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神婆,修河堤這事簡單,三月內辦到,請你老人家驗收。只是我不明白,剛纔地魂說你有兩個孩子在中國那邊,天魂的意思是你沒有孩子,不知到底有沒有?如果沒有,這河堤修來蔭庇誰呢?
地魂說:我們的確有兩個孩子,長子徐光合,在明昆那邊開火車;次子徐作用,在明昆那邊做生意,修河堤就是蔭庇他們弟兄倆。
天魂說:我看修河堤就沒有必要了,煩請年輕人在我們的竹樓周圍修一道籬笆,成就“仙蝶匐地”的風水格局,蔭庇這兩個兒孫。
我說:神婆有後,乃天之幸事。老人家說的籬笆我們儘快修建,成就蔭庇後人之事。不過,這兩弟兄也太不像話了,孃親八十大壽居然不回來祝壽,讓我們兩個外人無意之中祝壽了。
天魂和地魂都說:他們弟兄倆工作和生意都比較繁忙,脫不開身。
我說:太后死了皇帝都不上朝,這孃親死了兒子不送終可以,但總不能回來安葬吧。老人家能否告訴我兩位公子在何方高就,我通知他們兩弟兄回來盡孝,我們小兩口還要協助他們回來盡孝。
天魂說:不回來也罷,不通知也罷,總有一天他們要回來的。
地魂說:不妥,不妥,還是要通知它們回來。我們的長子徐光合,在中國那邊的明昆市做生意。次子徐作用,在明昆火車站開火車。年輕人,你們回去後,若方便的時候,轉告他們弟兄一聲,回來修築河堤,成就蔭庇之勢。
吞賊、屍狗立即在一旁附和,說要通知兩弟兄回來。
看來,神婆的三魂七魄中,天魂雖然是主要領導,但只有雀陰、非毒支持他;地魂雖然是常務,但有臭肺、吞賊、屍狗支持他,力量上強過天魂。加上人魂、伏矢、除穢的情況不明,必須還在它們之間離間一下。
我撿起一包祭禮,恭恭敬敬地遞給人魂,說:你老人家剛纔在驅妖除魔中表現非常積極,我們小兩口表示一點小心意,回家後加倍敬奉,請笑納。
這人魂最多一米五高,肥得像冬瓜。
伏矢、除穢立即在旁邊附和,說:那是,那是。
看來,人魂和伏矢、除穢是一夥的。
我突然心有慼慼焉,兩個主要領導帶領人馬內訌,已經讓視頻瘋瘋癲癲很多年,沒有想到“三把”手也帶領人馬和一、二把手鬥爭,我真不知視頻這孤寡老人這些年是如何過的。
神婆的兩個兒子一個已經死亡,另外一個到案後必定死亡,已經夠慘了。現在,我還要讓神婆的陰魂繼續加大力度內訌,讓她在陰界也是一個瘋瘋癲癲的老嫗,是不是有點殘忍過度,我真有點想放手的感覺。
但是,相比徐光合、仇萬仞的滔天罪惡,我的殘忍不算什麼,必須加大力度使用“離間計”。
人魂接過祭禮後,交給身邊的伏矢,說:你們兩位領導貴人忘事多,我們的光合前日不是回來的嗎?
地魂說:光合哪裡回來?前日來那人根本就不是光合,是山下的一個老頭。
人魂說:我發覺那老頭是我們的光合。
伏矢、除穢立即在旁邊附和,異口同聲地說:我就發覺那老頭是我們的光合。
天魂、地魂異口同聲地說:那是山下的阮家寨的老頭,來找我們求醫問藥,絕對不是我們光合。
從天魂、地魂躲躲閃閃的眼神,以及人魂、伏矢、除穢堅定的語氣、對領導不買賬的表情,我斷定徐光合前日回到神婆身邊了,還有可能是化妝成一個老頭回到了神婆身邊。我必須加大力度使用“離間計”,重點爭取人魂和伏矢、除穢。
我立即從地上拿起一包祭禮,恭恭敬敬地遞給除穢,說:剛纔神婆給我老婆驅妖除魔時,我看你老人家忙得大汗淋漓,小神感謝萬分,這點小意思是專門孝敬你老人家的,請笑納。我們回到家中後,一定加倍敬奉。
除穢笑呵呵地接過祭禮,說:小子孝順,小子前途無量。
天魂和地魂瞪着銅鈴一樣大、一樣圓的眼睛,怒氣從頭頂上冒。
雀陰衝過來,一把搶過除穢的祭禮,罵罵咧咧地說:剛纔誅殺這小兩口時,你他媽的在旁邊抄着雙手,愛理不理,現在又滿口胡言,還比我們多拿祭禮,你還知道要臉不?我都爲你害臊。這包祭禮誰也不能佔有,歸公!
除穢立即衝過去,抓住雀陰的衣領,惡狠狠地說:你他媽的算哪匹黃菜葉子?也配教訓我,這是人家施主送給我私人的,你憑什麼爭搶?你憑什麼將它充公?
伏矢也衝過來圍住雀陰,說:你…你…你……憑...什麼...搶我哥...的...的...祭...祭...禮祭...,再...再...不放手,我...我...我...就打破你...你...你...腦殼。
原來,伏矢天生口吃。
它不但口吃,兩顆門牙還是爆牙齒,像老鼠牙齒一樣突出老遠。
它不僅口吃和爆牙齒,還一支衣袖捲到肩膀,一支衣袖垂到手腕;一支褲腿捲到兩腿之間,一支褲腿垂到腳踝。
它不僅口吃、爆牙齒,衣服穿着可笑,頭頂上還留了一個朝天獨辮子,用什麼亂草捆紮着。
它剛一出場,李梅在旁邊“噗”地一口就笑噴了。我立即“咳咳”兩聲,李梅才強忍住笑聲,又威嚴地站在那裡。
我立即說:二位,二位,千萬不要爭搶,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準備不周,哪位適當坐一下讓步,我回家後立即敬奉。
伏矢說:小...小...小子...你...你...不知...知...道...道,這...涉...涉及...及...到尊...嚴,不能讓...步...
我說:對,寸土必爭。
雀陰說:小子,你不知道,三魂七魄所有人的行動都在天魂的統帥之下,我們的所有支出由天魂統一審批,所有收入都要歸公。
我說:對、對、對,這是你們的內政,外人不便摻言,地魂,你們說是不是?
地魂和吞賊、屍狗立即將腦袋偏在一邊,好像既沒有看到它們的爭搶,也沒有聽到我的發言。
天魂清了清嗓子,厲喝一聲,說:大庭廣衆之下,爭搶區區祭禮,成何體統?
伏矢說:既…既…然祭...禮…禮...要…要...歸...歸...公,你...你...爲…爲…什麼率…率先率先接…這…這…位先…先生的祭…祭…禮?這…這…是不廉…廉…潔…潔的表表現。
地魂和吞賊、屍狗立即在旁邊不住地點頭,一般是稱讚伏矢說老大不廉潔得對,一般是稱讚伏矢和老大對着幹做得對。
天魂當即啞口無言,雀陰、非毒兩個跟班也無話可說。
我立即說:伏矢前輩,天魂畢竟是領導,我們都靠領導制定前進方向,都要尊重領導,對不對?
伏矢說:他…他…算…算…什麼領…領導…導,動…動輒…就…就…指手畫腳,經…經…常…常將公家的…的…財物…物…揣…揣…進腰包,我…我…就看…看…不慣這…這種人。
我看矛盾已經挑起,伏矢和天魂都有利於我,一邊給天魂眨眼,一邊對伏矢說:伏矢前輩,大家鬧了不愉快,都是我們小兩口的錯。我們借一步說話,如何?
天魂估計我要教訓伏矢,說:去吧,去吧,教訓教訓這小子。
伏矢、人魂估計我要說天魂的不是,說:去就去。
我讓李梅守住其他魂魄,將伏矢帶出大門之外,當即掏出一大把冥幣焚化給它,伏矢笑得閉不攏嘴巴。
我說:伏矢前輩,你在這樣無能、昏聵、貪腐的領導手下做事,算是在夾縫中生存。
伏矢說:它…它…算錘…錘…子的領…領導,卵…卵…本事…事…沒…沒得?
我說:前輩,忍得一時之氣,免得百日之憂。我看,大家擡頭不見低頭見,算了吧。
伏矢說:你…你…說得有…有…道理,我…我…就是…這…這…個性格。
我說:前輩,你剛纔說你們的大兒子徐光合前日回來了,是怎麼回事,我好和他共同感謝神婆。
伏矢說:前日我…我…在睡覺,一個…人…人進了我…我…們的家,肯定是徐…徐…光…光…合,他…他…化妝成一…一…個老頭。
我說:回自己的家,回自己的母親身邊,爲什麼還要化妝成老頭呢?
伏矢說:他…他…讓我…我們到寨…寨…子上,動…動員村民將家中的…的軍火送到萬…萬丈坑去。
我說:將軍火送萬丈坑去幹什麼?
伏矢說:賣…賣…給一…一個人,那裡有人…人在等…等着買。
我說:賣給誰呀?
伏矢說:不…不…知…知道。
我看目的已經達到,又將伏矢領回堂屋,伏矢當即對天魂賠禮道歉,天魂看我將它桀驁不馴的下屬收拾得服服帖帖,不由得對我豎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