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實十分疲倦,倒在牀上沒有幾分鐘就鼾聲如雷,不知睡了多久,直到被皮皮抱着腦袋搖醒。睜眼一看,臥室早就點上了煤油燈,窗外一遍漆黑,江處長等偵緝人員也是鼾聲如雷。
皮皮說:主人,已經午夜了,你趕快起牀,仇世貴、仇界富正在用牀單包裹乾屍,說今晚上必須運出去處理了。
我立即來了精神,立即喊醒江處長、蒙局長等人,讓皮皮和呦呦分別和己母的兩個手下一組,緊緊跟着仇世貴、仇界富。我和江處長、蒙局長以及兩個紅縣偵緝局的弟兄悄悄跟在後面。
剛摸到仇世貴屋後,他們家中先後傳來兩聲不同的“吱呀”聲,應該是兩父子扛着乾屍出門後,關上臥室木門的聲音。不久,又傳出了堂屋大門關閉時,門板合攏那“蓬”地一聲。
稍後,兩條用背篼揹着棒狀物的黑影出現在仇世貴家旁邊的田坎上,偶爾亮一下手電,很快進入旁邊的密林中,慢慢朝後山走去,我和江處長、蒙局長等緊緊跟在幾個鬼精靈後面。四個紅縣偵緝隊員看見我們進入山林以後,悄悄潛入仇世貴家中。
一具乾屍至少有八、九十斤,兩個人擡着在夜幕下的山路上行走已經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況且圖仇世貴父子是一人扛一具。五十歲左右的仇界富還勉強吃得消,七十歲的仇世貴就非常困難了,我們在遠遠的後面都能夠聽到他喘粗氣的聲音。
父子倆途中休息了五次,兩個小時後,終於到達後山的密林中,這密林就在我上次採挖“雷公草”發現被挖的古墳不遠處。他們將乾屍放在地上,休息了一會後,仇界富走到旁邊不遠處,掀開枯枝落葉中,取出一把鋤頭、一把鐵鏟。
事前將鋤頭、鐵鏟藏在這裡,絕對不是第一次幹這事。看來,他們要麼埋屍,要麼挖墳。如果是挖墳,此前的墳墓多半也是他們挖的。如此說來,他們與“借屍還魂”有着直接關係,要麼就是“借屍還魂”的人,要麼就是幫兇。
我和江處長、蒙局長以及其他偵緝人員立即慢慢散開,藏在荊棘或草叢中,將仇世貴、仇界富父子包圍起來。
仇世貴從背篼裡摸出四支蠟燭,點燃後放在兩個土堆前。然後,仇世貴分別在蠟燭前點燃一沓紙錢和三炷香,口中唸唸有詞,聽不清楚說的些什麼,還分別對準兩個土包作揖、下跪、叩頭,肯定是在做挖墳前的祭祀、禱告。
“開挖”仇世貴幹脆地喊了一聲。
仇界富立即用鋤頭開挖一個長滿雜草的土包,那土包幾乎看不出墳墓形狀。不久,仇界富開始變得小心翼翼,仇世貴也用鐵鏟輕輕剷土,我仔細一看,泥土裡已經露出破敗的棺材了,已經能夠清晰地認出棺蓋。
父子倆用鋤頭、鐵鏟將棺蓋上面和棺蓋四周的的大塊泥土清理乾淨後,還將地上的雜草挽成草把,當作掃把慢慢掃掉棺蓋上的細土。
仇世貴帶領仇界富跪在棺材前,叩了三個頭,作了三個揖,這次仇世貴因爲沒有唸咒,僅僅是禱告,聲音比較清晰,大概意思是說:祖先,不肖子孫仇世貴、仇界富,沒有能夠光大家業,這次承蒙大師深厚法力,能夠讓你們藉助他人屍體而重生,不肖子孫現在就請你老人家出來,到大師那裡去,光大吸血家業。
禱告結束後,仇世貴從背篼中取出兩塊白布,平平整整地鋪在墳前的地上。然後,父子倆小心翼翼地掀開棺蓋,棺材裡幾乎盛滿了細泥,父子倆用雙手小心翼翼地將細泥刨出棺材,大約半個小時後,一具白骨雛形慢慢露出來了。
仇世貴讓仇界富不要亂動,自己像考古學家一樣,從頭蓋骨開始,將二百零六塊骨頭一塊一塊、按照人體骨骼結構、小心翼翼地放在白布上,慢慢呈現了一個人骨骷髏。
在仇世貴慢慢篩取骨骼時,仇界富開始挖掘另外一個土堆,那也是一個基本上看不出墳墓形狀的土堆。就在仇世貴取完擺好骨骼時,仇界富也挖出了棺材,父子倆如法炮製,將棺材內的骨頭一塊一塊地取出來,按照人體骨骼結構擺放在墳前的白布上。
陰風慘慘的密林中,昏暗搖曳的燭光下,兩具沾滿泥土的白骨靜悄悄地躺在白布上,那深邃的眼洞好像露出了勝利的光芒;那兩張大嘴好像發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哈哈大笑:我們終於復活了,我們終於可以重振吸血家族雄風了。
擺放好兩具骨骼以後,仇世貴慢慢查看左邊這具骨骼,說:這位祖先被擊碎了腦袋歸西,兒子,趕快取出乾屍。
仇界富打開包裹乾屍的牀單,仇世貴從背篼裡取出一把鐵錘,“啪”地一錘擊打在乾屍的頭部,那具乾屍的頭蓋骨立即塌陷了一塊。
仇世貴又慢慢查看另外一具白骨,說:這位祖先被砍斷脖子歸西,兒子,趕快取出乾屍。
仇界富打開包裹另外一具乾屍的牀單,仇世貴從背篼中取出一把尖刀,將刀尖放在乾屍的脖子上,用鐵錘猛力敲擊刀背,刀身慢慢陷入乾屍的脖子中,慢慢講乾屍的腦袋砍了下來。
然後,仇界富在仇世貴的指揮下,慢慢將兩具乾屍丟進棺材,合好棺蓋,回填泥土,將枯枝落葉掩蓋在墳墓上,稍不注意就看不出墳墓被開挖的痕跡。
看來,仇世貴父子一定在用祖先死亡的方式“借屍還魂”。
仇世貴在每具骨骼面前燃了三炷香,燒了一沓紙錢,從背篼中取出一個大塑料瓶子,雙手舉着瓶子,非常虔誠地對着白骨祭拜一會後,慢慢擰開瓶蓋,將瓶子內的液體緩緩倒入白骨的口中。頓時,密林中傳來一陣濃烈的血腥味,還夾雜着血液腐爛後的味道,一些蒼蠅立即“嚶嚶嗡嗡”地飛向白骨。
倒完第一瓶血液後,仇世貴如法炮製,將另外一瓶血液倒進另外一具白骨口中。然後,仇世貴“嘰裡呱啦”,飛快地念動着什麼咒語,只看見他的嘴皮在動,根本聽不清他說的些什麼。
大約十幾分鍾後,在仇世貴的咒語聲中,兩具白骨從頭到腳,身上慢慢泛起淡淡的磷光,密林中的能見度慢慢增大了,我們匐在草叢中,大氣也不敢出。
隨着磷光增亮,兩具白骨身上慢慢長出巧克力一樣的肌肉,從背上往胸前、從頭部腳部往胸部慢慢生長,在胸**匯。仇世貴立即將一張符紙貼在白骨的胸口部位,白骨最後居然形成了兩具乾屍。
見白骨上的肌肉長好了,仇世貴立即從背篼中取出兩瓶血液,和仇界富一起,擰開瓶蓋,分別將瓶口塞入乾屍口中,一陣“咕咚咕咚”的喝水聲音傳來,乾屍的喉嚨似乎像我們人類睡着喝水一樣蠕動着,一瓶血液很快見底。
乾屍得到血液的滋潤後,身上的乾肉像被水泡一樣,慢慢從背上往胸前、從頭部腳部往胸部慢慢膨脹,在胸**匯,仇世貴馬上將又一張符紙貼在乾屍的胸口上。
隨着乾屍肌肉的膨脹,巧克力顏色逐漸褪去,慢慢變成了肉色;乾枯的肌肉逐漸變得豐滿,還有彈性,竟然泛着水靈靈的光;頭髮和身上的體毛也慢慢長出來了,在微風下輕輕飄動。
我正在驚訝這兩具吸血鬼屍骨是否要復活時,兩具屍體“霍”地一聲,長長地吐了一口屍氣,竟然慢慢座了起來。
仇世貴和仇界富立即跪拜,說:不肖子孫仇世貴攜兒子仇界富拜見先祖,我們用大師的“借屍還魂”秘法復活了你們等三十三位先祖,敬請先祖立即前往臘耳洞,大師在洞裡恭候你們,將繼續穩固先祖性命,強壯先祖體魄,共同光大我們吸血家業。
那兩具復活的屍體扭了扭脖子,活動了肩臂,慢慢站起來,比我足足高出一頭,手臂有我的小腿粗壯,它倆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看來,它們生前一定認識。
仇世貴立即從背篼中取出兩套衣服,恭恭敬敬地遞給兩具復活的屍體,它們很麻利地將衣服穿好,居然是上古時候的殭屍服裝。
兩具復活的屍體好像根本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狐疑地看了看對方,又看了看自己,突然同時哈哈大笑。它們剛一開口,四顆獠牙“譁”地露了出來,笑聲從潔白的牙齒中噴射而出,讓林間夜棲的小鳥驚叫着離巢而去,地上的燭光左右搖曳,我也努力外鼓耳膜,不讓它們的笑聲傳入我體內。
仇世貴極爲虔誠地遞給兩具復活的屍骨兩張符紙,說:兩位先祖,這是拜見大師的信符,請吧!
兩具復活的屍體慢慢走向山林深處,我立即按照計劃,讓皮皮、呦呦保護江處長他們,帶上兩個紅縣偵緝人員、耕紅和兩個己母手下,悄悄跟蹤。
這兩具復活的屍體數百年沒有見過臘爾山,日月星辰和大山形狀雖然沒有改變,但樹木、道路、房屋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似乎找不到去臘耳洞的路了,努力辨認着前往臘耳洞的路徑。
耕紅假裝無意從兩具復活的屍體旁路過,正準備繼續行走時,一具復活的屍體問:這位小弟,臘耳洞怎麼走?
耕紅非常禮貌地說:二位老伯,我也正要路過臘耳洞,若不嫌棄的話,請隨我走吧。
兩具復活的屍體不知是計,以爲遇到了禮貌的後生,立即跟着耕紅走,耕紅慢慢將它們引到我面前。
兩具復活的屍體剛從我面前路過,我立即將“鎮鬼符”貼在後面那具復活屍體的眉心,它當即呆若木雞。前面那具復活的屍體感覺後面不對,剛一轉身,一張“鎮鬼符”也牢牢貼在它的眉心,當即如中了定身法術。
我立即拋出“捆鬼繩”,將兩具復活的屍體縛住。但是,它們不能縮小身子,裝不進“收鬼袋”。我怕它們逃跑,立即用“端公針”將它們的鎖骨連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