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吸血鬼指示哨兵鬼後,端着血茶,慢慢踱進了一根三、四張圓桌大小的石鐘乳裡。我趕緊跟過去,這石鐘乳底部有一扇門,裡面透出淡淡的藍光,像黑暗中一支蟒蛇睜着眼睛窺視着我。我跟着光頭吸血鬼走進室內,這石鐘乳是空的,不知是天然形成的,還是後天挖制的。室內有石桌、石椅和一張石牀,光頭吸血鬼一屁股坐在石椅上,將雙腳翹在石桌上,慢慢品味着血茶。我看它一時半會沒有離開的意思,立即閃身而出,查看其它情況。
藍燈籠下面的小廣場四周還有八根和光頭吸血鬼所在的房屋大小差不多的石鐘乳,底部都是空的,室內都有石桌、石椅和石牀。其中,有三間屋有二十二支吸血鬼正在呼呼大睡,一支吸血鬼來回走動警戒。
哨兵鬼進入這間房屋後,立即從石壁上的一個凹槽裡端出一個陶罐和一個白碗,倒了滿滿一碗紅色的液體,仰起脖子一飲而盡,再伸出長長的舌頭,將染紅的白碗舔得雪白如初。頓時,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要是平時,我絕對一把“陰彈子”將它們解決乾淨,但是,我還沒有發現魯瑤瑤,還沒有發現仇萬仞,就不能達到江處長說的既要解救人質,又要將仇萬仞和吸血鬼一網打盡的要求,只好慢慢退出來,繼續偵查情況,尋找魯瑤瑤。
剛一出門,我突然聽到不遠處連續傳來兩聲人微弱的**,急忙循着聲音走過去,在吸血鬼睡覺那根石鐘乳後面大約四、五百米遠的地方,一束淡藍淡藍的燈光射出來。我仔細一看,燈光似乎從柵欄裡面射出來的,好像還有人佝僂着身子在輕輕走動。
有柵欄就意味着有門,有人就意味着有非法拘禁一類的案件發生。
四周一遍漆黑,我努力睜大天眼,藉助柵欄裡面射出來的燈光,輕輕用腳掌探路,慢慢向柵欄方向摸索。大約走到一半路程,感覺地面有不是石頭的東西碰到了腳掌,一擡腿再踩下去,感覺腳掌踩的也不是石頭,立即俯下身自查看,感覺有幾個人形模樣的石頭,伸出手摸索,居然摸到了一支手掌。順着手掌,居然摸到了腦袋、另外一隻手、身子,以及兩隻大腿。藉助兩邊朦朧的燈光,勉強看清我踩到的是一具乾屍。
我剛邁過這具乾屍,又踩到了一具,好像是與剛纔那具並列着放在地上的。
即使是乾屍也是有尊嚴的,我不能任意踐踏,只好蹲下來,慢慢摸索、查看前進,一共有十一具乾屍,整整齊齊地擺在地上。
再往前走,前面洞頂生長的石鐘乳出現了異樣,既沒有其他石鐘乳泛着的白色,而是像一根黑樹樁一樣吊在那裡;也沒有其他石鐘乳那樣大,感覺和一個人差不多大小,似乎還在晃動。
我急忙摸索過去,伸手探觸,那些“石鐘乳”當即晃動起來,原來是一具具吊在石鐘乳上的乾屍。
我仔細數了一下,足足十具!
我突然有一個感覺,前面透出淡藍淡藍的柵欄房應該是吸血鬼的牢房,專門關押從外面抓來的人,供它們喝血。一旦血液喝盡,就將供血者的屍體丟在地上,實在找不到血液就用乾屍代替。
柵欄鑲嵌在石壁上,裡面的確是一間二十多個平方大小的牢房,頂上吊着一支發出磷光一樣暗淡的藍燈籠,依稀看得出牢房內關押了一羣衣衫襤褸或者赤身裸體的男人。我仔細看了一下,他們早已骨瘦如柴,頭髮、鬍子長約尺許,蓬頭垢面,肯定已經被限制在這裡很久了。他們有的蜷縮在地上,眼珠半天不轉動一下,如果不是胸部隨着呼吸在起伏,絕對認爲他們已經死亡;有的靠在石壁上,眼睛呆滯地望着洞頂,好像精神病醫院服用了鎮定劑的病人;只有那麼兩、三個身體稍微強壯一點的,還在佝僂着身子,慢慢遊動。如果不是臉部看得出是人形,絕對要認爲這裡關押的是野人。
仇村長說臘爾山只有仇質彬失蹤多年,並沒有說其他村民失蹤,我估計在牢房裡的十二個供血者,這以及二十一具乾屍,都是吸血鬼從勞務市場騙來的外地民工,或者其他鄉鎮抓來的村民,或者在洞口抓的路過的外鄉人。要是我已經發現了魯瑤瑤的藏身之地和仇萬仞的蹤跡,我將立即打開牢門,悄悄將他們放出來。
看到這些兄弟被禁錮在這裡,不幾天就會變成一具具乾屍,又有兄弟將被騙進來,我悄悄潛伏在門邊,待只有一個農民工兄弟在牢房遊動時,立即現出人身,輕輕叩響柵欄。
那個農民工兄弟以爲吸血鬼來抓它喝血了,嚇得打了一個寒顫,往後面的石壁方向退了幾步。我將食指豎在嘴脣上,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伸出手掌,手指不停向自己彎曲,示意他過來。他看我也是人,並沒有惡意,雙手將長髮向後理了理,慢慢走向門邊。
我說:大哥,不要驚慌,我是來救你們的,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黃豆大的眼淚當即從這位農民大哥的雙眼中傾瀉而下,但看着我讓他不要發聲的動作,努力咬住嘴脣,控制哭聲,拉拉碴碴的鬍子下面,明顯看得出嘴巴緊閉的哭相,渾身顫抖,斷斷續續地說了他的來路。
原來,這位農民工大哥叫倪二兵,他和其他已經死亡的二十一個人和還沒有死亡的十一個兄弟都,是最近兩、三個月在紅縣人才市場找工作時,一個右手只有拇指和食指的人說他在開發臘耳洞的旅遊資源,問他們願不願意到臘耳洞打工。三十三個兄弟見這個老闆開出的工資比較高,正愁找不到工作,就跟隨老闆到了這個洞,剛一進洞就被鎖進這裡。然後,每天都有吸血鬼將它們領到我剛纔過來那大廳去,用針筒從他們的脖子或手腕抽取血液。有的兄弟身上血液不多,又嚇得不肯吃飯補充能量,沒有幾天就死了,吸血鬼不但將他們吸得像一具乾屍,還用一根銅針從他們的鼻孔伸進去,抽出他們的腦花。
我問:那些吸血鬼今天來吸你們的血液沒有?
倪二兵說:已經吸過了。
我問:大哥,這裡面有多少吸血鬼?
倪二兵說:我看到不同面貌的吸血鬼至少有二十幾個。
我問:有多少男的,多少女的?
倪二兵說:有三個女的。
我問:它們的頭領是誰?
倪二兵說:它們的頭領是誰我不清楚,但那個在人才市場騙我們上山的殘疾人至少是一個小頭目。
我立即拿出仇萬仞的模擬畫像給倪二兵看,倪二兵說:就是他將我們騙到這裡來的,化成灰我也認得。
我問:大哥,吸血鬼抓得有女人進來沒有?
倪二兵說:我至少看到被抓進來一個女的,作孽呀,那女孩頂多二十幾歲,長長的頭髮,一臉學生像,被打得路都走不穩,還用鐵鏈穿過琵琶骨,感覺要斷氣了。
人是不會用鐵鏈穿琵琶骨的,鎖鬼採用這種方式,倪二兵說那杯抓進來的鬼多半是魯瑤瑤。
我問:那女孩關在什麼地方?
倪二兵說:具體關在什麼地方我不清楚,關押她的地方要從我們這裡路過,應該還在我們牢房的前面。兄弟,你不只是來救那個女的吧,你千萬也要救我出去。
我說:大哥,你放心,被抓進這裡的男女老少我都要救,但必須將情況摸清楚以後才能動手,也就是說男的關在什麼地方,女的關在什麼地方,吸血鬼住在什麼地方,等等情況,我必須瞭如指掌,必須在幾個地方一起動手,不然不但救不了你們,還抓不到吸血鬼,來解救你們的人可能也不能出去。現在,我還要去打探其他情況,你千萬不要給其他人說有人要來救你們,你還要動員那些兄弟,被抽血後要努力多吃東西,堅強地活下來,直到我來解救你們。
倪二兵哭着點了點頭,我立即隱身,朝倪二兵說的可能關押女孩的方向走去。
我又在石鐘乳林中摸索了十幾分鍾,前面的石鐘乳縫隙中突然透出淡藍淡藍的光,我慢慢朝燈光處靠過去,那燈光是從地面長出的七根石鐘乳柱子頂端安放的七個藍燈籠裡發出的。七根石鐘乳柱子圍成了一個空間,因爲燈籠懸掛的位置比較高,下面的景象比較模糊。
我努力睜大眼睛,儘量靠近石鐘乳,發現七根石鐘乳柱子圍成的空間是一塊空地,中間站立着一個人形的石鐘乳。又仔細一看,那不是人形的石鐘乳,而是一個標標準準的人,並且是一個被鐵鏈鎖住的長頭髮女人,兩根粗大的鐵鏈鎖着那女人的雙手,連在兩根石鐘乳上。
那女人手腕部位的鐵鏈,各有一道金光閃閃的符紙,充分說明被困鎖的說鬼身,劫持她的人會符咒。。
再仔細一看,那女人耷拉着腦袋,一頭長髮將臉部遮蓋完了,她不停交換雙腳站立,以緩解長期站立的疲勞。我努力審視那女孩,那婀娜的身材、修長的雙腿、瀑布般的秀髮我非常熟悉,當即驚出一身冷汗,那應該是魯瑤瑤。
十二個供血的男人丟在牢房裡,沒有一個吸血鬼警戒,而一個女人不但用兩根鐵鏈困鎖雙手,說明這個女人比那十一男人重要得多,功力強大得多,我更加堅信她是魯瑤瑤。