動機來看,極有可能都是怨恨刺殺他的新娘而遷怒其他女性,這要等抓住張彪突破其口供後才能確定。但是,除了王元芬以外,當時寢室還有很多人,爲什麼只對羅娟、張雪下手,現在唯一要解決的是三個女鬼與羅長弓的血緣關係,證明我對羅娟、張雪、王元芬屬於同一個祖先的後代的判斷。
我向張校長打聽了三個死者的祖先情況,他翻出當地羅姓、張姓、王姓的族譜,以王元芬、羅娟、張雪爲起點進行反查,居然發現王元芬、羅娟、張雪的祖祖與羅長弓是親四兄弟。族譜和《荒溪志》上明文記載,羅長弓四兄弟一起密謀刺殺張彪,約定成功與否都要舉家外逃。當晚老三、老四到後門接應羅塹,老大、老二在家組織逃亡。老三、老四看到羅塹慘遭不測,迅速跑回家中,四弟兄一把火點了祖祖輩輩住了百餘年的老屋,老大、老二逃往鄂西,改姓爲張,老三、老四逃往湘西,改姓爲王,解放後先後回到荒溪。
經過現場勘查、調查走訪、併案偵緝,我推斷張彪被刺殺後,不但不總結自己的過錯,反而一直尋機復仇,但因“沉屍符”的桎梏,逃不出偏房,一直苦苦等待仇家上門,恰好碰到王元芬、張雪、羅娟三個羅家後人,於是痛下殺手,並將三人役使爲老婆。現在,張彪極有可能已經發現李梅或者我對他有嚴重威脅,如不趁早將其抓捕歸案,其極有可能不等羅長弓的後人了,要向其他人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